195|1201

不管梅九是個什麽樣的心思,實際上,和鈴本來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小心了,畢竟,很多事兒都聚在一起,有人懷疑也是很正常的。隻是和鈴倒是沒有想到,閔一凡想的,竟然是她與程楓有關係,如若和鈴知曉閔一凡的想法,怕是要笑掉了牙,當然,現在她並不知道。

近來京中出了一樁奇事兒,要說這事兒奇怪,其實倒是也不然,但是不怪的話,又是不對。

楚將軍府三房的公子楚致寧,也是陸王妃的親弟弟,竟然決定從軍,這點果然是讓許多人驚掉了下巴,而讓大家驚訝的是,他竟然主動要去蒙家軍,而不是楚家軍。

楚致寧自然有自己的說法,如若在自家的軍隊,怕是有些人就會覺得他不過是受祖父庇佑,而去了蒙家軍,才能真正的曆練。楚致寧十分的堅持,但是蒙將軍卻不會隨便就收他,最後,竟是天家發話,如若想要從武也是可以的,但是還是在自家能好些。

皇上都說了,大家倒是也不能再多說什麽了,皇上言稱楚老將軍是十分有分寸的一個人,萬不會因為楚致寧是自己的孫子就格外的優待他。這般之下,致寧竟是真的進了楚家軍,便是楚家的人也能看到,每天早上,他都在院子裏練武,整個人狀態十分不同。

有不少人心裏是暗自嘲笑他的,現在這個時代,十分的太平,這樣的大前提之下,武官哪裏抵得上文官呢,他倒是好,本是極好的出身,卻是偏要走這樣一條路,委實讓人看不懂。

許是因為這個,有些原本處的還可以的同窗竟是也來往的少了幾分,致寧並不放在心上,他雖然還是少年,但是這個時候突然習武,並不是那麽容易,自然要付出比別人多多少倍的努力。倒是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出去應酬旁人。那能夠深交的,自然不會在乎這些;有些不值得深交的,趁此機會看清楚也未見得是一件壞事兒。

人人都等著看陸王妃的反應,但是很奇怪,楚家沒有反應,陸王妃也沒有反應,似乎……陸王妃似乎還是高興的,因為她送了一把劍給楚致寧,許多許多年以後,北齊邊疆的鎮遠大將軍手執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平複了無數戰事。

而此時,和鈴正在府中招待客人,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粟妃竟然來府裏見她,按理說,粟妃是不可以隨便出宮的,但是也不知這個粟夏如何哄了皇上,皇上竟是允了她,讓她來陸王府。

巧音將茶奉上,之後便是站在一邊兒候著,粟夏看一身大紅衣衫,容顏豔麗的楚和鈴,眼裏閃過一抹嫉妒。

不過多少次見她,都覺得她渾身上下散發一股子清新的少女氣息,而且,有股子別人沒有的驕傲燦爛。

粟夏最不喜歡的,便是她身上的驕傲燦爛,她一個將軍府的姑娘,陰差陽錯成了陸王妃,又有什麽值得得意的呢!

“也不知陸王妃平日裏是怎麽保養的,真是好看,便是我一個女子見了,都覺得移不開眼呢。”粟夏打量夠了,終於開口,帶著淺淺的笑,那笑容並不達眼底。

有種人就是如此,雖然笑容十分的燦爛,但是她給人的感覺絕對不是那種真心歡喜的笑,而粟夏就是這種。

粟夏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到來,和鈴是知道這一點的,不過她也是不動聲色,淺笑道:“說到保養,其實我是一點都不在行的。”和鈴慢條斯理的,恬淡:“不過我這人舍得花銀子就是了。好的東西,自然是貴的,如若自己都不好好的對自己,那還怎麽指望別人好好的對你呢!反正活著就是要享受的嗎?不然哪天突然一下子死了,還真是什麽都沒得著。”

和鈴說的半真半假,粟夏虛假的笑著,不過想了一想,又覺得似乎是有些道理,她感慨道:“我倒是沒有陸王妃活的灑脫呢!當真是令我羨慕。”

和鈴似笑非笑:“娘娘何必這樣說呢,您身份尊貴,不管是南詔還是北齊,您都是別人望塵莫及的,這樣妄自菲薄倒是讓我覺得不習慣了呢!我呀,習慣了美人兒就驕傲任性,可見不得軟軟弱弱的小媳婦兒。”

粟夏笑:“看陸王妃這一身火紅便是能看出一二了。之前我在宮中說想要來見見你,皇上還頗為吃驚的,其實我呀,我就是看陸王妃是個美人兒,我自然是最願意結交美人兒的,彼此分享一些變得更加美的小秘方,不是很好嗎?”言罷,俏皮的眨眼睛。

和鈴頓時笑了出來,笑的很大,笑夠了,言道:“娘娘還真是會開玩笑。”停頓一下,和鈴緩緩道:“可是我倒是聽說,娘娘是南詔第一美人兒。其實啊,都說紅顏薄命,用在南詔美人身上,倒是有點道理。”

和鈴的話說的似是而非,旁人或許是不懂的,更是不知她這樣說的道理。但是粟夏哪裏是草包美人,她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頓時眯眼審視楚和鈴,道:“我倒是聽不太懂陸王妃的話。”

和鈴無辜的瞪大了眼睛,單單純純的樣子:“是麽?其實我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啊!大概……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吧?不過啊,我聽說,南詔的美人,一般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還是公主好,能夠生活在皇宮中,也少了那些瑣事。”

如果說上一次粟夏沒有聽明白,這次也是明白的透透的了,她頓時冷下了臉色,冷冷的看著和鈴,和鈴不為所動,仿佛剛才說出那個話的不是她,雙手捧著杯子飲茶,乖巧的不行。

如若是一般人見了,怕是就要被眼前的情形迷惑住,但是實際上,粟夏心裏一片發冷,沒錯,南詔是沒有什麽比較出色的美人兒,因為真正的美人兒,都被送入皇宮了,最後……不過是落得一個毯子卷了扔掉的下場。

這些美人兒,從來都不是正常的程序進宮,她們突然失蹤,總要有個合適的說法,這些事兒都是粟夏在處理的,因此南詔坊間隱隱有些傳言,說是粟夏公主妒忌民間女子美貌,因此殺人。

粟夏知曉,楚和鈴不可能知道更多,她所知道的,八成就是那個坊間傳言,可是即便是如此,這也讓粟夏心裏生出了一股子不安,畢竟,雖然是坊間傳言,但是她是公主,哪裏有人敢隨便亂說呢!更何況,楚和鈴一個北齊女子,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北齊,她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想到此,粟夏再次試探道:“看樣子,陸王妃倒是對南詔頗為清楚呢。不過我聽說,你沒有去過南詔吧?”

和鈴挑眉,也不隱瞞:“我雖然沒有去過,但是陸寒去過啊,他去過,自然會將一些風土人情啊,一些景致什麽的講給我聽啊!王爺對我很好的。”

陸寒你個大嘴巴!

粟夏簡直在心裏將陸寒罵了個狗□□,隨即微笑道:“說起來,你們小夫妻倒是恩愛。”

和鈴似笑非笑的看粟夏,言道:“娘娘這話說的就有趣了,我們是夫妻,自然是恩愛的,而且,我們是新婚呀,如若新婚都不恩愛,那麽我們要互相怨懟的過一輩子?萬沒有這樣的道理吧?”

雖然和鈴說話軟綿綿的,但是處處都是軟釘子,粟夏又碰了一下,想到外麵關於楚和鈴的傳言,又覺得,說的果然對,就是個不通人事兒的。

“嗬嗬,嗬嗬嗬。”粟夏真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繼續話題了,有一種人,你不管和她聊什麽,最後都會變成死胡同。

“娘娘,您還要坐多久?”和鈴看了看天氣,問道。

粟夏梗了一下,虛笑,“你有事兒?”

和鈴很是誠實的點頭,“馬上就到了我睡午覺的時間了。其實也不是我不想招待娘娘,隻是……我之前中毒過,身體十分虛弱,要好好的休養,所以有很嚴格的作息時間,所以……”

這就是明晃晃的趕人,縱然粟夏再能裝,這個時候也有些破功,要知道,她之前是金枝玉葉的公主,現在也是粟妃娘娘,何人敢這樣不給麵子。

她站起身子,冷冷言道:“那麽告辭了。”

和鈴含笑:“巧音,送客。”還打了一個哈切,似乎是很困的樣子,看她這個狀態,粟夏翻了一個白眼,之後便是迅速的離開。

見粟夏走了,和鈴就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好半響沒說話,直到陸寒過來,陸寒挑眉,問道:“粟夏過來幹什麽?”想了一下,微笑言道:“該不會來巴結你,勾引我吧?”

和鈴睨他,“很顯然,你想多了,妄想症也是病,得治。”

陸寒微笑,言道:“你舅舅過來了,說是想要見見你。”

和鈴驚訝:“什麽時候到的?這個粟妃真是討厭,太耽誤我的時間了,舅舅等急了吧?”

蘭大富確實來了有一會兒,一直是陸寒在陪著他,說起來,蘭大富真是坐立不安,陸寒這人給人的感覺十分高冷,自從砸了慕王府,更是一舉成名,人人都知道,這人正常的時候是高冷狀,如若不正常,那麽是會殺人的。

人總是會以訛傳訛,現在已經傳言,陸寒十分厲害,多少護院都抵不過一個人,雖然大家也知道其中有誇大的部分,但是還是樂意繼續傳下去。或者說,縱然沒有那麽厲害,也不遠矣了。

蘭大富這樣的,原本對陸寒就有點怕,現在是更怕,陸寒陪他坐了那麽一會兒,他簡直是如坐針氈,這看和鈴到了,抖著肥肉上前:“外甥女兒啊!”

和鈴笑,“舅舅快坐。”一看就是不同的態度。蘭大富知曉她剛才在接待公主,言道:“那個南詔狐狸精不是來找麻煩的吧?”

和鈴嗬嗬冷笑:“你覺得,我能讓她痛痛快快的走?不過我倒是覺得有些奇怪,她為什麽突然就八上我了,按理說,她不該怎麽待見我的吧?”

這話雖然是與蘭大富說,但是眼神兒卻瞄著陸寒,陸寒舉手:“這事兒與我也是無關的。如若說真的有事兒……”陸寒陰森的冷笑了一下。

蘭大富一抖,和鈴倒是習慣了他的發瘋,她立時就抓住了陸寒的話茬兒,問道:“你可是做了什麽?”

陸寒搖頭,“我能做什麽呢?”

因著蘭大富在,和鈴倒是也沒有繼續追問,不過卻又睨了陸寒一眼,滿眼都是懷疑。

陸寒也感覺到蘭大富對他有些害怕,因此稍微站了一會兒便是離開。

見陸寒離開了,蘭大富問道:“和鈴啊,我今個兒去看過你母親了,還是昏迷不醒。”

和鈴頷首,倒是在意料之中。

“不過我發現,你父親身邊有人,是你祖父安排的,想著事情許是有什麽你不知道的地方,便是與你支會一聲,我總覺得,現在楚家的氛圍有點怪。”蘭大富碎碎念,“還有致寧,致寧那事兒,和你商量過了吧?”

和鈴將自己知曉的事情大概與蘭大富說了一遍,之後言道:“多謝舅舅專程來與我說這個。楚家現在雖然看似是一團散沙,但是我倒是覺得,現在倒是一個好的開始。楚家再向一個好的方向發展。主要我祖父不倒,楚家會逐漸的修正過來的。”

“可是大房、二房、四房,每一房都有自己的心思,楚致安也是個歹毒的,你就放心,致寧能夠處理好那邊的一切?”

和鈴失笑:“難道還需要我過去幫他大殺四方嗎?舅舅,一個人要成長,總是要自己經曆一些事情的,不能事事都讓別人幫忙吧?而且,你也要相信,致寧是可以應付得了這些事兒的。我們不用為他考量的太多。”

蘭大富想了想,好像也是這樣一個道理,他微笑,“說起來,你娘不靠譜,你們倆倒是都是懂事兒的。”

和鈴笑眯眯:“舅舅這話,聽著好像有點怪。”話雖如此說,但是倒是也沒有別的意思,蘭大富自然也是知曉,他憨厚的笑。笑夠了,想起來什麽似的言道:“說起來,有件事兒我與你說一說。”

和鈴:“恩?”

“因著長公主出事兒,大家倒是忘記了,謝丞相打死楚和真一事。之前的時候我一直都盯著兩邊的動向,如今仔細梳理,竟是發現,長公主遇害那天,宮中傳旨的太監曾經與謝丞相打過照麵。”

“然後呢?”

“然後這裏才是重點,謝丞相出府去楚家與回府,侍衛裏是少了一個人的。”蘭大富言道,“如若不是我這人細致,怕是也沒有發現,也不知道現在告訴你這個是不是會比較晚,但是我覺得,也許,少的那個人正是跟蹤傳旨的小太監去了。或許……謝丞相會知道什麽。”

和鈴沉默了半響,微微勾起了嘴角:“多謝舅舅幫忙。”

蘭大富搖頭:“這是應該的,你對付楚和真,也是間接的幫了我。如若不是我想看兩方麵究竟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會不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也不會發現這些。”

和鈴歎息一聲,言道:“這樣說,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