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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表情冷淡,他隻是那樣直視著閔將軍,冷笑言道:“他不喝。”
閔將軍依舊是那般玩世不恭的樣子,他似笑非笑的:“程探花喝不喝,與您陸小侯爺又有什麽關係呢。說起來倒是奇怪,您倒是能給他做主了。”
陸寒並不惱火,隻是尋常的樣子,緩緩道:“程楓與我關係極好,是至交好友。他身體狀態不太好,並不能飲酒,他自己初入官場,總是不好意思的,但是他不好意思,我這個朋友可要多幫襯幾分,你說對吧?不然總是有一些不懷好意的惹想要做些齷蹉的事兒。”
閔將軍看向和鈴,上下打量,“那程探花是不打算給本將軍這個麵子了?”
和鈴淡淡微笑:“在下確實身體不適。還請將軍見諒。”
閔將軍若有似無的笑了起來,半響,言道:“既然如此,不喝……也就不喝吧!本將軍自斟自飲好了。”
言罷便是自己一口幹下。隨行的小官見了,連忙:“在下敬將軍,將軍……”
“滾開,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和本將軍喝酒。”閔將軍望向和鈴,嘴角噙著笑意,“本將軍還是喜歡與貌美有才華的少年飲酒。”
和鈴:特麽的,又是一個變態!
這年頭,變態還真是越來越多。可能閔將軍的樣子,大家都默默的垂首,暗自想到了有關於閔將軍的那個傳言。
這個閔將軍還真是南詔的大紅人,他十三歲的時候就考中了武狀元,而這之前,他不過是山間一個獵戶的兒子。考中之後,立時進入軍營,不過五年的功夫便是在軍營站住了腳,從那以後勢力越發的大了起來。
而這位閔將軍當年進入軍營的第一戰便是遇到了榮華長公主,說起來,這兩個人還真是死敵,當年那張戰役是兩敗俱傷,長公主身受重傷,而同樣的,閔一凡也是差點死掉。
如若不是皇帝當時堅持不肯放鬆,找遍了天下名醫,最後尋到了蘇神醫,怕是現在已經沒有閔一凡這個人了。
不過也許是那次的陰影,閔一凡對女人就不是很有興趣,或者說有,但是他興趣更大的卻是男人。
所以南詔人人都知曉,閔一凡將軍是男女通吃的。這也是他這樣大的年紀卻沒有成親的緣由。如若他但凡是有一點的這個意向,按照南詔皇帝對他的寵愛,必然是要讓他成為駙馬。
南詔與北齊不同,沒有駙馬不能入朝堂的規定。
而現在,閔一凡很明顯的表現出了對程楓的喜愛。大家再次默默為程楓點燭。
論新任探花郎被兩個男人看上的經過!
有人已經腦補出了一個話本,隻等著回去找人謄寫!當然,也隻是想想而已。
“一凡性格有些粗狂,陸小侯爺不要放在心上才是。當年那些種種,都已經過去,千萬莫要放在心上。”皇帝再三言道,似乎生怕陸寒生氣。
不過陸寒倒是笑容可掬:“我自然不會的。我相信,閔將軍也不會的。”陸寒看著閔一凡,眼裏有幾分挑釁。
閔一凡冷笑一聲,又是一杯酒,直接幹了,“本將軍又不是那些優柔寡斷的文人,自然……不會!”
閔一凡這般,陸寒隻報以冷笑!
一場宴席,如若沒有閔將軍的插曲,倒也算是十分的盡善盡美。當然,即便是有也沒有什麽,總歸,皇帝都這樣放低了姿態,一個將軍,哪至於做的更加過分呢!
宴席結束,陸寒等人離開皇宮,和鈴與陸寒一個馬車,陸寒憤憤道:“他倒是知道你是好的。隻是我守了這麽久的果子,他還想過來插一腳,怎麽不去死!”
和鈴聽了這話,默默的黑線,其實和鈴對南詔的事情還真不是特別的清楚。主要是那個時候沒有外患,隻有內憂,因此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內憂上,以至於對北齊之外的事情並沒有全然的研究。
不過和鈴倒是知曉,這個閔將軍是什麽人,前些日子和鈴翻看當年的邸報,找長公主受傷的事情,那個時候閔將軍這個人的名字曾經出現過,也就是說,閔一凡這個人是造成長公主受傷的原凶。如若沒有那次受傷,也許長公主還是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的,但是現在卻不可能有了。
當然,也不能說誰和誰就是仇人,畢竟,戰場就是這個樣子,當年那場戰役,其實閔一凡受傷更重。
說起來,閔一凡倒是蘇神醫給治好的。想到這裏,和鈴緩緩道:“你說,蘇神醫這樣的能人,當年閔一凡為什麽沒有將他留下來呢!要知道,有了蘇神醫,能辦的事情更加多。”
蘇神醫可比徐仲春有名,那個時候,徐仲春尚且遭受了那樣的對待,那麽蘇神醫是如何在南詔全身而退的呢!
陸寒蹙眉,隨即言道:“說起來,確實有點意思。”
和鈴微笑:“既然覺得這事兒奇怪,那麽調查就是了。我記得……梅九也來南詔了,他身邊的,可不就是蘇神醫麽。”
想知道當年的事情,不能從閔將軍這裏知道,但是卻可以從蘇神醫那裏知道,而且和鈴知曉,梅九是會願意幫他們這個忙的!
陸寒眯了一下眼睛,看向和鈴,和鈴微笑,十分的坦然。
陸寒尋思之後言道:“行,這件事兒我會打探。”
和鈴頷首:“其實我真是好奇,閔一凡為什麽沒有留住蘇神醫,而蘇神醫……又究竟是怎麽被謝丞相關起來的。要知道,蘇神醫在謝丞相的府裏可是暗無天日的待了十來年。”
陸寒點頭:“我會處理。”
說話的功夫便是抵達了驛館。陸寒倒是不客氣,也不走,直接跟著和鈴去了她的房間。之後更是直接就將裴謙叫了過來,大大咧咧的毫不避諱,和鈴氣的不行,言道:“我想休息了。”
陸寒:“你休息幹嘛啊,我們聊一聊。剛才在車上,你還說對南詔有些不了解,要知道,裴謙可是萬事通的。各國的風土人情,他都知之甚詳。”
和鈴真是覺得陸寒這人無語到極點了,不過倒是也沒給裴謙扔臉色,說實在的,裴謙對這位來路不明的程探花倒是也十分的好奇,他就很奇怪,這京中完全都沒有聽說過這麽一號人,說是江南人士,看身材和樣貌確實像,但是生活習慣和會說話的習慣,又截然不像了。
許是裴謙帶著探究的眼神,和鈴倒是笑了出來:“您不必這樣看我,不然某人又要咬人了。”和鈴這是故意的找茬兒。
裴謙頓時一個大紅臉,而陸寒則是十分的自然:“我咬他還是咬你。”
有時候,你覺得你已經放低節操了,但是仔細看看,還有更加低的。你看看,這位就是如此,全然的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而不知怎麽的,裴謙的視線就突然落到了和鈴的頸項上,上麵的牙印清晰可見,他臉紅的將頭更低了幾分。
陸寒看他如此,忍不住笑:“師兄何必這般呢!我總不至於對一個男人如何的。所以你可以放心,你是安全的。如若你真的不安全,當年我們共處一室,洗澡睡覺的,我早就露出我本來的真麵目了。“
裴謙抬頭,十分認真:“也許,你是覺得我並不秀色可餐,看不上我呢?”
這樣的話說的一本正經,和鈴頓時就噴了。她其實已經看出來了,陸寒是想告訴裴謙她的真實身份,陸寒不是一個莽撞的人,如若敢說,想來就是說明,這個裴謙是他十分信任的人。
這個時候和鈴又覺得有點不了解陸寒,她每次覺得自己就要了解陸寒的時候就會發現,其實並不是。還有許多她未知的。
“是麽,原來師兄對自己這樣沒有信心,可是我怎麽記得,舅舅家的若淩十分喜歡師兄呢!可見,師兄還是有個人魅力的。隻是那個魅力對我來說沒什麽用。”陸寒打趣道。
裴謙更加認真:“不要胡說,若淩郡主不過是個小姑娘,這樣說,有辱她的名聲。我是配不上她的。”
這人就是這樣,開不得一絲玩笑,陸寒歎息一聲言道:“喏,就你麵前這位,這位看起來玉樹臨風的小公子,與京城裏那個患了傳染病不能出門的楚將軍府五小姐楚和鈴,是同一個人。”
“砰!”裴謙手裏的水杯應聲落地,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兩人,顫抖著手指指著他們,你你我我了半天,竟是不知道說什麽了。好半響,連忙言道:“你們也太大膽了,你們就沒有想過嗎?這樣的事兒一旦發了,會有怎樣的下場,你就……”裴謙突然停了下來。
陸寒笑了起來:“沒有皇上的授意,你覺得,我是這樣無聊的人麽?”
裴謙幾乎不可置信,皇上竟然會故意讓楚和鈴去科舉,他覺得自己完全看不懂了。不過這個時候,不懂也就不懂吧。懂的多了,未見得就不是下一個催命符。
他緩和了一下言道:“所以說,程楓是楚和鈴,楚和鈴是程楓。他們是一個人。”
陸寒點頭。
裴謙繼續:“那麽……”他想到了那個看中“程楓”的閔將軍,忍不住想笑:“如若閔將軍知曉程楓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大概是要瘋掉了。”
陸寒冷笑:“我管他去死,他覬覦我們家小鈴鐺,就是最大的不可饒恕。”更大的仇恨是,這廝還傷過他的母親。
“其實也沒有什麽。”裴謙言道:“隻要我們回去,程楓消失,那麽一切的一切都會悄無聲息。要知道,對大家而言,程楓,隻是程楓。”
陸寒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總是怕節外生枝,又怕……出了什麽差子。
“我覺得,我們這次過來,他是不會鬧起來的。大不了是等我們回了北齊他又使出什麽幺蛾子。但是等程楓沒有了,一切也都結束了。畢竟,他這個人隻是對唇紅齒白的男孩子感興趣,而不是對女孩子。”
想來,大家還真是都清楚閔將軍性格的特點。
“我覺得他也不是對女孩子不感興趣。”和鈴清脆的開口,她沉思一下,言道:“也許你們沒有發覺,自從閔將軍進門,粟夏公主就一直不著痕跡的打量他。”
和鈴還是很敏感的。
“那隻能說明她喜歡閔將軍,不能說明閔將軍喜歡她。”
“可是……”和鈴淺淺的笑,“粟夏公主用的那個淡粉色的口脂,蹭在了閔將軍的肩膀位置。”
“他們倆在外麵見過。”陸寒笑了起來:“倒是有點意思了。”他轉頭問裴謙,“我們安排在南詔的人,一直都沒有更進一步?”
裴謙搖頭,“很難!”
和鈴覺得有些意思,言道:“其實你們覺不覺得南詔挺奇怪的,所有厲害的人,混得好的人,都是考狀元升上來的?而且,好像也都沒什麽背景。”
和鈴這麽一說,陸寒愣了一下,“何出此言?”
和鈴:“你看,閔將軍是武狀元,木易是文狀元。他們都沒有什麽背景,但是都混得很好。”
陸寒仔細一想,還真是,立時交代裴謙:“你去給他們的官員的資料都找出來,我要至少十年的,我要看一下這是不是常態。”
裴謙也正色起來,“我這就去。”
陸寒喚住他:“師兄,不,換成二十年,我知道你帶了,叫上王勉和王夫人,我相信事半功倍。”
裴謙點頭離開。
和鈴:“你相信王勉夫妻倆?”
陸寒笑:“他們確實有實力,有實力的人,我要一早就給拉到我這條船上,免得將來被別人拉去,自己後悔!”
和鈴失笑。
…………………
閔將軍府。
閔將軍斜躺在諾大的鹿皮之上,拿著酒壺不斷的往嘴裏倒。喝夠了,將酒壺扔下,喊一聲爽快,之後便是擺手,他麵前跪著伺候的奴婢露出媚笑,“將軍……”貼了上去。
“唔。”閔一凡一腳將人踹了出來,他厭惡:“誰準你那樣笑的。真是惡心。”
女子吐了一口血,手摸向腳踝,直接掏出一把匕首,衝向前刺向閔一凡,閔一凡冷笑一聲,反手握住匕首,那匕首硬生生的刺入了女子的心髒位置,閔一凡甚至不問究竟是什麽人派她來的,直接就將人殺掉。
看人倒在血泊裏,閔一凡冷笑,“真是不禁玩兒,這樣就死了。”
外麵的侍衛聽到聲音,連忙將女子的屍體拖走,閔一凡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喝酒。
“將軍,人已經處理掉了。”來人是閔將軍的心腹周衝。
閔一凡似乎百無聊賴,“要殺我,也不會找個像樣的,這樣的女子也能入得了我的眼?真是懂事兒,就該找個小哥兒。”似乎想到了什麽,他低沉的笑:“程楓那樣的就很好,真是……清冷裏帶著一股子獨有的斯文氣,看著就讓人想要將他染黑。”
周衝站在一旁不說話。
閔一凡想了想,懶洋洋道:“去給我調查一下程楓,倒是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我看謝蘊那個老狐狸,也不是什麽都會告訴我們。”
周衝言道:“屬下這就去辦。另外,這次使團之中有謝家公子。”
閔一凡不以為意,“謝悠雲麽?也算不得什麽!本將軍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長的是不錯,但是不是本將軍喜歡的類型。我看倒是適合粟夏。”想到這裏,他眼裏生出一股子厭惡,“最近木易沒有將粟夏那個小賤人伺候好麽!她怎的又來找我。去找個機會,讓粟夏注意到謝悠雲。”
周衝回道:“是,隻是將軍,如若粟夏公主真是勾搭上謝悠雲,那麽事情敗露,怕是謝丞相那邊會……”
不等說完,就聽閔一凡大笑:“謝丞相?我管他去死!難不成我會怕了他!按照我說的做!”言罷,直接將酒壺扔了出來,“這酒當真難喝,我府裏什麽時候也會有這樣的次等貨了。給我換了。“
“是!”
不過話音剛落,一身黑袍的閔一凡站了起來,“算了,我出去轉悠轉悠。”
“將軍,現在殺您的刺客甚多。您……”周衝擔心,不過閔一凡卻渾不在意的大笑:“想要殺我,還要有那個能耐!”
言罷便是準備出門,隻是這時,侍衛匆匆進門,“啟稟將軍,皇上召見您進宮。”
閔一凡總算是正色起來,大踏步出門。
而此時,和鈴看他們幾人翻看南詔的官員登記,問道:“怎麽樣?”他們這邊的材料其實很粗淺,因此如若看起來也不麻煩,也隻有裴謙這樣的人才會想到帶著個,別人是萬萬想不到的。
“說起來,還真是挺奇怪的,現在我們看了九年的,這九年,一共有三次科舉,每一次的文武狀元,卻是現在都在朝中十分重要的位置上,不過他們倒不是都是身份平庸,也還是有身份顯赫的人的。”裴謙言道,“但是狀元得到重用,又算不得什麽。”
陸寒頷首:“確實,不過能這樣重視的,總歸是有些奇怪。北齊的狀元也受重視,但是你見過突然間就躥升的這樣厲害的麽?”
說實在的,確實沒有,畢竟,還要給一個緩衝的機會!
其實陸寒今晚本來是想夜探皇宮的,因著閔將軍的出現,他並沒有這樣做,閔將軍出現,他不能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特別是,這個人似乎還對和鈴頗為關注。
如若這般,他不能不多想的。
查了半宿,未查出什麽更加特別的,陸寒便是讓大家回去休息,而他則是還不走,和鈴翻白眼:“你到底要幹什麽啊!”
陸寒笑:“其實崔玉來了。”
和鈴:“咦?”了一聲,“他不是在楚家麽?”
陸寒失笑:“找了個一個理由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崔玉今晚去替我探查皇宮了。”
本來他是要親自去,但是看到閔將軍對和鈴感興趣,他改變了主意,並且悄然的將化妝成隨從的崔玉留了下來。
“希望崔玉沒事。”和鈴隱隱有些不安。
陸寒言道:“你放心,崔玉的功夫,便是楚雲也敵不上。”
和鈴瞪大了眼睛,隨即言道:“現在高手怎麽這麽多,這麽多,還叫高手麽?”
陸寒笑:“難道你沒有聽過天下六大高手麽?”
說起這個,和鈴真的不知道啊,她搖頭。
“六大高手,北齊大內侍衛統領樓嚴、南詔大將軍閔一凡、江南水匪賴雲峰、西楚三皇子齊林,另外兩人,則是並沒有讓人知道身份,這兩人,其中一人稱之為劍不留情,這個劍不留情其實就是崔玉。”
和鈴盯著他的眼睛:“另外那個人,是你。”
陸寒笑了出來:“真是一個機智的小姑娘。”
和鈴:“原來竟然是這樣!”
“除非碰到閔一凡,否則崔玉不會有問題,當然,就算是碰到閔一凡,崔玉未必會輸,這是其一,其二就是,崔玉不會被閔一凡擒獲。”陸寒對崔玉極有信心。
和鈴感慨,“你剛才說出來那個順序,不會是武功高低的順序吧?”
陸寒點頭:“真的是。隻是,崔玉該是排在閔一凡之後,賴雲峰之前。而我則是排在賴雲峰之後。”
和鈴總結:“就是說,你也是高手。媽的,我身邊的高手怎麽就這麽多,想要做點壞事兒,感覺一下子就會被人察覺。”
陸寒笑:“你個死丫頭,還講髒話。而且……你剛才那是什麽話,你要做什麽壞事兒?”
和鈴撇嘴。
而這個時候,崔玉匍匐在皇宮的樓閣之上,並不輕易動作,他找了一圈,想來這裏便是南詔的禦書房,其實他來之前已經看過地圖,但是就算有地圖,終究有些小位置並不相同,所以他不很放心。
而現在,南詔皇帝坐在首位,下首位置,幾個大臣都在,崔玉屏住呼吸,不敢多喘息一下,誰又知曉,會不會被人發覺呢!還是小心為上。
而這個時候,就聽外麵傳來尖細的聲音:“大將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