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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鈴突然就覺得陸寒有點不對勁,正常怎麽可能是這樣的,但是看他眼神,明白他是故意逗自己,和鈴黑線:“你無不無聊啊!”

陸寒搖頭,“並不。”

陸寒是拿肉麻當有趣,和鈴是不以為意,但是兩人在馬車裏拉拉扯扯,外麵的人未必就聽不見了,具體的內容聽不清楚,但是大概總是能夠聽個一二的。

而跟在陸寒和鈴馬車後麵的馬車就是謝悠雲和王勉,兩人真是相顧無言。謝悠雲仍舊沉浸在所謂父親要造反的認知裏,難受的不行,壓根就不想多言語一句。而王勉則是掀開小簾子偷看外麵,就覺得前邊的馬車有些詭異。

想到之前的一些傳言,王勉抿了抿嘴,垂下了頭決心不多言語。誰知道那些京城中的貴公子有什麽了不得的壞習慣。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驛站,天氣正是暖和,南詔位置偏南,他們算是越走越熱,驛站的驛丞一早便是等在了這裏,見陸寒一行人到了,連忙迎了上去。陸寒一臉冷然,並不多言其他,蒙家這次帶隊的是蒙七公子,蒙七立時上前交涉,很快便是給他們安置好了住的地方,和鈴也不管那許多,回到自己的房間便是坐下揉肩膀,他們這次趕路還真是不算慢了,雖然是坐在馬車之中,但是也挺累的。

看和鈴很累的樣子,巧音為她按摩,邊是按摩邊是言道:“公子,我這次是與王夫人一個馬車,她這人特別健談呢,我們聊了一路。”

和鈴忍不住笑:“哦?那你聽說了什麽呢?”如若不是有話要說,巧音倒是也不至於說這些。不得不說,和鈴對身邊的人還是很了解的。

巧音認真道:“其實也沒有聊什麽,但是很奇怪,她竟然與我談起了您。”想了一下,巧音補充,“不是探花郎程楓,而是楚將軍府的五小姐楚和鈴。奴婢也不知她是個什麽意思,因此便是說自己是外地人,並不了解很多。”

和鈴笑了,言道:“你被她騙了。”

可不就是被騙了麽?巧音的生活習慣,對永安的熟悉程度都說明,她根本就不是什麽外地人。而現在巧音言稱自己是外地人,王夫人一下子就知道她是說謊。但凡說謊,必然是有需要掩飾的。巧音聽了,拍頭道:“我竟然沒有發現這一點,原來她是來探話的,可是,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和鈴沉思了一下,淺笑:“最大的可能便是,她壓根就對我們起了懷疑。仔細想想,我們其實是有很多破綻的,隻是有些人根本就不會大膽到想我們的身份有假。而她敢想而已。男人的思維和女人的思維還是不同。”

巧音皺眉:“那要不要緊,我們需不需要采取什麽措施?”她有些擔憂的問道。

和鈴搖頭:“並不,采取什麽措施呢?陸寒的態度、楚和鈴的生病、你的說謊,其實這些都說明了一個道理。也都隻有一個指向。我想,王夫人應該是已經猜到了,我根本就不是什麽程楓,這個世上,也壓根就沒有程楓這個人,真正有的,是楚和鈴。而程楓,不過是楚和鈴的化名罷了。既然楚和鈴能夠參加科舉,你覺得會是一個陸寒就做到的麽?必然有天家的授意在其中,如若這個時候還要挑開,還要說出來,那麽隻是嫌棄自己死的不夠快。王夫人看著是個大大咧咧又有些凶悍的女子,但是心細如發。”

一般人不會察覺的小細節,她都能察覺到,那足以說明什麽了,想到這裏,和鈴言道:“你去叫陸寒過來,我有話與他說。”

巧音應是離開,很快的,陸寒便是過來,看他身上還有些水氣兒可知這人大概是剛沐浴過,不得不說,人家待遇就是比她們好,她們還沒休息好呢,人家都洗完澡了。熱水大概是一早就備下的。

陸寒一個黑色的袍子直接披在身上,發髻也是隨意的一束,他倚在門邊,含笑問道:“怎麽的?程探花對我還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分別這麽一會兒,就等不及要見我了?”

和鈴甚至敏銳的感覺到,旁的房間有移動的聲音,八成是立時就衝到了門邊,偷聽外麵的情況吧,也不知是哪個!隻是偷聽都這樣大的動靜,乒乓的碰桌子椅子,還能更高端一點麽?

她微笑:“如若陸小侯爺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那您現在能進來麽?您這樣站在門口,開著門光明正大的,就算是別人想要多想點什麽,都是不能腦補更多。您進來,門關上,大家才好暗自多加揣測。”話裏的嘲諷真是濃的不能再濃。

不過陸寒倒是配合,直接將門關好:“那還是早些關好才是,這樣才給了大家想象的空間。”

進了屋子,他張開手,笑言:“這個時候,你不是該直接衝過來,然後撲到我的懷裏麽?這樣才能體現我們的親密啊!”說完眨巴眼睛。

和鈴翻白眼:“……”有時候一個人無聊起來,那還真是沒有底線的,陸寒現在不斷的衝刷著自己的底線,也不斷的挑戰著她的底線。

她對楚雲點了點頭,楚雲出門,守在了門口,陸寒笑的更加厲害,“你這樣,別人更是要懷疑了,等我們回了永安,大概全天下都知道,肅誠侯府的陸小侯爺與新科探花郎之間的曖昧之情。說不定,還有人能給寫成話本,直接開講呢!”

和鈴也不理會他那些胡言亂語,直接言道:“我不知道你是否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但是有件事兒我想要和你說一下。”

陸寒微笑挑眉:“你說。”

“王勉的夫人是個十分精明的人,雖然看著大大咧咧,但是並非如此,我想她十有*已經猜到我就是楚和鈴,而不是什麽真正的程楓。當然,這些並不重要,我知道她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多說。但是如若您還有別的任務,我倒是覺得,王夫人是個很好的幫手。她觀察細致,而且很多事情做的不著痕跡。我覺得相對於王勉,王夫人更加厲害許多。”

陸寒失笑:“一般人都比王勉更加強吧?我覺得王勉這人有點一根筋。”

和鈴搖頭:“不,他並不是一根筋,你所看到的這個樣子的王勉,是他希望你們能看到的。畢竟,他沒有任何根基,想要在京中立足,又不想攀附什麽權貴,或者依靠裙帶關係如何,那麽他就需要有一層保護色。說實在的,我上次就被他騙了,但是回家之後我仔細的想過,越發覺得他是裝的。如果他是裝的,那麽他並不簡單。一個不簡單的人,身邊還有一個更加厲害的人。王勉夫妻,我覺得你可以好好的加以利用。”

陸寒含笑:“你叫我來,是要說這個?”

和鈴點頭:“難道你知道了?”

陸寒搖頭:“不,我不知道,我隻是有點開心,我家小鈴鐺竟然為我著想,這感覺似乎很不錯呢!”

和鈴頓時黑線,她就覺得,這個陸寒也太過自戀了,不過她也懶得和陸寒言道更多,“行了,陸小侯爺趕緊走吧。我還要準備水洗澡呢,這一路對著你,真是格外的累。”話裏的嫌棄,真是表現的十分明顯。

陸寒失笑,坐在那裏不肯動,和鈴怒了:“怎麽?你這壞東西想要占便宜?”

陸寒緩緩道:“其實我本來就看過好幾次你洗澡了啊。就在你們楚家。還有你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樣子,嘖嘖,真是好一幅慵懶的場景。”

和鈴磨牙,這種想要毒死他的感覺真是藏都藏不住。

和鈴生氣的時候,真是個人整個人都在燃燒的感覺,但是陸寒覺得,自己是可以讓她消了火氣的,他緩緩道:“我們這次去南詔,除了迎接粟夏三公主回北齊,還有一件事兒。”

和鈴立時認真起來:“什麽事兒?”

看吧,果然是這樣,他就是有辦法呢!

原來,近來京中發現了兩起間諜案,而被抓獲的兩個人都是女子,雖然稱不上貌美如花,但也是小家碧玉。她們所做的,都是鼓動朝臣將北齊的消息販賣出去。雖然具體的情形未知,也並沒有引起大的重視,但是卻偶然被裴謙發現,這兩個人都是南詔人,而且,她們竟是南詔皇室的女子。

正是因此,引起了皇上極大的注意,恰好,這次與南詔也達成了意向,由粟夏三公主嫁過來為妃,皇上便是派了陸寒過去,雖然說是迎親,但是又希望能夠調查清楚間諜之事。

按理說,就算是真的派人過來,也沒道理會派皇室女子,而且用皇室女子去勾結小官,這怎麽看都是南詔虧了,這也正是他們擔憂的原因。更是希望陸寒詳細調查的原因。

和鈴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也知曉為什麽要帶著裴謙,不過涉及到公主和親,有禮部官員在也是對的。

她問道:“按理說,這樣的事兒更是該由你幾個舅舅去處理,我倒是不明白,為什麽最後是你出麵。”

說起這個,陸寒冷笑:“舅舅?嗬嗬,你覺得,皇上能夠全然相信他們嗎?他生怕他們其中的哪個與南詔其實是有勾結的,這就是我的外祖父,他不會信任任何人。”

原本的時候陸寒從來不會想這些,這些與他總歸沒有關係,這個外祖父,對他比誰都好。可是一切的一切在知曉他是自己父親那一瞬間就徹底的灰飛煙滅了。

因為他隻是外孫,而且還是一個可以信賴的外孫,所以這件事兒一定要由他來做。這點他心裏明鏡一般。

和鈴有點理解陸寒的感覺,且不說皇家,就是尋常人家,也時常會因為一些利益紛爭而反目,就如同楚致安。楚致信是致安的親大哥,也沒有對他多不好,可是他還是恨不得致信死,為的是什麽,還不是能夠成為長孫,雖然都是長房嫡出,但是不是長孫,又很不同。這也是致安所要求的。

“行了,我也不多說了,我先去見一見王勉夫妻,如若能用,自然要用;如若不能,也要多加防備。你洗漱一下休息。”

陸寒含笑離開。

和鈴也不管那許多,命人準備了水,洗漱之後,換上衣衫,又打扮成男子的樣子,晚飯大家並沒有在一起用,這也是正常的情況,和鈴有點乏累,吃的不多,吃完飯便是坐在窗前看書。

窗外傳來稀稀疏疏的雨聲,也不知何時起就下起了小雨,和鈴將窗戶打開,見外麵陰的厲害,這雨似乎會越下越大,不出和鈴所料,就如同是配合和鈴的話一般,雨很快的就大了起來,雨水打在房簷上,劈裏啪啦作響。

和鈴就這樣看著,見謝悠雲撐著傘站在院中,一身白衣,發髻一絲不苟,仿佛是沉思什麽,又像是在雨中情形,和鈴覺得好好的畫麵,竟是一下子就不美了。真是……賤人就是矯情啊!

她就要關窗,隻是看見守門的老頭披著蓑衣颼颼的往裏屋跑,似乎是有什麽事情,和鈴關窗的動作停了下來,不多時,就看蒙七竟然跟著守門的老頭出去,和鈴就那樣看著,沒一會兒,跟著蒙七進來了幾個人。

她定睛一看,有些微怔,來人竟是梅九。

除卻梅九,還有他身邊的幾個隨從,梅魚為梅九撐傘,而蘇神醫則是背著藥箱。

和鈴言道:“出去問問,看看是怎麽回事兒?”

巧音應了是,連忙出去,不多時回來稟道:“聽說梅公子是要去南詔談生意,走到這邊正好天已經要黑了,又下起大雨,才過來求助。”

和鈴若有似無的笑,緩緩道:“還真是……挺巧。”

“那公子,咱們出去麽?”

和鈴搖頭:“出去?我們出去做什麽,又不關我們的事兒。準備一下,今晚早些休息,太累了,我有點疲憊。”

如若不是看見梅九到了,和鈴八成還能看一會兒書,不過聽說此人來了,她倒是決心早些休息,不沾染那些事情。

………………………

陸寒也沒有想到梅九會過來,待蒙七將他引進門,陸寒淡然微笑:“倒是巧合。沒想到梅九公子也去南詔。”

梅九頷首笑:“生意出了點問題,我梅九一貫都是愛財如命,怎麽會不去處理呢!”他今日似乎比平日又消瘦了幾分,坐在那裏,竟是給人轉眼就要倒下的感覺。

陸寒見他這般,蹙眉言道:“錢是賺不完的,你好生的照顧自己才是。”

陸寒其實想說很多,但是很多話又是都不能說,他不知梅九為何要這般,但是揣測起來,覺得梅九大概是擔心他。不是自戀,而是那種心有靈犀,似乎親兄弟總是有些心有靈犀的。亦或者說,這還是他們的默契。

就像是他們很有默契的都不提母親的事情,梅九依舊是那般尋找,而陸寒……陸寒裝作一無所知。

“多謝陸小侯爺關心。今日避雨之後,想來路途相同,許是路上還能遇見,少不得要麻煩陸小侯爺。梅某在此先多謝您了。”梅九語氣平靜,整個人十分淡然,似乎想到了什麽,言道:“說起來也巧,八成陸小侯爺是不曉得的吧?我出京的時候,偶然得知,陸小侯爺的未婚妻楚五小姐生了疾病,說是有些傳染,不能出門。”

陸寒挑眉,果然楚和鈴生病這件事兒是不可能瞞過所有人的。

他微笑:“哦,是嗎?不過既然是住在我家別院,我母親必然能夠處理的極好,楚小姐吉人天相,也不會有什麽事兒。”

梅九隻是簡單的試探,試探之後便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他緩緩道:“是呀,吉人自有天相!”

兩人又是言道了兩句,梅九便是去休息,好在這個驛站規模不小。不然倒是住不下了。聽說梅九到了,謝悠雲過去看他,不管怎麽說,兩人都是幼時的至交好友,走到今時今日,難言誰是誰非。

梅九已然料想到謝悠雲會過來,正等著他,見他進門,笑言:“謹之近來可好?你奪得榜眼,我倒是沒有親自登門道喜,是我的不對。”

謝悠雲倒是並不太在乎那些,直言道:“於我來說,榜眼本就不值得恭喜,你是知道的。”

梅九知曉他的傲氣,揣測這次沒有考中狀元對他是難言的痛。他失笑道:“其實你不需要太過在意的,都是虛名罷了。而且,隻能說這次他的運氣比較好,可你也是自小就名聲在外。一次的輸贏也不算什麽。”兩人就如同沒有隔閡的老友一樣。仿佛忘記了橫在兩人之間那些不快。

謝悠雲微笑:“說的也是,隻是到底意難平。我並不覺得,自己會比王勉差,但是事實上,他確實就比我好了那麽一兩分。如若可以,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他的答卷。”

梅九挑眉:“你也沒有必要這樣子在意。咳咳,咳咳咳!”梅九突然咳嗽起來,謝悠雲有些擔心:“你這又是何必,天氣越發的暖和,你去南詔,想來會十分的難受,做生意就有這麽重要嗎?”

梅九認真:“很巧,剛才有人和你問了差不多的問題,事實上,確實很重要!錢能通神。隻是現在,你們還都不懂!謹之,你的生活環境和我不同,我們注定了隻能走不同的路。不過當然,就算是走不同的路,未見得我們就要背道而馳,說到底,你還是我妹夫呢!”

謝悠雲一怔,想到了林穎芝,林穎芝可不就是梅九的表妹。他抿了抿嘴:“我並不心悅於她。嫁給我,她注定隻能得到我的人,而得不到我的心。”

梅九頓時氣笑了,“可是她本來就是想得到你的人,要你的心做什麽呢?”

謝悠雲:“……”

梅九認真起來:“我希望你能夠知道,如若你對穎芝不好,就是與我為敵。謹之,我們已經走的這樣遠了,還要繼續下去麽?”

“可是不愛就是不愛,哪裏是說的那樣簡單!如若讓你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你會願意麽?你也不會,既然無從反抗,那麽我最起碼可以不付出我的感情。”言罷,謝悠雲轉身離開。

兩人算是不歡而散,梅九冷笑看著謝悠雲的背影呢喃:“那你又喜歡誰呢?你最喜歡的,隻有你自己吧?”

翌日清晨,和鈴按照往常的時間起床,聽說這個時辰梅九已經先走了,她感慨,這人到底出現做什麽的呢?思來想去,又覺得看不明白了。

他們也並不耽擱,稍事修整就再次出發,隻是這次,陸寒雖然也與和鈴同一個馬車,但是倒是沒有笑鬧,隻是沉默的看書。

看他這個樣子,和鈴想了想,雙手放在膝上問道:“那麽你要說說麽?”

陸寒抬頭,“說什麽?”

和鈴認真:“說說你怎麽突然心情不虞了。雖然我知道,不是我惹了你,但是和你一個馬車,我不怎麽想看你的臭臉。”

陸寒想了想,靠在了和鈴的肩膀上,和鈴想要發火,但是卻忍了下來,她沉思了一下,試探道:“你不開心,是因為梅九?”

陸寒細不可查的恩了一聲,他緩緩道:“梅九為什麽就一點都不愛惜他的身體呢?他不是神仙,這樣折騰下去,真的會死的!”

和鈴突然就握住了陸寒的手,她沉思一下問道:“那麽,你又為什麽這樣關心梅九呢?是因為……”和鈴停頓了一下,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是因為,梅九與你是血親麽?”

陸寒霍的坐直了身體,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和鈴,好半響,緩緩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樣的表現,說明了一切,和鈴:“我猜的。不過我也不是沒有憑據的瞎猜。徐先生與林貴妃的父親關係極好。而你又一個勁兒的找與梅家有關的人。”停頓了一會兒,和鈴咬唇:“我翻查了當年長公主上戰場的記錄。發現她受過一次特別嚴重的傷勢。對不起,我不是……”

陸寒突然一下子躍起,將和鈴壓倒在了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