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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要去找梅九,但是卻不想讓任何人知曉,他希望,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留在楚和鈴這邊做客,這一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和鈴隻覺得陸寒一定是傻了!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如何會做!雖然她這人不怎麽在乎名譽這種東西,但是她自己怎麽作都行,幫別人……不行!她沒有那麽好心!

上一輩子的經驗告訴她,好人死得早!

隻是陸寒的條件卻很有吸引力,他言道:“隻要你幫我,我名下所有的產業,每年給你一成利潤,為期五年,你看可好!”

和鈴頓時驚呆了,她眨巴大眼睛:“你名下,不會隻有一間小鋪子吧?”

陸寒緩緩道了一句,和鈴頓時眼裏閃出無數的金幣,她果斷:“一言為定!”

陸寒:“那就這麽定,我即可動身,你幫我隱瞞幾日,我不希望任何人知曉我去找了梅九!”

和鈴微笑:“自然是好!”

有徐仲春在,做出一個假的“陸寒”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她緩緩道:“那倒是要祝你一路順風。隻是陸寒,有件事兒我需要提醒你!”

陸寒:“你講!”

和鈴認真道:“你不能耽擱太久,你知道的,假的,終究是假的。我能做的總歸有限。所謂的假的,隻是用來欺騙外人,如若真是至親之人,未必就看不出真假!所以你如若想不漏破綻,那就要在所有人心生懷疑來確認的時候回來,這樣才不會有人知道內情,至於我……”和鈴淺笑:“我們這樣好的合作關係,我是不會自掘墳墓的!”

陸寒點頭稱是,就連巧音巧月楚雲,也都以為陸寒是真的住了下來,隻是他們卻沒有想到,現在住在府裏的這個陸寒,分明就是假的,真的陸寒,已經離開,而知道內情的,隻有一個徐仲春。

其實沒人知道,現在住在別院的陸寒,正是徐仲春假扮的,他一貫是裝成這個人那個人,基本不以真麵目示人,十分樂此不疲。幾個知道內情的人已經見慣,卻不知,他這次假扮的,是陸寒!

陸寒與徐仲春個頭差了一截,還是不太好,所以他穿了專門墊高的靴子,也甚少站起來,和鈴來他這邊下棋,倒是也不用丫鬟伺候了!

這樣的裝扮,別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陸寒來這邊借住,其實這話好說不好聽的,但是和鈴分明就沒當成一回事兒,她不當成一回事兒,卻不知陸寒在楚家別院做客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近來陸寒也真是頗為出名,關於他的傳言一個接著一個,都不曾停歇。除卻之間爆料的斷袖之癖,現在又硬生生的多了這樣一個名聲!

事情都是分什麽人看,有的人覺得,這事兒正常,陸公子對楚五小姐格外有好感的事情,已經表現的十分明顯,去年的時候就不少人都察覺了!而另外一部分則則是覺得,陸寒分明就是有斷袖之癖,這樣做,就是掩人耳目,如若說真的是想要成親,也不會找楚五小姐啊!楚和鈴就算是美,年紀那麽小,一個小姑娘而已,能美到什麽地步呢!

沒有見過的人,自然是這樣想,其實京中不少少女都是嫉妒楚和鈴的,一個傳聞裏貌若天仙的少女,自然是奪人眼球的,高門貴女都不是一般人家,自然是不服氣!

這樣一個講究才能的朝代,美貌委實算不得什麽上講究的討人喜歡之處。可是雖然社會風氣在此,但是美人兒終究是美人兒,總歸有人喜歡!總歸會讓人想要多看一眼!

不管外麵如何傳言,楚將軍府卻是並沒有什麽動作,準確說,從楚致遠將和鈴的消息傳回來之後楚將軍就陷入了沉思,他現在和丞相府鬧得不太好,按理說該是過來對楚和真下聘的,但是到現在也沒有動作!他也曾想,這樣的罪丞相府是對是錯,但是仔細想想,卻又覺得這樣沒有錯。他不是沒有分辨能力的!謝家,真的太過鼎盛了!至於說謝丞相想將女兒送進宮!雖說謝家幾十年都沒有一個女孩兒進宮,但是他還是覺得,皇帝未必會願意的,就算是願意,未見得就不會成為謝家的另外一到催命符!

而現在,陸寒住在了竹山別院,如若他去,不合適,不去也不合適,那既然都不太合適,他索性就不提這個,總歸不會有人來這邊主動提及,沒人那麽不長眼!

因此,這件事兒竟然又詭異的沉默了下來。不知情的人談論一二,但是有一丁點關係的,都不開口,似乎都陷入了一種怪圈,讓人說不好的感覺!

如若說有一個人心裏有些覺得不好,那便是榮華長公主了,她真是不明白,自己兒子怎麽就這麽不靠譜,之前斷袖之癖的事兒他解釋過是有用處,但是現在再看這事兒,分明做的就不穩妥。哪有住到人家別院的,而那個別院,還隻一個小姑娘!

連人家的親舅舅,住了三四日都回來,也算是避嫌,他倒好,一下子就住下,絲毫不管那許多,長公主不樂意:“這個寒沐,越發的不著調,如若真是喜歡,我為他提親便是,犯得著如此麽!”

肅誠候也是打年輕的時候過的,隻勸道:“都是小年輕,他喜歡什麽,就讓他做好了,總歸是有分寸的,這麽多年,你還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麽!自家兒子,該是信得過的!”

這樣的事兒,本就是對女子的名譽傷害更大,楚家不出聲不在乎,他們倒是也沒有必要太過大驚小怪。

榮華長公主不太滿意,她抱怨道:“你且慣著他!雖然我不知那楚五小姐是個什麽樣的女子,可是不管是好女子還是壞女子,總歸是個大姑娘,這樣不可!算了,我去竹山找他!寒沐必須回來!”

她其實也是個精明的,隻是涉及到兒子,就是莽撞了幾分!還不等出門,肅誠候便是攔住了她,好說歹說,一直勸著,總算是給人勸回了家,但是還不等坐定,就聽宮中傳來消息,說是要見他們夫妻!

肅誠候坦言:“必然是為了寒沐!”

皇上有多重視寒沐,他們都是看在眼裏了!

榮華長公主微微撇嘴,她感慨道:“你看,你不讓我管,這我不管能行麽!這還有人在背後盯著呢!真是……”對這個父親,榮華長公主的感情十分的複雜。曾經,他是她最尊敬的父親!自小時候起,她是嫡長女,那時父親沒有一絲的不滿,絲毫不像是其他的男子,見是女兒就不喜,相反,他帶著她讀書,學騎射,打獵,做了許多許多,便是後來有了弟弟,對她也是最好,從來不曾虧待她一分!甚至……在她不能生育的時候將孩子給她養!這個世上,父親在她心裏的重量,超過了所有人,包括丈夫,包括兒子!

可是什麽時候變了呢!

榮華長公主緩緩的望天,此時已經烏雲密布,許是……在她知道父親強搶了人家的妻子的時候;又或許……是父親借故支走了她,殺了她關係最好的密友林貴妃的時候;又或者……是這麽多年他不斷的尋找與那女子想象的女子進宮的時候,許多個時候,她說不清楚,隻是卻越發的發現了父親的狠戾!

對於幾個兒子,他展現了一個帝王的心緒不定,他們或多或少都與她言道過,最是羨慕這個姐姐,最是羨慕她可以不涉及皇位,隻有不涉及皇位,才會有那麽一丁點的父愛!

可是榮華長公主吞下心裏的苦澀!

眼看就要下雨,她快馬加鞭,人人都道陸寒在京中有特權,其實看看榮華長公主,又覺得不奇怪了,其實這個長公主,一樣也是有許多特權的,而陸寒作為兒子,自然也是如此!

其實許多皇親不說,但是心裏是明白的!不管是榮華長公主還是陸寒,他們都不涉及到皇位,如若真的涉及到皇位,許是就不同了,正是由於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外孫,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待遇,而其他的王爺,心裏也都是明白的!

大概是因為這一層,大家對他們也都寬容了很多。

榮華長公主進了皇宮,翻身下馬,如若進宮還策馬疾馳,怕是就不妥當了!肅誠候在她身後,緊追慢趕,氣喘籲籲,“你可真是挺快的!我這使勁兒追呢!”

榮華長公主麵容柔和幾分:“如若我不快,你怎麽會快起來,這天氣看著就不是很好,如若不快些,怕是就要淋雨了。”

肅誠候沒有顧忌那許多,直接牽起了榮華長公主的手,“走吧!”

長公主並沒有什麽不好意思,兩人往禦書房而去。有人遠遠的見了,隻覺得兩人感情極好,幾十年如一日!其實肅誠候與長公主的感情,是京中多少未成婚女子最豔羨的楷模!

他們從來不曾在意別人的眼光,一直都十分的恩愛,雖然長公主不曾多表現一分,但是肅誠候的愛意卻是滿滿,他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也甘願為了長公主放棄能看見的錦繡前程,這是怎樣的感情!

隻是在別人看來八輩子才會修來的感情,當事人卻覺得十分尋常!仿佛做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兩人來到禦書房,就見李公公等在門口,連忙笑臉迎人。

長公主一貫都是冷冰冰,這一點與陸寒倒是十分的相像。

“到了?”不待女兒女婿請安,皇帝便是如此言道!並未抬頭,繼續批改奏章!

“兒臣見過父皇!”兩人均是跪下!皇帝抬眼:“起吧。”倒是也不為難兩人,待兩人做好,他停筆問道:“你們可知寒沐現在在哪兒?”

榮華長公主倒是沒有一點遲疑:“竹山!不過父皇放心,我已經決定去將他帶回來了,這樣成何體統,是女兒沒有教育好!”

皇帝微笑:“朕倒是覺得……不必了。總是好過傳出那些烏七八糟的話,我們家寒沐不能吃虧就是!”

這話說的,長公主就不願意聽,雖然她是寒沐的母親,但是也沒這樣說話的啊!自家是男子,自然不怕吃虧,但是如若那家的姑娘傳出什麽不好的,嫁不出去,不是也不妥當嗎!

“兒臣覺得不妥!”她硬邦邦!

皇帝知曉她是個什麽心思,隻交待:“朕知曉你就是要這樣做的,隻是倒是沒有那麽許多的必要,你且聽我的!從小到大,寒沐對女子一貫都是不上心,難能有個這樣讓他中意的,我們怎可攔著,你是做母親的,更該好好的對他!”

停頓一下,皇帝似乎不經意的言道:“肅誠侯府,規矩也太大了些,什麽非妻子有所出不能納妾,什麽不成親不能納妾,這些也太過拘束了些,如若不是因為這般,寒沐哪至於這樣大的年紀還未……”剩下的不消說,大家也是懂的!其實皇上這個話裏有對肅誠侯府隱隱的不滿,當初他將女兒嫁到肅誠侯府,圖的便是他家的家教好,人正派,也不胡來!

但是輪到外孫……他便是又是想要另外一套準則了,所以說,他想要的,隻是他需要的!

“我倒是覺得如此甚好!寒沐這樣才是最為磊落!”長公主幹脆言道!

皇帝不以為意,他知曉女兒心中的心結,淡淡道:“寒沐年紀不小了,今年為他物色一個合適的姑娘吧!京中貴女,隻有配不上寒沐的,就沒有寒沐不可求的!”

說起這個,長公主立時言道:“我看著,寒沐該是對那個楚和鈴有些心思,鮮少見他對女子這般的上心。隻是這個楚和鈴,似乎風評略一般!聽說頗為凶悍,不過我倒是覺得,這些都是題外話,凡事不能隻看謠言就是了!”

皇帝點頭:“你能這樣想極好!過幾日吧,過幾日,朕見一見那個楚和鈴!”

長公主回:“不如由兒臣陪您!”

皇帝笑了起來:“怕是寒沐也沒讓你見吧?”停頓一下,他笑的更加意味深長:“朕聽說,那個梅家的小子對她也有幾分的意思!”

長公主蹙眉,她也隱隱聽過這樣的傳言,但是有些事兒可是做不得準的,立時言道:“兒臣是聽過,不過這些都是以訛傳訛,未必是真的!不過楚和鈴應該是救過梅九的,新年之際,梅九曾經親自登門感謝過!這點永安城中無人不知!”

“救過!”皇帝琢磨這個話,半響沒有開口,許久,擺了擺手,等長公主和肅誠候出門,他冷笑言道:“救那個該死的病秧子?這世上,最該死的就是他!”言罷,恨恨的將桌上的杯子捏碎!

聽到碎裂的聲音,李公公連忙上前,為他包紮,之後連忙喚太醫。皇上冷著臉,問道:“梅九可是還在繼續找人?”

李公公垂首回:“正是!”

皇帝冷笑:“讓他繼續找。”後麵的話,不消多說,該是如何做,李公公知曉!

“楚家的小姑娘!嗬嗬,倒是個有意思的!如若寒沐喜歡,娶回去便是!”隻是沉吟一下,皇帝便是感慨道:“說起來,真是一母所生,眼光也是相同麽?梅九,他一個下九流,碰什麽跟我的寒沐爭!”皇帝的臉上全是寒意,“二十一年前就該死的人,如今活到這麽大已經是他的造化!”

…………………

按理說,人人都該覺得,陸寒沐這樣住在楚家別院不走,楚和鈴壓力會很大,但是事實上,她竟是全然沒受什麽大的影響,每日過得怡然自得。

隻要沒人來搗亂,沒人要見陸寒,那麽她就沒有什麽大問題,和鈴心情哪裏會不好呢!再說,她還真是從來沒有不好的心情,與其心情不好讓別人高興,那還不如自己自打嘴巴的好!反正都是讓人家看笑話!

其實和鈴倒是覺得,未必會有人來找陸寒,隻是怕陸寒在這裏住的時間太久,讓別人生疑罷了!畢竟,這年頭也沒有誰是傻瓜!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來找陸寒,而那個人,還是她頗不待見的……謝悠雲!

在陸寒住了十一天的時候,謝悠雲真的來了!聽聞此人求見,和鈴真是眉毛皺成了毛毛蟲。

有一些人,也不是說他怎麽了,隻是聽到他的名字,都會讓你渾身不適,完全不想見,絕對不是意難忘的感覺,而是那種真的鄙視!

說起來,和鈴尚且覺得,謝悠雲是比不上謝丞相的,謝丞相是真小人,但是也是真的有腦子有才華,而謝悠雲不是,優柔寡斷,隻會死讀書,多餘的人情世故,朝堂紛爭,什麽都是不懂!

前世謝丞相還不是一個人死死的撐住謝家,而謝悠雲,隻是因著所謂“情傷”,脫離俗事!

不過說起這一世,和鈴倒是覺得,謝丞相戰鬥力下降了,或者說,這一世她知道的太多了,從而影響了很多事情,人對於自己不利的突發狀況,可能有一次應急有兩次應急,但是卻不是每次都能處理的最好!

況且,他身邊還有豬隊友!不管是謝南、謝思濃還是謝悠雲,這幾個人都不算是能人,他們隻會壓低謝丞相的能力,而不是幫助他更上一層樓。而那個什麽雲飛的,他雖然有經商的才能,但是過早的暴露在大家的視線之下,也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

有時候和鈴覺得,真的一件小事兒都能影響大局的!

當然,現在想這些都是無用的,現在她要處理的是謝悠雲,這個謝悠雲雖然是來楚家別院,但是他要見的卻不是楚和鈴,而是陸寒!

和鈴冷笑:“讓他滾!”

巧音抹汗:“這……不好吧!”

讓人家滾,這這這!這不妥當啊!

和鈴抿嘴,如若真是讓謝悠雲見,倒是也不方便,關鍵是,她不太清楚平日裏謝悠雲和陸寒是怎樣的說話方式,而且謝悠雲雖然死讀書,但是也不是傻瓜,他想從小就被成為才子,未必就是那般好糊弄的!

“將人請到客廳!”

和鈴起身,“既然人家不是要見我,那我就不去好了!走,我先去見一下陸寒。”有些話,她該是叮囑一番!

謝悠雲自己也不知為何要來,但是他聽到京城這些風言風語,到底是沒有忍住,他總歸是覺得,楚和鈴就是他的責任!但是想到陸寒那時的話,他又並不太想讓陸寒覺得他是要見楚和鈴,因此便是隻給陸寒下了帖子,既然來了楚家別院,楚和鈴這個主人,到底是要出來見一下的吧?

隻是謝悠雲倒是不想,和鈴根本就沒有相見的意思。

待他喝了第四杯茶,陸寒才姍姍來遲,他穿著厚厚的袍子,麵色蒼白,甫一進屋,便是坐下!

謝悠雲與他見了禮,陸寒倒是沒言語,隻是語氣冷淡:“你找我,有事兒?”

謝悠雲抿了抿嘴,頗為不快,陸寒這般,委實有些打臉,不過謝悠雲也知曉,他與自己,本就不是什麽深交,又是皇親國戚,自然是高人一等!

他言道:“陸公子便是身份尊貴,有些話,謝某還是要講一句,不然於楚小姐,十分不妥!之前與公子言道過分寸,當時公子不以為意,現今依然如此,我其實與楚小姐並不相熟,隻是我與楚小姐的大哥致信兄關係甚好。既然是致信的妹妹,我便是不能不管了!公子這樣寄住在楚家,實在是惹人詬病!”

陸寒悠哉悠哉:“可是我怎麽聽說,楚致信與楚和鈴關係極為不好。楚致信曾經要打要殺,楚和鈴也是言道過,再也不想看到楚致信,沒有他這個哥哥!哦對,起因還是趙婉瑩,您的表妹呢!既然已然決裂,就不知您這個所謂友人的妹妹之說從何而來!楚致信自己都不認的!”

雖然話中未有譏諷,但是謝悠雲卻臉色難看,這樣親近的事情都告知了陸寒,果然關係極好!

想到那張豔麗的臉孔和眼前陸寒的理所當然,謝悠雲一下子站起,抿嘴道:“是謝某多管閑事兒,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