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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人太好了,太過正直,想要幫助弱者,恰好會害了自己!”徐仲春這般言道!
和鈴其實對這個話是有點不解的,不過徐仲春倒是也沒有藏著掖著,繼續言道來開!
說起來,一般人真是不會知道這件事兒,徐仲春知曉,完全是因為與林大人關係極好。原來當年,皇上將一個女子藏在深宮之中,開始之時無人知曉,但是時間久了,有些留心的妃嬪倒是也都察覺出了一二。而林貴妃則是其中之一,那個女子究竟是誰,她並沒有言道更多,但是卻也知道,那個女子並不願意留在宮中,完全是為了自家的相公與孩子而不得不留下!而這個女子,恰好與林貴妃關係甚好,是幼時閨中密友,因此林貴妃經不住她的請求,籌謀了甚久,最後將人偷偷的救了出去。
和鈴睜大了眼睛,完全想不到竟然這樣的狗血,她吃驚的問道:“所以皇上說林貴妃牽扯巫蠱弄死了她?”
如若真是因為這個,那還真是夠不要臉的!
徐仲春點頭。
其實皇上剛開始並不知道是林貴妃幫那個女子逃走,事情發生在幾年後,皇上原本隻是以為那個女子的夫家想辦法救出了她,因此一直針對那家,但是逐漸的也察覺一二,仿佛那個女子的夫家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事情。正是因此,他將視線重新放在了宮妃身上,也就是這個時候察覺出了林貴妃的幫忙!
他十分記恨林貴妃,因此授意了宸妃構陷林貴妃,當然,其中許是還有其他的內情,但是如若不是因為林貴妃的俠義行為,也不會有後來的構陷!
講完一切,徐仲春歎息言道:“我時常與他說,教導孩子,太過磊落是要吃虧的,現在來看,果然是如此。”
和鈴皺著眉頭,言道:“皇上這麽不要臉啊!搶人家媳婦兒!構陷自己小妾,嘖嘖!”好吧,她原本對皇帝也沒有什麽崇敬之心就是了!
徐仲春歎息一聲,開口:“我與你說這些無非是讓你知曉,有些人,看著是正直無私又身份尊貴的。但是如若真是做起齷蹉的事情,一點都是不遑多讓。就像是林家,其實林家有什麽錯,林貴妃有什麽錯,如若說有錯,隻能說林貴妃知道的太多,幫了一個需要幫助的弱女子。而林大人則是也知道了內情。這才成了他們的催命符!我與你甚為投緣,十分喜歡你這個小姑娘,你是京中貴女,以後許是也會嫁入皇家,便是不是,也是千絲萬縷的關係。隻是你要知道,不管何事,切要小心!他們家的人,都是瘋的!”
和鈴知曉徐仲春的好意,如若不是真的為她好,他不至於說出這些,這樣的秘辛,便是別人探查都極為困難的,如若不是徐仲春知道內情,斷然不會這樣告訴她!
其實人和人之前說來也怪,有的人是有著血緣的親人,相處起來卻沒有那麽好,彼此之間隔閡頗多。但是有的人明明沒有見過幾次,但是相處起來卻如同老友,或許是因為前世的接觸,所以和鈴知曉徐仲春是什麽樣的人,可是對於徐仲春來說,她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陌生人,對於一個實實在在的陌生人能夠這樣掏心掏肺,其實也很不容易了。
和鈴笑眯眯:“您放心好了,我這人就喜歡撕逼!如果有人找茬兒,我立刻就讓她見識一下女蛇精病的實力!”
徐仲春黑線,不過轉眼倒是笑了起來:“我自然相信你的實力,不過你自己也小心一些!”
和鈴點頭,不過很快的,她突然問道:“當年那個女子,有沒有生孩子!”
徐仲春突然頓住,隨即狐疑的看和鈴,問道:“你知道了什麽?”
和鈴其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的,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問了這個,總歸是覺得,這裏麵好像有什麽是她忽略掉的!徐仲春這樣嚴肅,和鈴言道:“她當年真的生了一個孩子?”
徐仲春搖頭:“這個我並不知道!我也並不知道那許多。之所以知道這些也是因為當年我要救出林大人,但是他堅決不肯走。有些人堅持所謂忠義,而結果往往是讓自己失望!”
當年他潛入大牢,結果林大人卻抵死不肯走!想到那些往事,徐仲春又歎息。和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別太難受了,有些事兒,不是我們想要改變就會改變的!隻是很多人堅持了自己要的,卻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和鈴現如今越發的覺得,自己是受老天爺眷顧的,如若是旁人,哪有這樣的機會,這樣可以重來一次的機會!其實重來一次,就算有無盡的不同,有許多的不一樣,那麽對她也是好的!
“小姐!”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巧音的聲音,“小姐,梅九公子到了,說是要求見您!”
和鈴頓時想到巧音之前的話,內心默默吐槽了一下,倒是真的準了,她起身言道:“請他到客廳坐。”梅九這個時候到來,又是所為何事!
梅九其實早就想來看楚和鈴,但是適逢京中出了那些亂事兒,縱然與他無關,但是他卻不能放心得下,隻等告一段落才離了京城。
竹山別院與永安其實也沒有什麽差別,隻是這邊卻又多了幾分的清閑,與永安現在的草木皆兵不同。白公子憑空消失,總歸不會是一個結束,想到此,梅九心裏其實是有隱隱的懷疑的,他一直都想,這人究竟哪裏去了,亦或者說,這個人究竟是誰!
知曉京中事,這樣的身份總歸讓人聯想甚多!
梅九正沉思,就看和鈴掀開簾子過來,她從內室而來,大紅的衣衫襯著小夾襖,十分居家。
待到見了梅九,屈膝一福言道:“梅九公子好!”
十分的得體!
梅九見她與往常無兩樣,心中也放心幾分,開口言道:“聽聞五小姐在來竹山的路上碰到了一些意外,作為友人,我倒是放心不下的,正巧有事兒出京,順便過來看看!”
和鈴恬淡的微笑,言道:“多謝九公子關心,我想許多事兒大抵是以訛傳訛,我並沒有什麽事兒,至於一些宵小,既是宵小,我也不放在心上,自然有人對付他們!壞人總歸不能活,對吧?”
和鈴輕描淡寫的不放在心上,梅九倒是覺得也不意外,如若楚和鈴放在心上,倒是奇怪了!他繼續言道:“沒事變好!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似乎是認準了和鈴的體弱。旁人送禮物,大多喜歡補品,梅九也是並不例外。和鈴見了,推拒道:“無功不受祿,既然沒有什麽格外的交情,九公子也不必送我禮物,如若你是因為之前的幫忙,我想更不必了。您這可不是第一次送我東西禮物,我不過是做一些小事兒罷了,真正幫得上忙的又不是我!”
也不知怎的,同樣是送東西,如若是陸寒,和鈴就覺得理所當然,畢竟啊,她救了陸寒那麽多次,收起來是理所當然!可是梅九不同,總歸是差了幾分,無功不受祿,她沒有理由要梅九的東西!
梅九一雙桃花眼微微挑起,他就是這樣的男子,便是一身素衣,也給人不亞於女子的豔麗之感,與陸寒的清冷氣息不同!楚和鈴不肯收,他倒是笑意盈然的勸著:“許是對你來說是小事兒,但是與我,就是攸關性命的大事兒,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個道理,我自然是懂。五小姐可莫要在推辭了,您這般推辭,我便是十分不好意思!”
和鈴望向了梅九帶來的東西,遲疑了一下,緩緩道:“可是,我收你的東西收的不心安!你知道的,雖然我幫過你兩次,但是第一次,我們銀貨兩訖,算不得幫忙;第二次,你新年之時已然送了禮物,如若你這樣沒完沒了,倒是讓我以後不敢隨意幫忙了,隻怕是自己沾染了什麽麻煩!”
和鈴說的這倒是實話,她這個人也不是傻瓜,有些事兒總歸是放在心裏的!
梅九見她這般執意,認真道:“隻此一次,往後必不讓五小姐難做!東西都帶來了,難道要讓我帶走?我長途跋涉,十分不方便!楚小姐真的不要介意才是!”
聽了這話,和鈴倒是也不矯情了,點頭應了是。
“你看這樣可以便好。”
梅九近來氣色不錯,他帶著笑意,與和鈴寒暄,“我定了酒樓,今晚在竹山住一宿便是繼續前行,我今次要去塞北談生意,不知楚小姐有沒有什麽需要的。塞北雖然沒有那些精致的女兒家東西,但是也有些特色之物,許是楚小姐會喜歡,如若你喜歡,我便是幫你捎回,也不費什麽勁兒。”看和鈴表情,繼續言道:“不過我可不會白捎,要給銀子的。楚小姐說的好,銀貨兩訖麽!”
和鈴咯咯的笑了起來,搖頭道:“我倒是也沒有什麽要的,您也知道,我生活無憂,對那些身外之物又不怎麽在意,除了錢,我什麽都不缺!”
倒是難能有人說的如此直白,梅九頓了一下,言道:“那如若有需要,與我傳訊便是,有什麽問題,去梅家的錢莊便可,他們自會傳遞給我!”這樣也算是讓和鈴知道了他的一個底牌!不過和鈴一點都沒覺得如何,隻是搖著手帕道,“我知道了!不過我真的沒有什麽需要的!”
梅九看和鈴這般果斷,細不可查的歎息了一下,不過很快的,他笑了起來,“明日我走的早,就不單獨與楚小姐告辭了。楚小姐還望好好照顧自己才是!”
停頓一下,笑容更加燦爛幾分:“其實你不必這般防備我的,我一直都將你當成自己的朋友!有什麽需要的,楚小姐說了就是!我梅九別的沒有,就是錢多。自然也不在乎許多,也許我這般會讓楚小姐覺得不舒服,不過我希望你知道,我是沒有惡意的!”
和鈴看得出梅九沒有惡意,說句不好聽的,她實際年齡比梅九他們都大呀。而且經曆了那麽多事情,萬不是他們想的那般是個不解世事的小女孩兒,隻是和鈴也知道,有些人會成為你的朋友,但是有些人卻要把握住應該的分寸。梅九雖然一直都釋出善意,但是總給她不安心的感覺。
她笑眯眯的點頭:“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啊。如若我有生意,一定第一時間找你,但是如若別的事兒,倒是不必了!朋友什麽的,我一直都覺得我們算是啊!隻是朋友也有朋友的分寸啊!你說對吧!我還是個沒出閣的少女呢。與外男接觸太多。總歸是不好的!”
梅九一怔,隨即笑了出來!他從來都不認為楚和鈴是那般拘泥於這些的人,隻是聽她這樣言道,倒是實實在在的覺得好笑起來。果然,所有的規矩和法則,隻要想用,就可以拿出來作為擋箭牌,如若不然,這些統統都不存在!
但是對於楚和鈴的冷淡,他一點都沒有不高興,人家也不是他什麽人,特別是楚和鈴這種性格,如若她一下子就熱情起來,倒是讓人覺得有幾分發毛呢!
“你說的都對!那麽我也不在此久留了!楚小姐,告辭!”
和鈴揮舞小手帕:“多謝你的禮物!一路好走!”
梅九起身,其實他雖然精神好了許多,但是實際上是消瘦了幾分的,他點頭言道:“五小姐留步,外麵且冷著!”
和鈴挑眉笑了起來,“我原本也沒打算送你啊!我怕冷,可與你不同!”
看梅九的病情,他最喜冰冷的環境,便是如今外麵仍是這般寒涼,他依然一身單衣。與他們可是不同的。
梅九失笑:“五小姐這樣直白,梅某都覺得自己有點可憐了,幸好我不是專程來看五小姐,不然被五小姐這樣的打擊,真是覺得自己丟臉的不能見人!”
和鈴眨眼:“可是既然是朋友,應該都明白彼此的身體狀況啊!都不是啥活蹦亂跳的,就好生養著吧!操持的多,憂心得多,琢磨的多,那麽……死得快!”
梅九笑的更加離開,“那……但願我能活久一點。”
言罷,笑著離開。
雖然梅九是正常的離開,但是在徐仲春看來,還真是落寞又蕭瑟的背影,他感慨言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你看看人家陸寒,還沒咋地就能登堂入室,這個上趕著送東西,還被嫌棄。打擊成這樣,回去之後不能哭昏麽!直罵你是個小沒良心的!”
和鈴睨他:“小沒良心?你確定?我倒是覺得,這樣甚好!人家梅九隻是順路過來,懂什麽叫順路麽!做人啊,不能自作多情的!至於說陸寒!他欠我那麽多人情,我當然要抓緊他!我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幫忙過的人!你看,楚雲都已經落入魔掌了!”
楚雲:“……”您也知道!!!
和鈴說完笑了起來,也不當一回事兒,看她這樣燦爛的笑容,楚雲幾人也跟著笑!
徐仲春打趣兒道:“我看楚雲落入魔掌挺好,最起碼,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的!”
楚雲一怔,隨即思考起來,雖然楚和鈴讓他做這個做那個,但是實際上,如若不是楚和鈴,他又哪裏又有一次新生的機會呢!凡事兒總是要分兩麵性來看的!現在便是如此!
和鈴這邊狀態不多,而梅九也並沒有因為和鈴的冷淡而如何落寞,想來就是的,楚和鈴就是這樣才是最正常的!這也是他第一次與楚和鈴交涉就對她頗有好感的原因!
並不如同一般女子那般矯情。凡事兒表現在臉上,我看不上你、要對付你表現在臉上,我覺得沒用冷著你也表現在臉上,雖然有些天真,但是恰好每次又能算計的極好,而不會給自己添麻煩,這樣的女孩子,確實不多了!
“公子,您覺得如何?”梅魚不放心道。
梅九搖頭:“無事!”掀開簾子進了馬車,梅九的馬車異常的華麗,內裏便是側躺兩個成年男子都可,而馬車之中,蘇神醫也在,梅九一上馬車他便是立刻為梅九把脈,隨即皺起了眉頭。
梅魚有些擔憂問道:“我家公子可是不妥當?”
蘇神醫搖頭,微微蹙起了眉頭,隨即再次把脈,他言道:“不是!我發現,九公子的脈象比之前平穩了幾分!倒是不知為何!”思考一下,他言道:“你與我敘述一下當時的情形,屋裏可曾燃了什麽?”
梅魚細細的將進門的每一件事兒描述出來,至於說燃了什麽,他並不能說的清楚,梅九斜躺著緩緩道:“十分好聞的香氣,我看他們都沒什麽格外的反應,應該不是什麽特別的藥物,隻是尋常的香料,但是具體有什麽,便是我這個鼻子,竟是也聞不出來的!”
其實梅九自小就吃藥,對藥物香料之類的都特別的敏感,可是若說剛才燃的香料,倒是並不清楚了!
“梅魚,你回去一下,問問楚小姐他們燃的是什麽香料。”梅魚應了,連忙回去!
其實說起來,他甫一進門就覺得那個香料很讓人安定!梅家的馬車等在門口,很快的,梅魚回來,手裏提著一個袋子,他稟道:“這是楚小姐給的,她說也沒什麽特別,他們家胡亂配的,若說是好聞,大概是其中有一味是之前肅誠侯府陸公子送的香料特別!”
梅九看著袋子,感慨言道:“一般楚和鈴這樣大方,我都覺得心裏隱隱不安,仿佛她轉過頭又要問我要什麽了。而事實上,她要的,許是我都給不了的!”
梅魚扁嘴:“楚小姐最喜歡銀錢!咱們有!”
梅九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不過是玩笑,你也相信!如若真是喜歡銀錢。就該多攢錢才是,但是你看她的吃穿用度,俱是最好,仿佛有了今天沒明天!就是剛才的那個茶,你又以為幾家能夠喝上?便是王公貴族,怕是也不多的!”
其實梅九說的這點倒是對的,和鈴前世的時候倒是為家中節省了,可是省來省去,又有什麽用呢。這一輩子回來,她十分的奢侈,什麽都講究好的,雖然嘴上說在乎錢,但是實際上卻是不然!
錢啊,花了才叫錢,沒花,指不定叫啥呢!和鈴本著這樣的心情,對自己也十分的大方。
而雖然不知為何,但是這一點梅九倒是看得分明,他將袋子遞給蘇神醫,言道:“您看看,有什麽特別的?許是哪一味香料就對我的身體特別好!”
蘇神醫將袋子接了過去,細細的聞著,聞到最後,捏著其中一塊香料言道:“我並不確定,還要回去實驗一下,不過我覺得這味香料倒是頗為特別,許這就是最特別的。走吧!”
今次梅九去塞北,蘇神醫自然是要跟著,他萬不放心梅九一人,幾人在竹山停留一晚,很快到了客棧,這般梅魚已經布置妥當,梅九就這樣薄薄的衣衫下了馬車,蘇神醫上前扶住他,他笑著婉拒:“不必,我倒是也沒有病重到如此地步!”
蘇神醫堅持:“有時候,該是如此!”
梅九微笑:“那倒是!”進了客棧,梅魚便是將窗戶打開,梅九習慣寒冷天氣,窗涼涼的才是最好!
“也不知,這次去塞北之地,能不能找到我的母親!”梅九依舊帶著笑,但是眼裏卻是冷冷的,全然沒有一絲的笑意!
人人都道他最是愛財,便是拖著殘敗的身體也要走南闖北的做生意,不肯浪費一絲銀錢,但是卻不知,他走南闖北,最大的心願是找到自己的母親!如若不是頂著這樣的名聲,如何能夠繼續尋找呢!
蘇神醫言道:“隻要活著,總歸會找到的!”
梅九含笑搖頭垂下了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麽!梅魚從外麵進來,將一個信函遞給了梅九:“九公子!”
梅九接過,上下掃了一番,麵無表情的來到桌邊,梅魚連忙將蠟燭燃起,他平靜的將信函燒掉,冷下了臉色,什麽也沒有多言,真是再次來到窗邊,負手站在那裏,十分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