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門嫡女
臻氏被休棄以後，卻因為得了瘋症，所以被關在祠堂的暗房裏，這個風光一時的姨娘，如今落得個無人問津的下場，讓人不得不感歎世道無常。
二小姐公孫幽若也沒有了往日的囂張，因為園子裏的舊人幾乎都被發賣了出去，那些新來的丫頭和婆子，自然都是精挑細選的，隻不過因為受了某人的照顧，對這個二小姐的態度也是冷淡至極。
如果在往日，幽若對待這樣不敬的奴仆，肯定是免不得要破口大罵的。隻是沒有了臻氏的庇佑，而外公一家人因為她害死了表姐，引發了一係列的事端後，對她們母女已經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了。
如今在這個府裏，幽若二小姐的身份不過是個空名頭而已，根本沒有人真正將她當成是個正經的主子。就連服侍她的下人們，也是漫不經心，嚐嚐偷懶耍滑。
“嘶，這水怎麽是冷的？”幽若用手試探了一下水溫，發現沐浴的水根本就不是熱水，眉頭便擠到了一起。
一個長相清秀的小丫鬟瞥了她一眼，並沒有打算去更換。“二小姐就將就著些洗吧，這會兒廚房那邊早已歇火了，哪裏來的熱水？”
“可是這麽涼的水，洗了會生病的…”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臻老太爺和臻夫人打怕了，現在的幽若膽子是真的變小了。一個小小的丫頭，都能欺負到她的頭上去了。
那小丫鬟沒什麽耐心，就幽若一個人丟在屋子裏，就跑到外邊跟其他好姐妹聊天去了，根本不想理會她。
幽若看著那冰涼的沐浴水，委屈的都快落淚了。
有些良心不算壞的丫頭婆子看到幽若被欺負，心中有些不安。“咱們這麽做，會不會有麻煩？好歹她也是老爺的親骨肉，是府裏的正經主子！”
“她也算是個主子？瞧那畏畏縮縮的樣子，看了就討厭。臻姨娘可是被休棄的人，現在又瘋了。要不是老夫人心善，早就將那人趕出府去了，哪會容許她呆在府裏吃白飯啊！這二小姐害死了自家的表姐，被臻氏一族嫌棄，老爺對她也不上心，這算哪門子的主子？”
“就是。別的園子裏的丫頭，一個個穿金戴銀，瞧我們，吃的是粗茶淡飯，還得伺候一個不得寵的丫頭，真是不公平！”
那些心有怨氣的仆婦們，一個個都氣憤不已。
“可是…”有些人還是覺得這麽做不妥。
“哎呀什麽可是？不過就是個丫頭罷了，走，咱們去喝茶去。”那些喜歡偷懶的，三五成群的結伴兒去。
盡管有些人於心不忍，但是這些囂張的仆婦背後有人撐腰，她們也不好說什麽，隻能由著她們去了。
惜若自然對這些事情一清二楚，但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多加幹涉。那些奴大欺主的丫頭婆子，她可以先不動，以後留著還有用。
“小姐，唐姨娘那邊最近都沒有什麽動靜，這一點似乎有些不尋常啊？”入書雙手捧著下巴，無聊的望著門外發呆。
惜若知道入書的個性比較活潑，要她呆在屋子裏，的確是讓她活受罪，於是給她找了些事情做。“入書，本小姐的宣紙用完了，你去街上幫我買一些回來吧。”
入書一聽可以出府，頓時來了精神。“好的，小姐。”
看著入書的背影離去，惜若笑著搖了搖頭，這小丫頭就沒有個安定的時候。不過想到昨天晚上司無痕夜宿於她閨房的事情，惜若還是忍不住微微紅了臉。
“小姐，您很熱嗎？”繡兒盯著惜若，對於她臉上不正常的紅暈感到十分的好奇。
惜若聽後更加覺得羞囧，於是胡亂找了個借口將繡兒也支開了。入畫從外麵進來，聽到繡兒的問話，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看來，惜若小姐對主上也不完全沒有感覺呢。兩個人相擁而眠的場景，真的是無限的美好。她隻偷偷的打量了一眼，便覺得二人實在是般配的不得了。
想到以後惜若可能成為主上的夫人，入畫由衷的感到高興。
“入畫，那臻氏可是真的瘋了？”惜若沒有抬頭，是想要掩飾自己異常發燙的臉色。
入畫將清洗幹淨的筆筒和筆架子擺放整齊，這才開口回答道：“那臻氏，的確是瘋了，千真萬確。”
“她怎麽可能會瘋掉呢？難道臻家的傾塌，對她的打擊真的那麽大？”惜若還是有些懷疑。“不是被人下藥，或者別的什麽原因？”
“府醫說是精神上受了刺激，所以才引發的瘋症。”入畫如實的轉達著。
惜若合上賬本，臉色很是凝重。“以我對臻氏的了解，她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會發瘋。而且她那麽嫉恨我還有唐氏，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就瘋了呢？”
“小姐，要不要我過去一趟？”入畫自動請纓道。
惜若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罷了，既然是真瘋，也就不必再查了。隻是以後，對唐氏母女要多加提防。”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惜若話音剛落，門口就有丫鬟來稟報，說是三小姐過來了。
“還真是稀奇了，她不在園子裏呆著，跑芙蓉園來做什麽？”惜若在心裏暗忖著。
閔若依照規矩，給惜若見了禮，然後便站在一旁。沒有惜若的同意，她是不能隨便坐的，惜若也似乎故意忽略了這個問題，很久之後才從賬冊裏抬起頭來。“咦，三妹妹今兒個怎麽會想到過來？唐姨娘身子好些了沒？”
閔若微微福了福身，臉上的神色如常。“回大姐姐的話，姨娘吃了大姐姐送去的補品，最近身子好多了。今兒個過來，就是想跟大姐姐道謝的。”
“都是自家人，這麽客氣做什麽？”惜若也客套的敷衍著。“唐姨娘如果缺了些什麽，盡管開口。惜若能夠辦到的，一定會竭盡全力去辦。”
她過來隻是為了道歉，這個理由可真說不過去。她要是真的感謝，應該早就過來了，不會等到現在。
閔拓猶豫了半天，最後才開口道：“妹妹我的確有個不情之請，還希望大姐姐不要見怪。”
“咱們是姐妹，有什麽怪不怪的？妹妹直說又何妨？”惜若倒是很大方，她倒要看看這唐氏母女倆要無恥到什麽地步。
“是這樣的。珍珠園地處南麵，屋子裏的陽光比較少，比較陰冷。為了唐姨娘的身子著想，閔若懇求大姐姐同意，讓姨娘搬到北麵的園子裏去休養。隻是暫時的休養，隻等身子養好了，便可以搬回來。”閔若一邊說，一邊注意著惜若的表情。
這府裏的園子，是很對稱的左右分布。北麵的屋舍，除了老夫人的白鬆園，惜若的芙蓉園，便隻有已過世的餘氏所住的琉璃園了。
這唐氏母女居然把主意打到惜若娘親的宅子去了，膽子還真是不一般的小啊。不過惜若並沒有表現出激動，她們既然敢開這個口，想必已經得到了爹爹的允許了的。如果她不讓，似乎顯得自己太小氣。但是那畢竟是餘氏居住過的地方，還是當家主母的象征。這唐氏倒是好本事，居然說動了公孫羽，竟然想要鳩占鵲巢！
惜若暗暗握緊拳頭，臉上卻含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盯著閔若很久，然後才開了金口。“那妹妹覺得，姨娘的身子什麽時候能夠大好呢？”
她既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而是問了期限。這樣，既彰顯了她的大度，將主母的園子讓給一個姨娘來調養身子，卻也斷了她們想要長住的念頭。如此一來，就是逼著閔若母女給自己一個期限，等過了那期限，她就會把園子收回來。
如此兩全其美的方法，也隻有惜若能夠想的出來了。
閔若有些微微愣神，她們早已打算先找個借口，住進象征著主母之位的琉璃園，然後給人一種公孫羽即將抬她為繼室的錯覺，然後再慢慢將掌家的權力收回去。到那時候，唐氏掌管了家中的大權，又住進了琉璃園。那府裏府外的人會怎麽看？還不是會默認了她主母的身份？萬一再讓唐氏生下個兒子，那麽她們母女就能真正轉正了。
這樣的如意算盤，卻因為惜若的一句話，而產生了裂縫。
閔若原本設想的很完美，如果惜若答應了，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如果不答應，就讓人到處說她的壞話，說她苛待姨娘和庶妹。如此一來，惜若的名聲也臭了。到最後，大權還是會落到她們母女身上。
可惜，就差了那麽一步。
想、閔若長時間沒有說話，惜若冷眼盯著她問道：“三妹妹看來還是不夠關心姨娘的身子啊，我聽府醫說，唐姨娘的身子隻要將養一個月，便可以恢複如初了呢。妹妹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答不上來，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哦~”
被惜若一頓奚落，閔若的臉色有些難看。“大姐姐教訓的是，的確是閔若疏忽了。既然姨娘還要在休養一個月，那麽還請大姐姐施恩，準許唐姨娘搬進琉璃園去住一段時日。”
惜若倒是答應的很幹脆。“好，那我先派下人去收拾一下。一個月後，姨娘身子大好了，惜若再派人去幫姨娘搬回珍珠園。”
“如此，那閔若先在此謝過大姐姐了。”閔若雖然心有不甘，但是知道此事不能操之過急。如果到時候姨娘能夠懷了身子，或者在突發急症，那麽一個月的期限，也是算不得數的了。
等到閔若和丫鬟們離開，惜若的臉就冷了下來。
她惱怒的不是唐氏母女的挑釁，而是她這個便宜爹爹。口口聲聲說最愛的是娘親，結果呢，還不是答應了那個女人的請求，還妄想霸占母親的園子，實在是太過分了！
“小姐，琉璃園可是夫人的園子，她們膽子也太大了！您應該先問問老爺答不答應，怎麽就自個兒做主了呢？”雪兒氣憤至極的握著拳頭道。
惜若冷然的回道：“你以為爹爹會不知道？正因為他的縱容，所以唐氏才這麽大膽！居然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該死！”
看到惜若一副淩冽的表情，雪兒舉得有些陌生。
小姐一向都是泰然以對的，很少動怒。如今唐氏那邊觸怒了小姐的底線，所以小姐才忍不住發火了吧？
入書興高采烈地回來，卻發現屋子裏的氛圍不怎麽好，悄悄地打聽了一下之後，她也爆發了。“那對賤人太囂張了吧？居然這麽大大咧咧的就上門來要求搬去主子的屋子裏住，是在太過分了！小姐，幹脆我給她們喂點兒毒藥算了，死了倒是清靜。”
惜若知道她說的不是氣話，而且她也有那個本事不讓人查出來。隻是現在府裏就這麽一位姨娘了，如果她出了什麽事，恐怕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自己吧。
上一次的教訓還沒有吸取夠嗎？想想老夫人和公孫羽那副要吃人的表情，惜若便覺得心寒不已。
她這個女兒孫女在這個府裏，根本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是他們手心裏的寶貝，用不到你的時候，就可以胡亂地冤枉，將所有的錯都歸結在你的身上！這樣的親人，這樣的親情，她早就絕望了。
見到惜若黯然的模樣，幾個丫頭都不敢貿然開口了。
入書看到惜若這個樣子，也是很心疼。雖然她跟入畫都是孤兒，沒有親人的嗬護，但是她們一直過得很開心。不像惜若小姐，即使生活在一大家子人的宅子裏，可是卻並不開心。那些所謂的親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反咬一口，毒如蛇蠍。相較起來，還不如她一個孤女來的幸福。
掌燈時分，惜若仍舊一聲不吭的坐在美人榻上。她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了一個下午了。自從那三小姐離開之後，她就一直是這幅模樣，丫頭們個個都很擔心。
“小東西，想什麽事這麽認真？”一道黑色的身影從窗子裏竄了進來，一張俊逸的臉龐出現在了惜若的視野裏。
雪兒繡兒沒料到小姐的閨房裏忽然闖進一個男子來，頓時嚇得差點兒尖叫出來。好在入書入畫反應快，第一時間捂住了她們二人的嘴，才避免了一場慌亂。
雪兒繡兒看著眼前這俊美的公子，有些不敢置信。這人她們都是認識的，無痕公子可是不止一次救過她們的主子。
司無痕覺得屋子裏人太多，於是揮了揮衣袖，入書和入畫就帶著雪兒繡兒退到了房門外，然後對外麵宣稱小姐已經歇下了。
惜若看著眼前這個霸占了她的美人榻，將她安置在他懷裏的男子，心情稍微好了那麽一點點。是入書她們通知他來的吧？而且這一次，相較於前幾次，顯得格外的匆忙。他今日肯定是入書誇大其詞，說自己心情不佳，所以他才趕過來陪她的吧？
“無痕…”
“嗯？”
“為什麽我會有這樣的父親？嘴裏口口聲聲的說著母親是她的摯愛，可是現在卻由著一個姨娘，要將母親的園子讓給那姨娘住。雖然母親已經不在了，可那也是主母的屋子，怎能容一個姨娘住進去？是不是男人都是這樣，嘴裏說著你是我的唯一，但轉身又可以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互許終身？”
麵對惜若的質問，司無痕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那樣的，在我看來，如果兩個人真的相愛，心裏肯定是容不下其他人的。”
“你…雖然在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也被當做享齊人之福。可是我更希望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平凡日子。你…會不會認為我是個心眼兒狹窄的人？”惜若小心翼翼的問道。
畢竟司無痕再怎麽說都是一個古人，不一定能夠接受這樣的思想。惜若既滿懷希望，又有些忐忑。她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男人，不希望自己所有的期望都落空。
司無痕撫摸著她如墨的長發，認真的回答道：“不會。在我的眼裏，惜若是一個智慧無雙、心地善良的女子。而且這一輩子，我也沒打算三妻四妾。我…有你一人，足以。”
聽到他的承諾，惜若心跳忍不住又加快了些許。
“如果今後遇到比我更優秀，更美麗的女子，你也不會動心麽？”
“就算別的女子再優秀，我也不會三心二意。因為在我的心裏，惜若是唯一的。那些世俗的女子，怎麽能與你相比呢？”司無痕深情款款地吐露著自己的愛意，並不是出於安慰的理由。
惜若頗為感動，主動投進他的懷裏，一隻雪白的手輕輕地在他的心口初摩挲著。“許都桃花正芳菲，你我依依落蕊歸。一行凝眸嬌妍色，世間蜂蝶伴君飛。柔條芊芊露翠色，情思斷腸淚空垂。”
司無痕先是一怔，繼而激動地攬緊惜若。“我司無痕在此發誓，絕不辜負你的一世柔情。”
惜若雙手環繞到他的身後，緊緊攬住他健碩的背，心裏充滿了甜蜜。閔若帶來的不愉快，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剛剛互述衷腸的兩個人緊緊相擁，真真羨煞了在門外躲著偷窺的幾個丫頭。
“小姐終於笑了…”
“還是無痕公子有辦法討小姐歡心。不過…他是不是該放開小姐了，孤男寡女的…”
“哎呀，別吵，萬一被別人聽到了，可就糟了！”
“哎，別擠呀…”
司無痕耳力可是好得很，門外的竊竊私語他早就聽了個清楚。為了惜若的閨譽著想，他知道自己不該久留的。隻是惜若賴在他懷裏不肯起來，他隻好就這樣仰躺在美人榻上，軟玉溫香抱滿懷，什麽都不能幹，做個正人君子了。
“咳咳…惜若，別為那些人傷心，不值得。至於那個姨娘的事，我會為你出頭的，你放心！她們得意不了多久的。”
惜若沒有吭聲，隻是把玩著他腰上係著的一塊美玉。古代人真是好啊，隨便都能弄塊玉戴戴。這要是放現代，肯定值不少錢呢。
無痕公子見心上人似乎很喜歡那塊玉，於是打算接下來送給她，卻被惜若阻止了。“還是你自己留著吧，這樣的男子飾物要是出現在我身上，也有些不妥。”
“無礙，你好好收著，就算是定情信物吧。這玉佩是我娘親留給我的，你是她的媳婦兒，她知道了，肯定很高興。”司無痕毫不吝嗇的將玉佩取了下來，交到她的手上。
說起這定情信物，惜若就有些汗顏。“你送我這麽珍貴的東西，可是我…”
“你以為送了！”無痕肯定的答道。
“怎麽會？我什麽時候送你東西了？”惜若不解的問道。
司無痕笑著從袖子裏拿出一支發簪來，遞到惜若的麵前。“咯，這不就是嘛？”
惜若瞪大了眼睛，臉上忍不住泛出笑意。“怎麽…怎麽會在你的身上？”
“你忘了？上次將你從宮裏帶出來，你落在我那裏。”司無痕好心的提醒道。
“原來是丟在你那裏了，害我還白擔心一場。”惜若現在總算是放心了。隻要不是落在司貴嬪的手裏就好，她看得出，那個女人對自己有著很深的恨意。
說到這個司貴嬪，惜若倒是想起一個問題來。“那司貴嬪，真的是你的親姐姐麽？”
司無痕沒想到她居然懷疑到了這個問題上，於是老實的回答。“不是。以後，你總會知道她的身份的。”
“難不成是你的青梅竹馬？幹姐姐？”惜若猜測道。
司貴嬪那態度，完全是出於一個女子的嫉妒嘛。而且引起嫉妒的源頭，還是這個男人，司貴嬪表麵上的弟弟。
看到她吃醋的小臉，司無痕反而覺得很開心。“小東西，她的醋你也吃麽？不過是個不重要的人罷了。”
“你剛才都說隻要我一個了，我還有什麽可擔心的。”惜若頓了頓，才繼續說道：“隻是那些煩人的蒼蠅，看了就是不爽。她們來一個，我就要打一個，來兩個，我就打一雙！”
“哈哈…看來我未來的娘子，還是個悍婦呢！”司無痕開著玩笑。
“悍婦就悍婦，不過是個虛名罷了！”惜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司無痕就是喜歡看她這樣自信囂張的模樣，寵溺的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兩個人幾乎黏在了一起。“果然是我看中的女人，就是這麽不一般。”
惜若看著眼前放大的俊顏，臉色漸漸泛紅。
雖然她們有過擁抱，也同床共枕過，但是離得這麽近還是頭一次。惜若的心髒都像要蹦出來一樣，撲騰騰跳個不停。
惜若自然而又上揚的睫毛的長睫毛輕輕地扇動著，一雙如水的眸子怔怔的望著她，別提多動人了。司無痕雖然是個正人君子，但是此時此刻，自己心愛的女人離得如此之近，怎麽能不讓他動了欲念？
發現他的呼吸變得粗重，眼眸也變得更加的幽深暗沉，惜若便有些不自在的想要躲開他的凝視。但是身子剛剛往後退了一些，便又被他抓了回去。惜若一雙手搭在他的胸前，努力地支撐著。
“無痕…唔唔…”惜若到嘴邊的話被他含住，消失在風中。
屋子外偷看的丫頭們見到如此火辣的一幕，一個個麵紅耳赤的轉過身去，神色尷尬異常。就連入書入畫這樣經常跟著主子到處跑的，也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心裏麵暗暗責怪主上的不知檢點。
這才多大的一個小丫頭啊，主子居然還不放過。這是誘拐童女啊！
相較於外麵幾個人的羞赧，惜若可以說的上是鎮定了。一張菱形的小嘴被司無痕溫熱的唇給撕咬著，如玉的手臂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攀上了他的脖子，輕輕地勾住。她的積極回應，讓司無痕更加的不能自拔，一再深陷。
屋子裏格外的安靜，隻有兩個人相擁的剪影投在窗子上。
司無痕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騰出一隻手來，將屋子裏的蠟燭熄滅，然後繼續抱著惜若親吻。
屋子裏突然熄了燈，門外的幾個丫頭皆是一愣。無痕公子不會這麽猴急，提前洞房吧？幾個人麵麵相覷，卻沒有人敢闖進去，打擾他們的好事。
倒是入畫比較了解自己的主上，安撫她們道：“公子是個明白事理的，不會亂來的，放心好了。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歇著去吧。入書，今晚輪到你值夜，待會兒公子離開的時候，別忘了告訴他，下一次好歹也要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來，免得嚇壞她們。”
說完，入畫就打著嗬欠，伸著懶腰回房去休息了。
這樣的入畫，她們幾人倒還是第一次見。不過她說的也對，無痕公子和小姐都是主子，他們的事情，她們這些做奴婢的，無權過問。
雪兒和繡兒倒是樂見其成，小姐和那無痕公子還真是很有緣分的。幾次三番都能在街上遇到，還不止一次的救過她們小姐。兩個人又是男才女貌，看起來特別的登對。
“好了，不想了，睡覺。”
吹滅了蠟燭，屋子裏總算是安靜了。
再說那吻得難舍難分的兩人，一路從美人榻到床上，兩個人幾乎都黏在一起，沒有分開過。惜若無力的掛在他的身上，任由他抱著她來到床榻上。
司無痕的自製力不可謂不好，在這漫長的親吻中，他卻很規矩，沒有超過自己的底線。雖然惜若很誘人，但是他時刻都在提醒自己，她還太小，承受不起這樣的歡愛。而且，他一定要堂堂正正的娶她過門，而不是這樣無媒苟合。
她是他唯一的妻，他一定要給她最好的，不讓她受半點兒委屈。
大手從她的腋下收回，司無痕意猶未盡的結束了這個深吻。兩個人相擁著坐在床上喘著氣，誰都沒有開口。
直到兩個人呼吸平複之後，司無痕才為她蓋好被子，又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之後，這才起身要走。
惜若拉住他的手，有些不舍。她發現，她已經迷上了他身上的味道。無聲的懇求，司無痕自然是不能拒絕的。掀開被子，在她身旁躺下，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司無痕麵朝上躺著，然後閉上了眼。
翌日，惜若起床後，便恢複了以往的神采，昨日的鬱悶一掃而空。
“小姐，起來啦？”雪兒端著洗臉水進來，眼睛還不忘往惜若的床上看去。
惜若坐在梳妝台前，看到雪兒的行為感到好笑。“你看什麽呢？人天亮前就離開了，怎麽可能呆到現在？”
“小姐…”雪兒有些擔心的走到她的身後，拿起梳子，替她梳理頭發。“昨晚…昨晚沒發生什麽事吧？”
雪兒的擔心其實是來源於她誤信了一個謠言。在她很小的時候，章嬤嬤就告訴她，男人女人睡在一起，就會有小寶寶了。昨天小姐與無痕共榻而眠，萬一懷了小寶寶，那可就糟了！她擔心的，就是這個，所以一大清早的，她才有這番舉動。
“你的小姐我還沒有及笄呢，你瞎想些什麽呢？”惜若嬌嗔的瞪了她一眼，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柔情。
雪兒聽到小姐這麽說，也不好再說什麽。但是那從小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還是讓她有些放不下心來。
惜若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便知道她誤會了些什麽。這丫頭一向都是認死理兒，如果她不解釋清楚，恐怕她會一直煩惱下去的。但是有些事情，她一個女孩兒家不便說出口，於是惜若想到了一個好的人選。
“入書，交給你一個任務。”
入書此時正在無聊呢，聽到惜若有事要她辦，頓時精神抖擻了起來。“小姐請吩咐？”
惜若把她叫到身邊，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你就給她上一課吧，免得她時時刻刻掛在心裏，萬一哪天惹出事來，可就糟了。”
入書一邊臉紅著一邊將雪兒拉到後院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便開始了完成惜若交待的任務去了。大概半個時辰過後，兩個丫頭都是滿臉通紅地回來了。
“小姐…奴婢以後不會在胡思亂想了…”雪兒低頭認錯。
經過入書的講解，她總算明白，那寶寶是怎麽來的了。
而入書則是低著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雖然對醫理有些研究，對男女之事卻從未經曆過。那些理論性的東西，拿出來討論卻有些詭異。講到雪兒不明白的時候，她還得用手腳比劃著。到最後一趟生理課講完後，入書徹底的無語了。
“嗯”惜若點點頭，仍舊埋頭在自己的事情中。
公孫羽下朝後回來，臉色不太好。惜若聽說後，便知道肯定跟唐氏母女有關。昨日司無痕說了，唐氏母女不需要她操心，他會幫忙對付的。隻是不知道他想了什麽法子，讓公孫羽打消了念頭呢？
惜若假裝關心的來到公孫羽的麵前，遞上一杯香茗。“爹爹在為何事煩惱？瞧，這額頭上多了好幾道皺紋，都沒有以前的英偉俊朗了。”
公孫羽原本對惜若還是有些意見的，因為閔若不知道在他麵前說了些什麽，讓他對這個女兒頗有微詞。但是此刻，惜若還如此討好他，說著笑話來逗趣他，讓他又不禁心中一暖。“還不是那些禦史，不好好為朝廷效力，反而管到咱們府裏的家事上來了！真是可惡！”
原來是被禦史給參了一本。惜若心裏明了了，準是司無痕找三皇子殿下幫忙，找禦史管起了魯國公府的家事。
“爹爹莫要動怒，要珍惜身子。”惜若沒怎麽勸，說來說去，總是這麽一句話。
“你說，不過是府裏的私事，他們非要小題大做，說什麽寵妾滅妻的大道理。你的娘親都過世十幾年了，難道我要抬一個姨娘做繼室，他們也要插上一腳嗎？”公孫羽一怒之下，便把心裏話都說了出來。
這繼室一出口，公孫羽就後悔了。
雖然唐氏不止一次在他麵前提過這件事，但是那時候因為有臻氏在，臻尚書又處處打壓著自己，所以他才沒有答應。如今臻氏一族倒了，他再也無需忌憚臻氏背後的力量，自然是想把自己喜歡的女人抬了做繼室的。
那些禦史沒事兒找事兒，非得拿這件事來擠兌他，而威遠將軍府聽了這件事，也很不滿意。雖說納繼室是他個人的事情，但是正妻餘氏出身豪門，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而唐氏卻毫無背景，是個沒勢力的，再怎麽寵，也不能坐上那繼室的位子，做個貴妾頂了天了！
公孫羽自然也是考慮到這一層的，這不過是他自個兒的心願罷了。唐氏跟了他這麽多年，溫柔可人，又善解人意，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女人。而且她為他生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兒，所以他才有這個想法。但是也隻是想想而已，還沒有最後的定論，而且老夫人那裏也還沒有通氣兒。
今日當著惜若的麵說了出來，他的老臉還是有些掛不住的。以前總在這個女兒麵前表現的多麽在乎她那死去的娘親，如今卻答應讓另一個人女人霸占屬於她娘親的宅子，她的心裏恐怕不會好受吧？
惜若倒是沒有露出什麽不好的臉色，隻是淡淡的微笑著。隻不過她越是表現的如此平淡，公孫羽就越擔心。
“惜若，你不會怪為父吧？在為父的心裏，你的母親永遠都是我的摯愛。可是畢竟，她已經逝去了那麽多年，為父已經辜負了一個女人，不能再辜負了另一個，你能理解嗎？”
惜若與他對視，緩緩地開口。“這繼室的事情，不是女兒能多言的，如果祖母同意，爹爹便按照心中所想，將唐姨娘的位份抬上來吧。”
聽到惜若的話，公孫羽忽然覺得心裏一鬆。“惜若真的沒有意見？”
“爹爹說的對，逝去的都已經是過去了，值得珍惜的，應該是現在。”惜若依舊神色如常，沒有別的什麽情緒。
公孫羽見她如此，便放下心來。“惜若你放心，不管將來誰做這繼室，為父都不會虧待你的。將來的嫁妝，為父一定給你最好的！”
說起這嫁妝，惜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爹爹，娘親當初嫁過來，是不是還有些嫁妝，是要留給我的？”
公孫羽聽她提起這個問題，臉色微紅。“這個…你娘親的確是有一些嫁妝留下來，說是準備給你出嫁用的。”
“那女兒可以問問，那些嫁妝現在在哪裏嗎？”惜若故作天真的問道。
公孫羽舉起拳頭放於嘴前，輕咳了幾下。“這家裏的事情，為父一直很少管。不如，你去問問你祖母？”
惜若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這個男人還真是喜歡推卸責任。娘親的嫁妝，早被臻氏和老夫人瓜分的一幹二淨了，他現在要她去問老夫人，這不是讓她自己去找抽麽？
“女兒要求的不多，那些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至於爹爹說的其他，女兒根本就不在乎。娘親逝去了這麽多年，惜若已經習慣孤獨了。隻是，那些東西都是娘親留給女兒的一些念想。難道爹爹就連這個也不能滿足女兒？”惜若說著，便捂著臉嚶嚶的哭了起來。
公孫羽看著女兒那酷似愛妻的臉龐，心裏微微酸澀。臻氏霸占了那一部分，他會讓人給她送過去，但是老夫人那裏的，他就有些無能為力了。
“乖女兒，別哭。為父答應你，那些嫁妝，為父一定會盡力給你找回來。一會兒我就讓章嬤嬤拿了你母親的嫁妝單子，去臻氏屋裏點算清楚。”
惜若聽了這話，才破涕為笑。“多謝爹爹成全。”
白鬆園
老夫人斜靠在軟榻上，享受著水兒貼心的服侍。當公孫羽進來的時候，她隻是微微抬了抬眼，卻沒有主動搭理他。
最近兒子的反常行為，讓她這個做母親的，非常惱火。那唐氏再寵也要有個限度，如今是沒有了臻氏一族的壓力，可是那餘氏的後台依舊強硬。他怎麽能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來呢？
“兒子給母親請安！”公孫羽恭敬地立在一旁，臉上掛著些許諂媚的笑容。
老夫人看到他那個樣子，心裏就來氣。“你現在是有本事了，用不著我這個老人家了。什麽事請都自作主張了，很好，很好…”
老夫人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公孫羽再多的話到了嘴邊，都不得不咽了下去。“母親說的什麽話，在兒子心中，母親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那你要抬那唐氏做繼室，到底是怎麽回事？”老夫人雖然對唐氏沒有討厭，但也不是很喜歡。那個女人太過柔弱了，根本不適合做當家主母。最關鍵的是，她沒有什麽強勢的背景，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想要坐上這國公府的當家主母，簡直就是妄想！
“老夫人…發生了何事，怎麽就跟公孫大人吵起來了呢？”門口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女子的聲音，繼而一個長得很有福相的女子在丫鬟的簇擁下，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