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門嫡女
“小姐……”章嬤嬤將那些衣服丟到一邊，避如蛇蠍，心裏忐忑萬分，暗暗怪自己的粗心，差點兒害了主子。
惜若歎了一口氣，並未怪她，隻是好心的提醒道：“以後凡是要多想想，萬不可大意。”
章嬤嬤羞愧地低著頭。“老奴真是無用，隻顧著為小姐高興，便忘了那臻氏的為人。老奴真是該死！”
惜若知道奶娘都是為她著想，於是叮囑道：“以後二夫人送來的東西，一定要小心謹慎，別再大意了。”
章嬤嬤點了點頭，便再也不說話了。
惜若看著那堆衣服，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櫃子裏還有沒有體麵一些的衣服？如果有的話，到時候就將就著穿吧！”
這些年來，惜若雖然每年都有新衣服穿，可是跟幽若母女比起來，卻是要差了一大截。這宮宴可不比一般的宴會，要是穿得太隨便，也有藐視皇室的嫌疑。
“唉，小姐的衣服雖然都是半新的，可是要出席那樣的宴會，卻是上不了台麵的。”章嬤嬤有些傷感的抹了抹眼淚，為惜若的遭遇感到惋惜。
堂堂魯國公府的大小姐，待遇還不如一個庶女，這話傳出去誰信？
“我記得母親過世之前，給我留了一些嫁妝的，如果用那些緞子做一身新衣服，也不算辱沒了這國公府吧？”
章嬤嬤一聽到嫁妝這二字，眼眶就更紅了。
“夫人的那些嫁妝倒都是難得的好東西！隻是夫人過世之後，這嫁妝就全數被二夫人和老夫人保管起來了。小姐要是想要回來，恐怕是不易……”
那些豪華的嫁妝可是丞相府精心挑選的，每一樣都價值連城。遙想當初，夫人出嫁的時候，十裏紅妝，真真是羨煞了旁人。
惜若的娘親餘白鳳可是威遠大將軍的嫡女，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更與皇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據說當今皇上還親封了誥命夫人的頭銜，一時風光無限。隻是那樣光芒四射的人兒，卻在幾年前因病去世了。
“原來如此！”惜若拽緊了拳頭。
難怪這公孫惜若活的這般辛苦，這個家裏，除了餘氏之外，恐怕沒有一個人是真心關心她的。
爹爹寵著她是因為不能得罪娘親的娘家人——威遠大將軍府；祖母護著她，是因為她私吞了娘親的嫁妝，害怕被要回去。這是她最親的人啊！為何連他們也這麽勢利，為了各自的利益而活。
聞溪若再一次為公孫惜若不值！
既然事情的真相是這樣，那麽她就沒那麽多顧慮了。原先還要考慮長幼尊卑講孝道，看來以後是用不著了。
“爹爹什麽時辰下朝？”有了計劃之後，惜若當然不會等著任人宰割。
章嬤嬤看了看外麵的太陽，推算了大概時間，回稟道：“已經接近晌午了，老爺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惜若嗯了一聲，便開始為計劃做準備。
“小姐問這個做什麽？老爺最近忙，一直在書房，連去三夫人房裏都少。”章嬤嬤一邊替惜若梳頭，一邊匯報著公孫羽最近的舉動。
惜若讓嬤嬤給梳了個簡單的墮馬髻，隨意戴了一隻普通的玉簪，將一張瑩白的小臉完全展現出來，顯得異常的嬌柔可愛。
“去，把我櫃子裏的那副丹青圖拿來。”
章嬤嬤將那副名畫拿了出來，不明白小姐到底要做什麽。這畫可是三年前，威遠將軍府的表少爺送給小姐的生辰禮物，十分的珍貴。
就在嬤嬤納悶的時候，芙蓉園的大丫鬟石榴進來稟報道：“大小姐，老爺讓您去客廳呢，說是有重要的事。”
惜若回來句“知道了”，便將二夫人送來的新衣服一並穿上，興高采烈地在嬤嬤的陪同下，款款的朝著正廳走去。
公孫羽年紀不算大，才剛過四十，正是老當益壯的時候。他是武將出身，曾跟隨先帝和先父上過戰場，可惜後半生一直是太平盛世，沒有用武之地。在繼承了先父的爵位之後，皇帝給了一個比較閑的文職，每天領俸祿混日子。原先俊挺結實的身軀也因為長期優渥的生活而變得發福，硬生生長出一個大肚腩來。
惜若見到那主位上的父親，還有一旁坐著的二夫人和四夫人，以及其他幾個姐妹，心裏便有了數。
“惜若給爹爹、二夫人四夫人請安。”惜若按照規矩大大方方的行了禮，一改往日的安靜，突然跑到公孫羽的身邊，半撒嬌地道：“爹爹，您的生辰就要到了，我特意派人尋了王安的遊春圖給您，您看看喜歡嗎？”
公孫羽是個武將，可是對名人字畫卻也是熱衷的。一聽到女兒給自己找了名家的畫作，整張臉都笑開了。
“不錯不錯，意境深遠，畫工鬼斧，的確是難得一見的佳作！”他一邊欣賞著一邊讚歎。
公孫幽若見原先屬於自己的位置被搶了，眼中生出妒意。又見爹爹誇獎了一向木訥的大姐，心中更為不快。
“不就是一幅畫嘛，也值得炫耀！”
臻氏來不及阻止，就讓公孫幽若在公孫羽麵前失了分寸，馬上為女兒挽救。“老爺剛下朝，一定是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商議正事？”
她嘴裏口口聲聲看似是在心疼公孫羽，其實卻是想把話題轉到三天之後的宮宴上邊兒去。
果然，公孫羽一想到正事，就把幽若的失禮就給擱到一邊了。
惜若冷笑，這二夫人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三兩句話就把爹爹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甚至連幽若的錯處都掩蓋了過去！
不過，她絕對不會讓她們稱心如意的！
不等公孫羽說到正題，惜若又自顧自地笑道：“爹爹，您看女兒這一身衣服怎麽樣？很漂亮吧！惜若好喜歡哦！這是二夫人特意為女兒準備進宮時穿的新衣呢！爹爹，二夫人對女兒真好。”
為了驗證這一點，惜若還在原地轉了兩個圈，臉上滿是興奮和滿足。
公孫羽沒想到大女兒居然也有這樣活潑的一麵，心裏很是安慰，臉上的神情又多了一份喜愛。可是一聽到進宮二字，這才注意到惜若身上的那一身耀眼的紅色，頓時臉就沉了下來。“你是怎麽搞的，連這個基本的規矩都不懂嗎？惜若要是穿了這身衣服進宮，還不觸怒鳳顏，降罪於我們魯國公府？你這個主母是怎麽當的！”
臻氏的臉色很不好看，嘴裏還來不及狡辯，便被一旁看好戲的四夫人搶了話去。
“我說姐姐怎麽如此大方，給大小姐做新衣裳呢，原來是有這層用意啊！”
這平日裏二夫人把著府裏的權勢，想多要一些東西都要看她的臉色。四夫人一貫嘴巴刁吝，有這樣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想她可是老夫人的娘家人，有她老人家在後麵撐腰，自然是毫無顧忌的。
公孫羽寒著臉，嗬斥宋氏道：“你閉嘴！唯恐天下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