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章氏大鬧國公府
“祖母，不知道府裏到底出了何事？”惜若假裝不知的問道。
老夫人看了在座的人幾眼，最終還是沒能將具體的事情說出來。隻說章氏欺上瞞下，做了出格的事情，即將被休回家的事實。
惜若看著幾個庶妹眼裏那閃耀的光芒，隻覺得她們目光是如此的短淺。就算是走了一個章氏，還會有李氏王氏周氏吳氏。她們聯合起來趕走了章氏，又何曾料到，下一個女主人相比起這個章氏來，會更好？
“祖母，母親平日裏看著挺識大體的，為這個家也操勞了這麽些年。這裏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惜若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是想撇清當初識人不清的關係，二來也是不想跟其他人一樣，落井下石。如果她也見風使舵，說那章氏的不是，還不知道別人如何抨擊她呢！
閔若見惜若為那章氏說話，臉上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大姐姐，這事可是爹爹親眼所見，豈會有假？難道大姐姐是懷疑爹爹的判斷，亦或是得了別人什麽好處，要為那個人說話？”
麵對閔若的汙蔑，惜若並沒有惱火。“三妹妹這話說的可有些不妥。章氏縱使有不對，但在未被休棄之前，仍舊是我們的母親，這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的。當時是怎樣的情景，我不在府裏，不得而知。有此一問，也是想先弄清楚。三妹妹這麽急著把髒水往我身上潑，也不怕閃了舌頭？”
老夫人見她們姐妹又開始杠起來，立即打斷她們。“閔若，你大姐姐難得回府一趟，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從來嫡庶有別，你這樣對你大姐姐說話，真是失禮的很！還不趕快給你大姐姐賠禮道歉？”
閔若不死心的咬著下唇，就是不想開口。
惜若倒也不急，依舊悠閑地喝著茶，並不跟她一般計較。反正她再鬧，也改變不了要嫁人的事實。魯國公府別的沒什麽，信譽還是有的。就算她不願意嫁，但公孫羽為了自己的麵子著想，還是會逼著她嫁的。關於這一點，惜若可是放心的很。
“三妹妹，你就給大姐姐賠個禮吧，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一直未開口的幽若忽然插嘴道。
閔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想到幽若平時悶不吭聲，一開口就把矛頭指向了自己。可是老夫人還等著她行動，她躲也躲不掉。於是隻好起身，微微福了福身，開口說道：“是妹妹魯莽了，還請大姐姐不要見怪！”
“免了！”惜若一副貴夫人的派頭，揮了揮衣袖道：“這裏怎麽說都是我的家，姐妹之間發生點兒口角也是常有的事。隻是三妹妹就要嫁人了，這在府裏養成的習慣，可莫要帶到婆家去，免得失了咱國公府的顏麵。”
惜若的諄諄教誨，讓閔若心裏非常不舒服。
可是礙於老夫人在場，她又不好發作，隻能忍了。“多謝大姐姐教誨，閔若知道了。”
惜若見她低頭認錯了，也不繼續糾纏。於是轉過身去，跟老夫人聊起了家常。直到入畫在門口晃了一下，給了惜若一個暗示，惜若這才笑了笑。
章氏被關在柴房裏，日子過得非常不舒服。
平時那些被使喚慣了的丫鬟婆子，知道她犯了錯，態度就大不一樣了。別說是給她送飯了，就算是連床被子都沒給她備下。
滿是老鼠螞蟻的柴房哪裏是人住的地方，不僅布滿了灰塵，而且時不時冒出一兩隻蟑螂來，就夠嚇人的了。
章氏一改往日的哭鬧，今日顯得特別的安靜。
“告訴你一個秘密，公孫羽上次被人下了藥，已經喪失生育能力了。所以，沒有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問題…”
這個聲音一直在她的耳旁回蕩，一石激起千層浪。
那口口聲聲要將她休離的夫君，原來就是她不能懷上孩子的主因。他不能生，就把責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章氏怎麽想都不甘心！
隻是，那個傳話的人是惜若身邊的人，她又有些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不過到了這個關頭，她也不得不一試了。
如果被休棄回家，那她的臉麵何存？
她原本就因為那些流言嫁不出去了，如果再成為棄婦，那她以後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既然公孫羽不仁，那就不要怪她不義！他如此絕情的想要趕她走，那她還有什麽好顧慮的？大不了魚死網破。
如果公孫家還想要這個麵子，那就不得不堵住她的嘴。
也許這就是惜若告訴她這個消息的目的，為了平衡這府裏的勢力，也為了她自己的利益不受動搖。
想到這裏，章氏就安靜下來了。
她在等，等一個可以和公孫羽麵對麵的機會，一次談判的機會。
“夫人今天怎麽這麽安靜？怎麽不鬧了？”
“都到了這份兒上了，還能鬧出個什麽名堂來？”
“就是，都要被休回娘家了，還有什麽可鬧的？”
“你說，她會不會想臻姨娘一樣，也變成瘋瘋傻傻的？”
門外，當著章氏的麵，很多仆婦就在一起議論著，也不管她聽不聽的見。
章氏咬著牙，眼睛都泛紅了。可是她沒有衝動的跟她們大吵大鬧，而是握著拳頭坐在一些幹淨的稻草上，等待著公孫羽召見。眼看著公孫羽下朝的時辰快要到了，她還等著跟他算一筆賬呢！
想到自己受到這般的待遇，章氏心裏那個恨呀！
公孫羽昨夜一夜未歸，被小廝拉到了最大的青樓子午樓。在那裏，有無數的美酒佳肴，有數不清的美人兒，軟玉溫香抱滿懷，他都有些舍不得回來了。可惜第二天要上朝，他也是在清晨被小廝叫醒，慣了一碗醒酒湯才醒過來的。
馬車剛到府門口，公孫羽就一陣心煩。
“老爺，您回來了。”守門的小廝看到他下來，立刻恭敬地行禮。
公孫羽嗯了一聲，背著手就進了大門。想著家裏還有一個麻煩要解決，他的頭又疼了起來。
雖說昨日他放出話來，要休了那個惡婦。可是那也是氣頭上說出去的話，等他冷靜下來仔細一想，事情可沒那麽簡單。章氏雖然犯了七出之條，但關於無所出這一條，那也是有年齡限製的。根據夏楚的律法規定，女子隻有在四十周歲還未能誕育子嗣，才算得上無所出。章氏還年輕，不到三十歲，這七出之條，也算不得數。
再加上章禦史可不是個好惹的！當初求取他家閨女的時候，雖然他沒說什麽，也沒有過多的要求，可是那人的脾氣可是個火爆性子。仗著自己是言官，常常出口傷人，說起話來真是可以氣死人的！
章氏的性子，多半就是隨了他吧？
動不動就發火，完全沒有一點女人該有的溫柔。這樣的母夜叉，他受不了，但是不代表他就可以隨便休棄！
想到這些實際問題，公孫羽又頭疼了。
“老爺，大小姐回府了。”跟在他身邊的小廝盡責的稟報道。
公孫羽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救星一般。“快去請大小姐到書房來！”
小廝領命去了白鬆園，不一會兒惜若便趕來了書房。
還未進門，惜若便聽見了好幾次的歎息聲。她不禁在心裏頭想著：莫不是公孫羽遇到了難題，等著自己給他拿主意吧？
“惜若…你回來的正好！為父正好有事找你商量。”公孫羽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惜若。
惜若心想，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
臉上擠出一絲的笑容，惜若儀態萬千的踏進書房，對公孫羽行了個禮。“女兒給爹爹請安！”
“先別管那些俗禮了，來，到這裏坐下。”公孫羽一邊招呼著惜若坐下，一邊將周圍服侍的丫鬟和小廝都遣了出去。
惜若忍著笑，等著公孫羽發話。
父女倆沉默了好一陣，公孫羽最終還是憋不住了，率先開了口。“惜若，你一向是為父最疼的女兒。為父如今遇到了困難，你可得幫爹爹一把！”
惜若故作不知的問道：“爹爹這話說的。女兒能夠為爹爹分憂，那是女兒的本分！爹爹有什麽難題，不妨直說。”
見惜若如此爽快，公孫羽也就不隱瞞了，一股腦兒的將自己的心思告知了她。說道悲憤之處，還指手畫腳手舞足蹈的。
惜若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退，生怕那唾沫星子噴到自己身上。“爹爹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而苦惱？在女兒看來，這章氏雖然有不對，但畢竟是名門閨秀。如果就這麽休棄回去，恐怕不好向章府交待。可是她做錯了事情，也不能不罰。不如爹爹將她的名分降一個等次，給一個貴妾的身份。這樣以來，既可以對族人有個交待，又不會做的太過，招惹到那章府。”
聽了惜若的一席話，公孫羽頓時豁然開朗。“我怎麽沒想到呢？隻要削去她繼室的名分，量她也不敢再囂張下去了！好辦法，真是好辦法！”
公孫羽哈哈大笑起來，心裏的鬱悶一掃而空。
惜若假意的陪著笑，心裏卻是偷著樂的。章氏哪裏是那麽好說話的人？受了這樣的氣，她會咽得下去？而且這事歸根結底，問題是出在公孫羽身上的，章氏其實也是個無辜的。要不是他自己不能生，章氏又怎麽會作假呢？
章氏一旦知道了這個消息，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到時候國公府裏鬧得人仰馬翻，她們也就再也沒時間沒機會來找她的麻煩了！惜若是這麽打算的。所以，她才不吝嗇的將這個消息告知了章氏。
閔若想要扳倒章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簡直是癡人說夢！
在府裏用過了午膳，惜若便找個了理由離開了。反正事情已經有了解決的方案，她就不在這裏湊熱鬧了。
正如她所料的，當公孫羽提出將章氏降為貴妾的時候，章氏就不幹了。她本就是個潑辣的女人，再加上怒火衝天，說話就非常的蠻橫無禮。
“好你個公孫羽！你瞞著所有人，將我娶進門，現在倒是用這無所出想要將我貶為貴妾。你這個狼子野心的家夥！得到了我爹爹的支持，升了官了，你膽子就大了，想要過河拆橋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沒那麽好的事！你不要以為你的事情，別人都不知道！你自己沒有生育的能力了，居然還想嫁禍到我的身上！我告訴你，想要降我的位份，你做夢！就算是鬧到金鑾殿上去，我也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章氏的嗓門本來就很大，被她這麽一嚷嚷，幾乎整個院子裏都聽到了她的聲音。老夫人被她這麽一頓謾罵，給氣得暈了好幾回。當她聽到公孫羽不能生育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要氣得吐血了。
“章氏，你休要胡攪蠻纏！明明是你自己生不了，居然還賴到羽兒的頭上。你這是何居心？”
“別再騙我了！他早就在被人下藥陷害的時候，毀了身子了。你們明明知道他已經喪失了生育能力，居然還敢去章府求親，讓我做這替死鬼！想我一個好好兒的大家閨秀，嫁給了一個無用的男人，一輩子就這麽給毀了！你們口口聲聲說我這也不是，那也不對。你們為何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一個勁兒的將髒水往我身上潑。我告訴你們，就算我毀了，我也要拉你們當墊背的！”
章氏越說越氣，最後就嚎啕大哭起來。
老夫人也是知道那一次的事件的，隻是她沒有想到後果居然會如此嚴重。可是她再怎麽也不會相信這個潑婦的話，在未經證實之前，她可不會就這麽輕易的饒了章氏。
“來人，去請府醫。”
老夫人一聲令下，便要去找醫者來驗證。
公孫羽卻及時製止了她的衝動行為，畢竟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莫大的恥辱。如果是因為他身體的原因，導致章氏不能生育的話，那他的麵子要往哪裏擱？到了這個份兒上，他為了公孫家的麵子著想，隻有拿章氏做墊腳石了。
“來人，將這個瘋婦給我關進祠堂。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她出來！”
那些粗使婆子立刻上前來，壓住欲掙紮的章氏，強行將她給架走了。
“公孫羽，你為了隱瞞自身的缺陷，就想要我做替死鬼。我絕對不會讓你如願的！”章氏一邊叫囂著，一邊被拖著走了。
老夫人心有餘悸的望著自己的兒子，眼睛裏充滿了哀傷。
如果真的如章氏所說的，那麽她公孫家就等於斷子絕孫了。除了幾個女兒，沒有兒子來繼承香火，那公孫家還有什麽希望呢？
心裏一急，老夫人又暈厥了過去。
“老夫人…”丫鬟們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公孫羽焦頭爛額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心裏頭亂的很。雖然暫時將章氏給關起來了，但是這個秘密一旦公開，他還有何顏麵在朝廷立足？
“老爺，您先喝杯酸梅湯，降降火氣！”通房丫頭泗兒見機走了上來，手裏還端著一杯早就準備好的湯水。
初月的心計本就沒有她深沉，膽子也小，不敢在這個氣頭上上前去找罵，於是乖乖的在一旁給他錘著肩膀，一言不發。
公孫羽享受著她們的服侍，愈發的覺得章氏不可理喻。
他都已經打算不休棄她了，沒想到她這麽不識抬舉，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胡言亂語，擾亂他的心。這樣不知禮數的女人，實在是該死！
泗兒的手都舉酸了，可是公孫羽也沒有接過杯子。此刻他一門心思都在如何解決這個麻煩上，哪裏還有心思喝什麽湯啊！
“老爺…”泗兒又上前一步，打算再次勸說。
“出去！”公孫羽最討厭不識時務的人。
這泗兒一再的打算他的思路，怎麽能不讓他發火呢？也隻有在此時此刻，他才會想起唐氏的好來。想念她的溫柔，想念她的善解人意，想念她的…可惜唐氏早已化為一捧黃土，一去不複返了。
惜若聽聞了魯國公府裏的鬧劇，嘴角微微上揚。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情景，所以也沒有過多的驚訝。倒是陸少楓，看著她的眼神更加的讚賞。那樣一團糟的魯國公府，竟然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實在是很不簡單！
“夫人，那年姑娘已經入府了，您打算怎麽安置她？”雪兒趁著將軍在，故意將這件小事拿出來說。
陸少楓好奇的問了一句。“年姑娘？哪個年姑娘？”
雪兒撅了撅嘴，冷冷的說道：“還不就是李嬤嬤在鄉下的外甥女？夫人明明交待過，不準陌生人進府的。可是那李嬤嬤…”
“雪兒，你先下去吧。”惜若怕雪兒的一張嘴惹出禍端來，於是將她支開了。
雪兒暗暗跺了跺腳，不得已隻好先退下了。
陸少楓皺了皺眉頭，對於李嬤嬤愈發不得體的行為感到很氣憤。他早就警告過她了，但她似乎將她的話當做耳邊風，非要擺出這麽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看來，不好好挫一挫她的銳氣，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惜若，你是當家主母，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聽到他的保證，惜若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雖然早就知道他的態度，但是親口聽他說出來，還是挺讓人高興的。
“這能夠進府的，除了主子就是下人。李嬤嬤的外甥女，身份再高，也不過是個奴才的親戚，算起來還是個奴才。如果年姑娘非要留在府裏，那就去洗衣房做個幫手吧？”惜若並沒有刻意為難那年紫君，隻是做了很正常的安排。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陸少楓見沒有人打擾他們了，於是一把將惜若抱到自己的腿上，與她耳鬢廝磨起來。
“小心丫鬟們進來…”惜若推拒著，不肯乖乖地讓他得逞。
“沒有我的命令，她們敢？”陸少楓得意的揚了揚眉毛，然後堵住了她那張欲說還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