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心魔
範佳氏方才的表現真的是太彪悍了,這不,剛離開正院,玉珠就忍不住唏噓道:“主子,這範佳氏真心霸氣,這才入宮第一天,竟然敢和太子妃娘娘撕破臉。
李青菡聞著這話,不偏不倚道:“範佳氏如此生氣也是情有可原了。人家範佳氏可是萬歲爺親自指的側福晉,又不是普通的侍妾,可瓜爾佳氏明顯是把她拿低/賤的通房對待了。賞賜避子湯,換做任何人不急著跳腳才怪。更何況是本就驕傲的範佳氏。之前那些流言蜚語,她想必也是知道的。即便是不能夠對瓜爾佳氏取而代之,可這宮裏宮外的誰不知道,瓜爾佳氏也是苟延殘喘了。一個容顏盡毀的太子妃,可不是岌岌可危。”
李青菡其實說的沒錯,瓜爾佳氏的境況實在是很尷尬。若是她沒有毀容,範佳氏縱然再高傲,再自以為是,也不可能這麽聰明的就撕破臉。誰會那麽愚蠢在一天就弄得彼此都難堪呢?
可偏偏,瓜爾佳氏毀容了,不管是宮裏的主子娘娘,還是那些宮人,誰不是眼瞅著瓜爾佳氏的笑話呢?容貌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取悅男人的工具。可對於瓜爾佳氏來說,卻是臉麵。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萬歲爺,總不可能一直都讓她占著這個位子,遲早是要架空她的。
等到哪一日太子殿下登基了,這皇後之位,哪裏會有瓜爾佳氏的份兒。
這日胤礽從宮裏回來之後,便直接往竹筠殿去了。
李青菡正在喝茶,見著他來了,愣了愣。
胤礽見她這傻樣兒,噗嗤一笑:“怎麽這麽驚訝,合著不歡迎爺來啊。”
李青菡給他斟滿一杯茶,小小的詫異道:“妾身還以為今個兒爺會歇在範妹妹那邊呢。”
說這話的時候,李青菡隱隱的還是有些醋意的。
見她提起這一茬,胤礽走上前坐在炕上,有些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李青菡被他這目光給看的莫名其妙的,最後忍不住開口道:“爺幹嘛這麽看著我,範妹妹畢竟是萬歲爺親自指的側福晉,而且是初封的,更何況今個兒妾身也見著範妹妹了,人長得的確是挺標致的,爺可不得熱乎幾日?”
胤礽抿了口茶,笑罵道:“你呀,就言不由衷吧。那範佳氏充其量也就是個中等姿色。何況,這人太過狂妄了。爺根本就沒放在眼裏。”
李青菡聽他這麽一說,思酌著大概是今個兒正院的事情,德順已經是傳給太子爺了。
是以,李青菡接話道:“範妹妹今個兒的確是有些張揚,甚至是有些放肆了。可她才侍寢第一日,就被太子妃娘娘賞賜了避子湯。這事兒即便是換做妾身,心裏怕是也不好過的。倒是範妹妹比妾身有魄力,在這宮裏也算是鮮少見了。”
避子湯?
胤礽皺了皺眉,“什麽避子湯?”
李青菡還以為他故意裝傻呢,可看著他這神情卻也不像。是以,便把今個兒在正院發生的一切說給他聽了。
見胤礽眉目間的慍怒,李青菡趕忙又道:“範妹妹才入宮,怕是還不懂規矩。太子殿下也別和她生氣了。若是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胤礽依舊是顯得有些陰鬱,好一會兒之後,他也不知道是頹敗還是無奈了,幽幽道:“皇阿瑪這眼光還真是好,選的人是一個不如一個了。”
乍一聽這話,李青菡真是被嚇死了,臉色都蒼白蒼白的。
她趕忙捂著太子爺的嘴:“爺,這話豈是可以亂說的。”
胤礽見她這樣謹慎,淺淺的笑了笑,抓著她的手,道:“好啦,知道你是擔心爺,可爺也不是傻子,難不成皇阿瑪對我心生忌憚,我就一直這樣坐以待斃。”
李青菡怔怔的看著他,“爺怎麽突然和妾身說起這事兒來了。之前,爺可是從不在妾身麵前提及這些的。”
李青菡也不是怕,隻是,麵對這一刻的胤礽,她覺著有些陌生了。
胤礽卻是哈哈的笑了起來:“好了,爺不嚇你了。知道你是個膽小的。”
說著,還捏了捏她的臉頰,以示安慰。
李青菡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見他這樣,突然間喉嚨裏麵哽的慌,在她還未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時候,她已經開口了:“爺,不管發生什麽,妾身和孩子會一直在您身邊,支持您的。”
“妾身知道您在這個位子上坐的並不輕鬆,可妾身相信爺,您肯定能夠等到那一日的。”
見李青菡說的如此認真,胤礽絲毫沒有覺著她莽撞。反倒是感覺她很是真實。
從小,胤礽被康熙親自教導,對於這個皇阿瑪,他是有感情的。可是,他真的忍受不了康熙對他的控製了。
就拿太子妃這事兒說,當時他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而今日,同樣沒有。說什麽都是精挑細選的,可結果呢?都他/媽都是蠢貨。而且,一個比一個還蠢。
胤礽甚至是有一種錯覺,皇阿瑪是不是就想看他後院不太平,讓他一直都沒有嫡子。
畢竟,誰都知道,若是他有了嫡子,那可是康熙的嫡孫。有了這個嫡孫,皇阿瑪想要動他,可就更難了。
依著胤礽的心思,的確是想趁著這機會選一個得體大方的太子妃入宮,可偏偏,康熙愣是塞進來一個側福晉,範佳氏。這根本就是和他耗著,故意的讓他這麽尷尬。
什麽父子情深,此刻看看都是假的,否則,瓜爾佳氏那毒婦,那囂張的範佳氏,如何會把後院搞得烏煙瘴氣的。
其實有那麽一瞬間,胤礽真的恨不得坐在這太子妃位子上的是眼前的李青菡。她溫婉大方,而且福運很汪。給他生了三個阿哥,一個格格。
論起來在諸位福晉之中,她也是極其出/挑的。
尤其是這麽幾年,他覺著他和李青菡已經是培養出默契來了。甚至是,哪怕她一句話都不說,隻需要一個眼神,他就能夠知道她想說什麽,想做什麽。
乾清宮
康熙對於毓慶宮的事情當然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卻不打算管。
兒子大了,愈發讓他感覺到壓力了。
太子妃這岌岌可危的位子,可是讓不少人心裏生了欲念,著急起來了呢。
就說石文炳,瓜爾佳氏一族可不是夜不能寐了,現在肯定想著法子的想和他表忠心呢。再說其他世家大族,這容顏盡毀的太子妃,遲早是要被廢掉的。這個時候,下一任太子妃從哪個家族出來,絕對是很有震懾性呢。
康熙之所以這麽拖著這事兒,其實也沒別的什麽意思了。隻是閑著沒事兒,想看看這些人的反應罷了。而且,有瓜爾佳氏杵在那裏,大家摸不準他的心思,太子黨肯定也可以安分一些。
康熙知道自個兒又坑了兒子一把,這心裏其實也著實是不願意的。可奈何,他是一國之君,穩坐皇位這麽多年。
有句話說的好,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雖然胤礽是他親自冊封的太子,可一國不可以有二君,最起碼現在的他,還不願意放下手中的權勢。
半個月後,康熙暫且放下太子這事兒了,這不又琢磨著再次出征葛爾丹了。這次,他可是下了決心肯定要讓把葛爾丹殘餘勢力一網打盡。
依著慣例,讓胤礽留下監國,康熙帶著諸位阿哥,就出發了。
康熙走的時候,是七月份,原計劃頒金節前肯定要回來的。隻是,沒想到,這才剛走到一半,康熙竟然是染了風寒。
原以為,也不過是偶然的不適,吃幾服藥就好了。畢竟,隨行的禦醫也不是吃幹飯的。
可誰能夠料到,十幾天了愣是沒什麽起色。
康熙整個人也不知道是心急還是怎麽的,變得愈發暴躁了。
隨行的諸位阿哥,都覺著戰戰兢兢的。
胤礽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出宮走這麽一遭。他的確是可以依著慣例給康熙運送一些藥物,可胤礽卻是有一種直覺,這次非同尋常。
說不準,胤褆那混蛋,會趁著這機會,給他挖個大坑。
皇阿瑪已是病了些日子了,若是胤褆再不遺餘力的在皇阿瑪耳旁說什麽風涼話,胤礽的處境豈不是更尷尬了。
本來,康熙就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衰老,如今遇著這事兒,被胤褆這麽一編排,更是要壞事兒了。
而且,胤礽心裏還有另一種考量。前線的信箋上說皇阿瑪已經是病了多日了,卻一直不見好。若是,若是有個什麽意外。他相信,胤褆肯定會野心勃勃,謀/逆些什麽。
果然不如胤礽所料,胤褆真的是趁著這當口給胤礽上了幾次眼藥。說什麽,這麽多天了,胤礽卻也隻是寫了一封信來慰問,真是寒心的很。
又說,京城傳來消息,有人為了討好太子殿下,竟然私自做了龍袍。
還說,太子殿下近來寵幸了一個宮女,而且是夜夜笙歌。
康熙雖然知道胤褆和胤礽之間的嫌隙,可卻還是氣急了。
按說他身邊也是有密探的,京城發生了什麽,都有人如數給他匯報的。可現在,他有些懷疑了,是不是那些人都以為一朝天子一朝臣,已經有人背叛他了。
否則,為何胤褆和他說的這一切,那些探子竟然一件都沒匯報呢?
康熙本就猜忌心重,如今身子又一日不如一日,難免心魔就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