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吹得真大呀?”魏卯連連冷笑,“不知你從何處學了這些絕學,真不忍心就此殺你呢,但是要你命的人是那位大人,我魏某隻好忍痛割愛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就算是你老子也救不了你!受死吧!”
話音方落,隻聽轟鳴聲此起彼伏,一股無形大力猶如海水一般洶湧而來,客棧房頂瓦礫紛紛散落,牆壁梁柱猶如春藤蔓延一般裂痕條條。
林青龍雖然在仙道途中已有根基,此刻卻仍舊腳下虛浮,被大地顫抖得七葷八素,一陣狂風襲來,下盤沒穩住,頓時被席卷飛去,一股腦撞穿了牆壁,摔在了街上。
“他奶奶的……”林青龍罵罵咧咧站起身來,待他再度瞧見魏卯相貌,登時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借著月光,那魏卯的身體竟然暴漲幾十倍,宛如巨人,他身高十丈,腰寬九米,一顱鐵打般的大腦袋將客棧輕鬆得掀了個底朝天,此刻隻見月影重重,巨人手持巨錘,溜金巨錘寒光四濺,猶如魔王降臨!
“來呀,小子,來殺我呀!”
他聲若洪鍾,一聲一響均砸在林青龍耳膜上,直震得他耳鳴不止。
魏卯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他每走一步,整個大地都要搖上一瑤,見林青龍被自己嚇住了,戲謔似得伸手連根拔起幾棵粗壯大樹,右手一揮,又推倒了一片房屋,那些熟睡中的百姓竟被活活壓死了!
魏卯桀桀怪笑道:“小子,你猜魏某憑一己之力毀掉這廬州城需多少時間?哈哈,告訴你無妨,隻需一炷香的時間。那魏某是先殺你還是先毀城呢?倘若先毀城,你倒是能多活一炷香的時間,這個得你來考慮考慮!我從九倒數到一,這時間可算是充裕了吧?時間一到,魏某可要動手了。九!”
林青龍冷汗淋漓,魏卯的力量遠遠超乎他的想象,他的身體大小猶如一座塔一般,隻是在氣勢上,他就完完全全的輸了。
“八!”
林青龍又想起紀澤炎,時隔許久,竟仍未歸來,想來這空空藥人的本事倒也稀鬆平常,倒也應了“空空如也”,果真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興許被調到了爪哇國去了!
“七!”
周圍居民細細碎碎醒了過來,有些披了衣衫出門來瞧,想來是這巨響驚醒眾人,紛紛叫道:“誰這麽晚還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林青龍心中一凜,魏卯分明是自己招來的,若是因此傷及無辜,他會內疚不安!方才死去的客棧店小二,被砸死牆下的那些無辜居民,雖然不是自己所殺,卻是因自己而死,念及此處,林青龍越發不安。
“六!”
林青龍眼看魏卯步步逼近,以及他眼神流露出的不屑與蔑視,登時一股惱火直竄腦門。不過就是一命,拚了就是!
“陰爻術!”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陰陽不測之謂神!
林青龍先下手為強,未待魏卯倒數完畢便出其不意。
他雙眼瞳孔瞬間通紅,好似要滴出血來一般,一種撕心裂肺的劇痛反噬回來,那一刻似乎是瞬間,又好似是永恒。
他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除了痛苦什麽也感覺不到,四周寂靜無比,就連一聲一息也不見,就像是死了一般!
好像是一種怪力將他五髒六腑一股腦掏走似的,渾身上下軟綿無力,他好像墜落深淵一般,一直往下落,一直落……
“我死了嗎?”林青龍暗暗的想。
一種莫名的虛脫襲來,他緩緩睜開了眼,他疲憊不堪,眼皮猶如鉛重。
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不知從何處傳來,他皺了皺眉,兀自掩住口鼻,顫巍巍站起身來,隻見周圍方圓十丈盡是腐朽血肉,想來是這一大灘血肉模糊散發惡臭。
環視周圍,卻不見魏卯,“哼,他跑到哪去了?難道在‘陰爻術’下化成灰燼了?”
話剛出口,他突然醒悟,想來這沒由來的一大片血肉便是魏卯的屍身!隻是“陰爻術”詭異至極,竟將那巨人碾為肉泥,林青龍心道:“可惜可惜!沒想到竟然這樣就殺了他,確實是‘陰陽不測之謂神’了!”
他扶著短牆殘壁坐了下來,喘氣歇息。突然不遠處傳來兵馬響動,林青龍眉頭一皺,怕是山智林的追兵,趕緊藏身於斷牆後,盡量隱去氣息。
隻一小會兒,一隊官兵騎馬而至,其中一位官兵模樣的頭目吩咐道:“仔細察看,那強人留下了什麽蛛絲馬跡!一有發現,通通上報,隱瞞者殺無赦!”
他一手下道:“大人,此地盡是腐敗血肉,興許是哪家屠夫將自家腐爛的豬肉盡數丟了出來,不像是強人所為。”
眾人都點頭稱是。
當然實際上自然不是。
如今的林青龍手無縛雞之力,由於“陰爻術”的反噬,已經將他的修為大多毀去,他怕再生事,便拖著疲憊的身子悄悄離開。
穿了幾條巷子,又走過了幾條街,也不知到了什麽地方,突然胸口發悶,吐出一口鮮血,林青龍一陣眼冒金星,昏迷過去。
次日清晨,林青龍悠悠轉醒,頭腦更是疼痛,他本來就已經重傷,昨日又是一夜的寒徹入骨,更是添了幾分病症,麵色蒼白,難看至極。他尋了一處偏僻的所在,打坐休息,稍有好轉,肚子又咕咕叫了,遂又回到街麵上,想尋些吃食來犒勞五髒廟。
此刻街麵上人漸漸多了,吃喝玩樂應有盡有,林青龍挑了一家就近的餛飩鋪子坐下,叫道:“快上碗雞湯,再把好酒好肉盡數上來!”
同在這家鋪子的三五客人紛紛側目而視,倒也沒說什麽,又各自吃各自的了。
林青龍素來對烹飪之道不甚了解,隻知道雞湯大補,對自己正合適,其餘就不知道什麽菜名了。
這家餛飩鋪子的老板娘長得頗為標誌,一綹靚麗的長發飛瀑般飄灑下來,不施脂粉的嬌靨晶瑩如玉,身形玲瓏,便像一簇幽蘭般寧靜自然,年紀在二八年華,林青龍第一眼看到她,一下子失了神,也因此才坐在了她的餛飩鋪子裏。
年輕的老板娘對他傾城一笑,說道:“客官說笑了,咱這是餛飩鋪子,哪來的雞湯,又哪來的大魚大肉了?”
“什麽都沒有還開鋪子?”林青龍瞧老板娘生的美,有意玩笑,又道:“老板娘若是肯犧牲色相到千王城的怡春院一坐,當定了那頭牌!”
怡春院乃是千王城內一所妓院,占地千畝,規模頗大,林青龍也曾稍有涉足,怡春院中女子雖然千嬌百媚,頗有姿色,卻不及這餛飩鋪子老板娘一分,倒也算是一件奇事。
老板娘也不惱,似乎這樣的客人司空見慣,笑盈盈道:“咱們是窮老百姓,就該過老百姓的生活,這是天理。若是不論什麽人都隻往那溫柔鄉裏鑽,那豈不是天理不容了?”
林青龍一笑,道:“你這鋪子生意好,要讓你舍了,自是不肯了,罷了罷了,你快上些吃食,我可要餓壞了。”
“咱這是餛飩鋪子,當然有餛飩了,咱再取些燒餅來,雖比不上山珍海味,倒也可充饑了。”
林青龍點頭稱:“甚好。”
很快,一大海碗香氣四溢的餛飩就端了上來,皮薄陷大,林青龍大快朵頤,邊吃邊思忖今後打算,考慮再三,還是決定留在廬州城,這樣紀澤炎回來也能找到自己,那時二人結伴去京都就成了。
林青龍一口氣吃了三大海碗餛飩,終於吃飽。
“一共三十五銅錢,收您三十錢就行了!記得下次再來!”
聽著軟若無骨的天簌之聲,看著年輕老板娘盈盈笑臉,林青龍隻覺得心底一陣暢快,笑道:“隻給三十錢怎麽成?就算給你三十兩銀子也不為過!”
禦國貨幣中,一百錢等價於一兩銀子,這三十兩銀子夠尋常百姓生活一年了。
那老板娘大喜,笑道:“瞧客官身著光鮮,自然是大戶人家的少爺,果然出手闊綽,出手闊綽!”
林青龍伸手入袖取銀子,突然發覺袖中空空如也,一驚之下驀然醒悟,這才想起紀澤炎以“清心寡欲”為由,說什麽“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出行竟沒帶一分銀子!
望著年輕老板娘期待的眼神,對他伸出白皙的素手,他猜自己一定臉紅了,支支吾吾道:“我……我……”
他本是桀驁不馴的性子,向來直來直往,如今銅臭難倒英雄漢,教他林青龍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終於鼓足勇氣,林青龍才訥訥道:“我沒有帶錢……”聲音弱如蚊吟,幾乎連自己的都聽不見。
老板娘頓時失望至極,但她年紀輕輕,不似那些粗野的老婆娘,隻是淡淡道:“罷了,幾碗餛飩,也不值錢,就當我請你啦!隻是……倘若我有了三十兩銀子,我就有足夠的盤纏離開這廬州了,哎,罷了罷了。”
林青龍更是慚愧,又聞老板娘欲離開此地,正想尋問緣由,突然沒由來的眼前一黑,他昏倒在老板娘的身上,是陰爻術的反噬發作。
“哎呀!”
老板娘嚇得一聲尖叫,慌忙扶好了他,見林青龍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像極了死人模樣,叫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方才好好的,一下子竟成了這副模樣?你醒醒!快醒醒!”
那三五個客人紛紛圍觀。
其中一人對醫病略知一二,說道:“他病成這個樣子,想來是在深入脾髒的大病了,若是給他請個郎中,那不是得要個天價下來?他既身無分文,又不像是本地人,哎,不好辦了。”
又一人道:“紅娘,你日子也不好過,管他作甚,要我說,就將他丟在街上,生死由命罷了。”
眾人皆點頭稱是。
這喚作紅娘的老板娘說道:“他倒在我的攤子這兒,我自然不能不管,你們都是我這鋪子的常客,倘若你們哪天有災有難,我定然要細心照料的。我雖然不認識這人,但總不能扔了他不管,今日收攤吧,我將他扶回去,倘若活過來,豈不是極好?”
眾人聽了,均佩服這紅娘,又因為心中自愧不如,便各個搭把手,就把林青龍抬回了那紅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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