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屠勝撩袍下了戰馬,將自家長刀解下,交於身邊的一個骷髏兵,他抬頭朝著孫文深深的望了一眼,眉頭緊鎖起來,不知心裏頭是什麽心思。
他左腳猛然踏地,一股疾風從他腳下湧泉穴狂暴而出,身子扶搖而上,頓時登上城牆。
孫文瞧得心頭一驚,看來這超度城的城牆根本攔不住屠勝,很顯然,屠勝是因為對蘇媚兒心有顧忌才小心至此,否則,一定早就飛上城牆,大開殺戒了。
手心裏已經是冷汗淋漓,孫文的麵上卻仍舊穩如泰山一般的溫和笑道:“屠將軍既然下了馬,卸了甲,那就由我帶路,去見城主吧。”
孫文轉過身去,坦然自若的順著樓梯走下去。
屠勝“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冷眼掃過周圍的守城士兵,周圍士兵要麽是凡人,要麽是最底層的修道者,功力和修為立刻在他眼中呈現,“這種貨色,就算是十人聯手也鬥不過我座下的一位骷髏兵,罷了,我先隨他前去,一定要見了那女子,再救出司徒大哥,等我把司徒大哥從這裏救出來……哼!一定要屠城!”
他跟著孫文的背後,此刻抬起頭來,微眯著雙眼,眼中寒光綻射。
“這個名叫孫文的家夥,竟敢羞辱本將軍,早晚,老子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孫文好似感覺到身邊的寒氣,心頭甚至慌張,額角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大袖中,孫文的手指緊緊扣著蘇媚兒送與他的護體符,一旦屠勝有變,他就會立刻捏碎護體符,抵擋屠勝的攻擊。
……
不多時,二人已然來到孫府府邸。
小廝先通報一番,後來又急急跑來,神色慌張,道:“大少爺,老爺說了,既然是死靈軍的將軍,自然是要請來的!”
這話算是說得還算流暢,但是突然從那小廝襠部傳來一陣尿臊味,孫文低頭一看,隻見那小廝竟已經嚇得小便失禁,臉色蒼白不說,那尿液竟然順著他的褲腳緩緩淌下。
孫文皺了皺眉,喝道:“你且退下,休要在將軍麵前丟人現眼!”
那小廝如蒙大赦,點頭如搗蒜,一溜煙便逃了。
想來是這小廝知道這屠勝乃是殺人狂魔,他既然已經來到超度城,那超度城的百姓便是命不久矣!
二人一麵朝裏走。
屠勝哈哈大笑道:“貴府的下人膽子真大,本將軍又不曾做些什麽,那小廝,何苦要嚇得尿了褲子?”
孫文道:“那人既然是小廝,便是不曾見過什麽世麵的,全無什麽見識,實在是個蠢物。不過,我孫府的下人,倒是有一點兒比旁人的好。”
屠勝邊走便笑問:“那貴府的小廝到底哪裏比旁處的好呢?本將軍眼也不拙,如何看不出來呢?”
孫文亦是笑道:“我孫府的下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了美酒要流口水,見了女人便要**,但是見了凶神惡煞之人,卻也自然怕的緊了,人啊,若是被嚇得厲害,尿了褲子也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了。”
孫文此話意在譏諷屠勝乃是“凶神惡煞”之徒,屠勝臉色變了幾變,心情更糟,心道:“若是我尋到了司徒大哥,首先第一個要殺的人便是你,哼,殺你之時,一定要把你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說話間,便進了內堂,孫老爺子裝模作樣的坐在高堂,孫武立在其側,除了那二人之外,內堂裏再無他人。
孫文笑眯眯的道了一聲:“爹,屠將軍我已經帶到!”
“好,很好!”孫老爺子擺了擺手,道:“我與屠將軍有要事相談,孫文,你且退下!”
孫文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
屠勝再看孫老爺子與孫武二人之時,卻是看出了一絲詭異。
原來那孫老爺子雖然是正襟危坐,但手裏卻持著長槍,孫武立在其側,手裏卻捧著大刀。
孫老爺子似笑非笑,孫武卻是一臉的凶神惡煞,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死死盯著屠勝——孫武那刀乃是霸氣刀,戰意滔天,他幾乎已經按捺不住,想要廝殺上前。
屠勝作了揖,放平了語氣,半笑不笑的說道:“喲,看孫老爺的架勢,好像是要打架。”
孫老爺子老奸巨猾的笑道:“小老兒今年已經年過六甲,已經老啦,哪裏還打得動?以後啊,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啦。”他口上雖然自稱已經年過六甲,但是他的容顏經過常春槍的改造,看上去隻有而立之年,半分花甲也無。
屠勝心中雖然覺得蹊蹺,但心想修道者之人的相貌可以根據功力改變,顯得年輕一些,倒也沒有什麽,當即笑道:“既然孫老爺不想打架,那手裏又持著武器做什麽?”
孫老爺子嗬嗬一笑,道:“這個年頭啊,世間人都瘋了,上次我微服出行,在南街上,看到一個年輕人舉止奇怪,圍了好多人在看,小老兒心中好奇,也看了一陣,看完了,由不得心中感慨,現在的人哪,實在讓人想不通,屠將軍,你猜那年輕人到底做了什麽古怪的事?”
屠勝見這老爺子廢話連篇,有些不耐煩,道:“他做什麽古怪,我又如何猜得出來?”他說完這話,伸出一指,一把椅子就自行乖巧的飛來,在他屁股下麵落定,屠勝一屁股便大搖大擺的坐在椅子上。
孫武眉頭大皺,似乎非常不滿,正要拔刀上前。
孫老爺子卻攔住這次子,又笑嗬嗬對屠勝說:“那南街的年輕人竟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說奇怪不奇怪?”
屠勝心想這老匹夫憑空胡謅這麽一檔子事來,原來是借來諷刺死靈軍,暗指死靈軍乃是死靈王朝的軍隊,卻不抵外敵,隻是對本國人燒殺搶掠,來的痛快,這等行徑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話倒也貼切。
“這的確倒是夠奇怪的。”屠勝是魯莽的人,懶得跟孫老爺子玩兒詭辯,即刻便說道:“不過屠某此次來見孫老爺,卻不是想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孫武見他神情倨傲,心中惱怒,咆哮道:“哼,那你想做什麽?莫不成是來屠城的嗎?”
孫武這話雖然說得直白粗魯,但實際上屠勝與司徒命領兵埋伏在超度城外,本來就是打算屠滅超度城,掠奪錢財的,隻是因為蘇媚兒的到來打亂了他們所有人的算盤,用六翼金甲蟲封印了司徒命,此番屠勝再想屠城,也得在找到司徒命之後了。
屠勝不想繞太多的彎子,當即問道:“敢問孫老爺,超度城近日可否來了一位絕色女子?”
孫老爺子裝糊塗道:“超度城裏的絕色女子可有很多,不知道屠將軍指的是哪一位?”
屠勝心知孫老爺子故意繞彎子,心中不爽,心道以後定然將這老頭殺掉泄憤,但是當前隻好耐著性子道:“那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
孫老爺子一拍腦門道:“哦,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位絕色女子,她剛來到超度城時,引了很多人來看,都說她是少有的絕色,但是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裏來,也沒有人知道她又去了哪裏?”
屠勝急道:“難道她已經離開了超度城?那她又去了哪裏?”
孫老爺子眼中露出一絲狡黠神色,沉吟道:“她……可是大乘期的高手,她要去哪裏,老朽能攔得住麽?敢問,是不是屠將軍能夠攔住一位大乘期的高手呢?”
實際上蘇媚兒卻正與孫羽躲在自己的小屋裏,她是絕對不想被屠勝見到的,如果一旦被屠勝親眼所見,定然會被他看破修為。
現在的蘇媚兒並非是什麽大乘期的修道者,而隻是一個修為全無的修道者。
聽孫老爺子說那女子是大乘期高手,屠勝心中一陣翻騰,想必司徒命八成也是下了九泉,心中又悲又氣,一陣狂笑,一臉怒氣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股凶殘的氣勢頓時從他四周綻放而出。他身下的椅子頓時支離破碎,化為碎片,他腳下的石板也寸裂開來。
孫武狂吼道:“大膽,你想幹什麽?”
屠勝冷笑道:“既然你們不知那女子的去處,我留你們又有何用?”
一甩衣袖,一道黑色的暗箭已經驟然而發!
孫武狂嘯道:“等你動手已經多時了,且把命給老子留下來吧!”他狂舞著手中的霸氣刀,一刀便準確的劈毀鬼哭箭!
轟然巨響,勁氣四處流散!
孫老爺子高舉長槍,一股烈焰頓時燃燒起來,他喝道:“屠勝,今天讓我們孫家人來為民除害!”
烈焰滔滔,已然朝著屠勝席卷而來……
……
蘇媚兒的閨房中。
她慵懶的躺在床上,微閉著雙目,好似外麵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聽見那巨響,孫羽緊張了起來,他立在床前,急道:“我爹與二哥一定是與那狂魔屠勝鬥起來了!”
蘇媚兒眼睛也不張開,隻是懶洋洋的說道:“不錯。”
孫羽急切的問道:“蘇姑娘,我爹和二哥真的能夠鬥過那屠勝嗎?”
“不能。”蘇媚兒又是嫣然一笑。
孫羽更是大急,跑到蘇媚兒的麵前,叫道:“蘇姑娘,你明知我爹與二哥不是他的對手,卻還要跟屠勝相鬥,莫不成你要害死我孫家人嗎?”
蘇媚兒噗哧一笑,這才張開了眼。
“伯父與二哥即使拿著神兵,也不能贏屠勝,因為屠勝修為比起他們兩個來實在太強,這不是一把靈器就能改變的事實。但是,孫公子莫要著急,伯父與二哥既然手持神兵,也不是那麽容易被擊敗的,隻消得他們消磨掉屠勝的銳氣,令他戰意不足之時,我便出手,定然能夠要了那廝的性命!”
孫羽驚道:“難道姑娘還要王牌未出?”
蘇媚兒嫣然笑道:“的確,本姑娘還有一張最強的王牌。”她拍了拍手,輕聲喚道:“出來吧,親愛的。”
那聲音,幾乎是在呼喚自己的情郎一般,溫柔,嬌媚,說不出來的甜美。
聲音剛落,便聽那床下有古怪的聲音吱呀作響,孫羽連忙退了兩步,目不轉睛的盯著床下瞧。
一個勁裝大將竟從蘇媚兒的床下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