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蘭國的吳坻村。
寂靜的小樹林,除了蟲鳴鳥叫,再也沒有別的雜音。陽光照進小樹林,被撕裂成一萬塊。
蘇媚兒布置了隱形陣法,沒有人可以看到這家客棧。在這毫無生氣的村子,竟沒有人注意到突然少了一家客棧。
林青龍臉色蒼白的坐在桌前,手上在玩弄散發著幽香的舍本丸,他百無聊賴的,將舍本丸一顆一顆的裝進錦囊中,他時而麵無表情,又時而苦笑起來,很是古怪,但是他每當苦笑的時候,臉都是青色的。
桌上有一壺茶,熱的,嫋嫋的飄著茶香,如果這茶涼了,蘇媚兒就會走過來,將涼茶倒掉,換成熱茶。
但是蘇媚兒總是若即若離,除了換茶之外,她經常坐在另一間屋子裏,她經常跟彭傳在一起,似乎在秘密的聊一些什麽。
但是如果林青龍問她,“你們究竟聊了什麽?”蘇媚兒是一定不會說的,她隻會笑一笑,但是林青龍也看得出來,她笑的是多麽牽強,是多麽的難看,就像是皮笑肉不笑。
其實,天底下的女人,沒有人比蘇媚兒笑的更好看。因為她是“千麵佳人”,無論她的對手是富商、高官、還是絕頂高手,她在殺人之前,總是嫣然的笑著。她的笑,是那麽的好看,那麽的純潔,別人看了她的笑,就什麽防備也沒有了。人們總是認為笑著的人,是不必防備的。但是就當別人都放下防備的時候,就是蘇媚兒動手的最佳時機。
因此,這天底下再也沒有比蘇媚兒更愛笑的女子了,這是她的天賦,也是她專長,更是她殺人的技巧。
但是此時此刻,蘇媚兒實在笑不出來了。即使是強笑,也笑的很難看。
另一間屋子。
彭傳與蘇媚兒靜靜的坐著,他們都是一張苦瓜臉,眉頭緊鎖著。彭傳被玄機門關了二十年,本來早就是苦瓜臉,因此再苦一陣子,也沒有什麽。但是蘇媚兒卻是一個最愛笑的,她想不到竟有這麽一天,她也會為一件事眉頭緊鎖,竟也是一張苦瓜臉,這很令人匪夷所思,但是愛上一個人之後,無論任何匪夷所思的事,都會發生。
蘇媚兒歎息一聲:“已經過了很多天了,為什麽,石三和韓非瞳還是沒有音訊?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牽絆住了他們麽?”
彭傳道:“也許吧。”
蘇媚兒又問:“那麽,‘他’還能活多久?”
彭傳的苦瓜臉更加苦了,“媚兒姑娘,今天這問題你已經問過十遍了。”
蘇媚兒苦笑道:“你胡說,我隻不過才問了七遍而已。但是我問的這七遍,你都是在說他還有最多七日可活!”
彭傳亦是苦笑道:“難道你多問幾遍,他便能多活幾日麽?”
蘇媚兒道:“也許,你可以騙騙我。”
彭傳搖了搖頭:“我騙你,可又有誰來騙我呢?”
而另一間房間,林青龍收拾完煉好的舍本丸之後,便伸了一個懶腰。他站起身來,卻突然嗅到一股子血腥味。
林青龍摸了一把鼻下唇上,都是血!
“又流鼻血了麽?”這已經是第幾十次了,林青龍看著掌心的鮮血,臉色更青了。他隨便找了幾張草紙,隨便擦了擦,然後隨手將草紙團了起來,丟在一旁,用茶水衝洗了一下鼻孔,原來這茶水竟不是用來喝的。
然後,林青龍再次坐回椅子上,竟錦囊中的舍本丸一股腦都倒了出來,重新數了起來,數完之後,再重新收拾。
他實在是無聊透了。等死,竟然會這麽無聊。
另一間屋子,彭傳突然站了起來,道:“其實,媚兒姑娘,我已經是在騙你了。他根本活不了七日。”
蘇媚兒垂下頭,臉色更加難看,她悠悠歎了口氣:“其實,我早已經知道。你若騙我,就該多騙幾日,又何必突然告訴我呢?”
她也站起身來,喃喃道:“我該給他換茶了。”說完這話,便去了。
不過,蘇媚兒卻沒有去端茶,卻是縱身一躍,祭出飛劍,化作紅塵,一道飛了出去。
彭傳望著蘇媚兒離去的身影,喃喃道:“你終究還是等不及了麽?你一定是去找石三他們了吧?”
彭傳挪動步子,自己去端熱水,旋即笑道:“想不到,這換茶的活計竟輪到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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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一聲慘叫,周身突然藍光暴漲,一道鋒利的短刃,鋒芒畢露的朝她殺來,韓非瞳麵色一變,脫口道:“毒牙刃!”似乎知道那“毒牙刃”的厲害,隻好飛身離了去。
陸澤狂吼不已,他縱然在韓非瞳的突然偷襲之下開膛破肚,但是他還活著!
隻要活著,便就可以戰鬥!
他袖中急射而出的“毒牙刃”,本是他早些年找到的一顆毒蛟龍的牙齒,那毒蛟龍本來已經是萬年靈獸,跟巨靈妖蛇不相上下。
那毒蛟龍本是早年一位叫做“醉夢居士”的大乘高手的召喚獸,卻不知那“醉夢居士”得罪了什麽人,竟然在一夜之間,被神秘暗殺。
“醉夢居士”死了之後,那毒蛟龍自然也死了,也不知暗殺者究竟是誰,竟然把“醉夢居士”與那毒蛟龍屍體劈了個稀亂,竟然連屍體也不曾留下,留下的,就隻有這麽一顆牙齒,被陸澤找到,如獲至寶,現在拿來練成了貼身法寶,每日用心血祭煉,早已經和自己心神相通了,韓非瞳突起發難,這“毒牙刃”便自行發動了,但終究韓非瞳乃是偷襲,這“毒牙刃”還是慢了一成!
那“毒牙刃”仿佛是一把啐了毒的短劍一般!
韓非瞳已經躲在石三的身後,微微蜷縮著身子。韓非瞳不是一個膽小的女孩子,但是她在陸澤、謝宏二人淫威之下已久,見了那“毒牙刃”,她還是有些怕了。
她自然知道,這“毒牙刃”,乃是貓妖一族中,排名前三的法寶之一,她自然知道,這“毒牙刃”,不知道曾經取了多少人的性命。陸澤的修為並不怎樣,但是他有這“毒牙刃”,便有驕傲的本錢。
陸澤怨恨的盯著韓非瞳與石三二人,連連點頭:“很好!很好!你終究還是背叛了我們,背叛了我們貓妖一族,你竟然跟狼族的人串通一氣!你難道不怕遭報應嗎?”
韓非瞳咬牙道:“我韓非瞳從來不曾背叛貓妖一族,而是貓妖一族背叛了我!老天的報應,我自是不怕的。因為這個老天,早已經閉上了眼睛。”
陸澤更是恨,“貓妖一族養了你一輩子的,你的父母,你的姐妹,都是貓妖一族!你生來便是貓妖,死了,也是貓妖。你血管中流淌的血液,你的骨骼肌肉,都是貓妖的。你難道就這樣斬斷與貓妖一族的羈絆嗎?你斬的斷嗎?如今你竟然與狼族狼狽為奸,你的心也被狼吃了麽?”
不提親人則罷,一提親人,韓非瞳自然想起他那仍在狼族死牢之中的胞妹,不由得怨氣更盛,怒意滔天。
韓非瞳恨聲道:“殺了你,才算徹底的斬斷。今天,我就要徹底的斬斷!”
陸澤放聲大笑:“很好!那大夥兒就撕破了臉皮吧!”這說話間,他的血竟然不流了,他的肚皮上密密麻麻一層針縫過的痕跡,想不到他方才跟韓非瞳說話工夫,竟是有意的拖延時間,這說了這三句話的工夫,他便用自家真氣為針,將被韓非瞳利爪撕裂的肚皮縫補完好!由於他是妖精,身體比起人類要好很多,隻要縫補完好,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痊愈,甚至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石三冷笑道:“陸兄,想不到你的針線活倒是做得不錯。小弟我的靴子襪子倒是有幾雙破的,不如都請陸兄給縫補一番如何?”
陸澤笑道:“好!”嘴上說著“好”,“毒牙刃”卻在此刻發動了!
這“毒牙刃”驟然間劍氣縱橫,腳下平坦的街道被劍氣劃出溝壑道道,千創百孔。
每一道劍氣,都是冰冷的蔚藍色,由於海水一般!
那劍法突然一變,隻聽“嘭”的一聲巨響,便見漫天有如萬劍齊發,又如九天銀河隕落,劍光點點猶如波濤,幾乎不所不在的劍芒波濤,頓時化作滔天大海,竟石三與韓非瞳一同罩了進去!
石三麵不改色,掌心中竟也出現了一把劍!他手段極快,眨眼間已經攻出數千萬劍。
“毒牙刃”的劍法隻能算是無處不在,但是石三的劍氣,卻形成了一股濃稠的氣霧!
那氣霧一出,陸澤與謝宏,隻感覺到忽然天敵一暗,滿天由劍氣所化的波濤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韓非瞳也被石三的這一手劍法,驚異的目瞪口呆,嘴裏喃喃念道:“好快的劍!世上恐怕沒有誰的劍法比你更加高明!”
這話一說,韓非瞳卻也明了了,石三的義父是禦國四聖之一的武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這劍法自然也是爐火純青。
石三亦是如此,他深得石江龍的造詣,無論刀槍棍棒,石三亦是樣樣精通,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並不在石江龍之下。
方才他的短劍,亦是一件法寶,名曰“魚腸”,平日裏藏在掌心的肌肉中,關鍵時刻,一發而出。
驟然!
一絲細微的藍線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向石三急射而來,這絲藍線速度奇快無比,轉眼就奔到了石三胸前。
韓非瞳大叫:“石三,小心!”就要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