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林青龍渾身舒泰的從房裏走了出來,外麵空氣正好,清新幹淨,他深吸幾口,將胸中濁氣盡數吐出。

他沉神凝氣,閉上雙目,隱隱可見周身骨骼清奇,脈絡暢快,好似被洗刷過一般。

“看來男女合歡之法果然對解除陰爻術的反噬有奇效!”林青龍心下暗喜,“再過幾日,興許功力就能盡數恢複了!不如趁紅娘仍在熟睡,打坐修煉一番吧!”

林青龍抬腳朝雞鳴村後山走去,那裏恬靜淡然,人煙稀少,是個安靜去處,想來修煉是無人打擾的。

一路上碰見了兩三個早起的村民,無不對林青龍指指點點,想來因為自己滅了鹹家的囂張氣焰,成了知名之人,心中開心得意,不覺間挺起胸膛,龍行虎步。

方至後山,遠遠便見一條銀帶似的瀑布懸掛半空,流水滔滔不覺地咆哮而落,周圍青山上一片綠綠蔥蔥,隻見蟲鳴鳥叫,不見一人身影。

“此處極好了!簡直算是修道的洞天福地!”

林青龍尋了一塊兒幹淨青石,盤腿而坐,服下一顆舍本丸,雙目闔起,凝神聚氣。因他已經到了“開光”期,經脈真氣俱可看見。隻見充盈的真氣猶如小河流水一般緩緩流過周身經脈,凡流過之處,無不清爽自在。

不一會兒工夫,舍本丸藥力生效,四肢百骸漸漸生出暖意,又過了一陣,暖意更盛,開始渾身燥熱起來。

他真氣原本清澈如水,此刻卻便得黃澄澄的,好像黃河水一般,他知道那是舍本丸的藥力,也沒在意。卻沒料到真氣流動速度也漸漸快了起來,就像起初的小河流水般的緩慢變成了黃河怒吼似的洶湧澎湃。真氣的劇烈流動使他有些難以招架,他的臉上漸漸泛紅,呼吸間也促了幾分。

他使用的心法乃是最初的“固本”,應付化解最低級的“培元丹”還可以,不過對付這“舍本丸”便明顯有些不濟了。

他便想起紀澤炎才傳他的“滌心”口訣:情花翻白夕陽黃,秋色蕭蕭蕩藕塘。翠羽明璫尚儼然,留供避雨雙鴛鴦。

這看似是首情愛的小詩,誰能想到這竟是修煉的心法呢?

紀澤炎那日傳授他口訣之時曾說:“這心法前兩句乃是說世間無情,後兩句道人卻有情,世間無情,人卻有情,這無情,有情,看似相駁,時則猶如陰陽兩極,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這時林青龍尋思道:“隻論‘有情’自然不能缺,也算在理,畢竟人們互幫互助,相親相愛是件大好事,為何‘無情’也不能缺呢?”

自古以來,陰陽兩立,黑白兩立,正邪兩立,善惡兩立,亦是亙古不變的大道,這麽說來便是真理了。有情,無情,一字之差,卻相隔萬裏,倘若說無情不可缺……是了!為官作宰,不徇私枉法,便是無情!戰於沙場,不對敵心慈手軟,便是無情!大義滅親,便是無情!一將功成萬骨枯,便是無情!

林青龍突然悟通此節,心裏頓時暢快許多,真氣的流轉更加洶湧,經脈被真氣衝擊得生疼。

“這心法難道是說要有能力將體內的陰陽兩種氣分離,才會有可能突破而抵達下一境界嗎?那隻說‘陰陽分離’四個字,不就成了,何苦這麽麻煩?”

林青龍稍一沉思,立刻醒悟道:“是了!鬼差修仙乃是行得是捷徑,既是捷徑,必須走巧路。這一個‘巧’字,卻講了那麽點兒悟性,若是明白了告訴你,那捷徑便失了那‘巧’字的含義,捷徑也就不複存在了!鬼仙門那位名叫虛無子的前輩果真不是凡間俗人,竟然能創出這般玄妙的心法,真夠令人拍案叫絕了!”

使體內的陰陽之氣分離又叫做陰陽易位,可人體中陰陽乃是“陰中有陽,陽中有陰,衝氣以為和”,若是將兩者活生生易位,一旦不成,便不能再為人形,隻能立刻化作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這裏,林青龍打了一個寒顫。

陰陽易位,他倒是有個方法,那便是二爻術!

世人常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倒是一句實在話,倘若一人不知山中有猛虎,自然大大咧咧就上了山;倘若他明知山有虎,還會往山上行嗎?再論林青龍,與魏卯打鬥中強行使用“陰爻術”,結果導致功力盡失,更是險些送命。這時他深知“二爻術”的恐怖,再要他用“二爻術”陰陽易位,一向果斷的林青龍也猶豫了。

在這當口,真氣流轉又凶了幾分,幾處稍弱的經脈生生被真氣衝裂,頓時一股涼氣直衝林青龍腦門,疼得他呲牙咧嘴。

“再不安撫真氣,恐怕周身經脈都要被震斷!那時我隻有死路一條,大羅金仙都救不了我!雖然二爻術風險太大,總還有一線生機,不如試上一試,倘若上天助我,興許還能踏入下一境界——“胎息期”呢!”

林青龍聚氣凝視,入微內視,隱隱約約見到一輪陰陽八卦在內腹中緩緩轉動,猶如水車一般。也不知為何,林青龍見了那八卦,腦子中卻想起了日月交替,白天晝夜,趕緊把邪念趕出腦海,正要施展二爻術的法門,突然一隻大手按住自己的天靈蓋,林青龍的身子頓時沒由來一陣酸痛,渾身的力氣好似被抽空一般,即將施展的二爻術竟被那人活生生壓了下去,林青龍腦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糟糕,誰來搗亂,害我走火入魔了!”

“小林子,不要使用這個術!”隻聽一聲低喝,那聲音蒼老而熟悉。

林青龍渾渾噩噩的微微張開雙眼,隻見是自己的引路人紀澤炎老先生正一臉焦急的望向自己,紀澤炎麵色身上風塵仆仆,好似趕了遠路的旅人一般,紀澤炎怒容微露,低喝道:“原本以為你是謹慎之人,沒料到竟這般草率冒進!這二爻術你從哪裏學來的?教你之人也是豎子!竟不將二爻術中‘毀己得力’的道理告訴給你!真是胡鬧!”

林青龍剛要張嘴說話,卻猛然吐了一口鮮血,體內的真氣好似瘋魔一般,橫衝直撞,經脈終於不堪重負,如有黃河決堤一般塌陷瓦解!經脈一亂,林青龍隻覺得胸口好似被人重重砸上一錘似的,又痛又悶,一口氣險些上不來。

“不要說話!聚氣凝神!”紀澤炎知道此刻乃是林青龍的生死關頭,多說無益,掌心內力一吐,一股怪力遠遠不斷透過林青龍的天靈蓋,灌輸進去。

這怪力一入林青龍體內,頓時感覺清爽了許多,就連受損的經脈也飛速的修複著。可真氣依舊仍把修複尚好的經脈再度衝垮!就這樣一直衝垮,修複,衝垮,修複不斷變更中,他的經脈越發堅韌,那真氣的顏色也緩緩淡了下來,想來是藥力被盡數吸收,真氣也隨之清澈如水了。

這般又過了許久,就在紀澤炎鼻尖上微微發汗時,林青龍體力洶湧的真氣終於平緩了下來,待林青龍氣沉丹田,紀澤炎終於收了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林青龍起身而立,渾身的骨骼頓時一陣炒豆子似的亂響,周身上下真氣充沛,他握緊拳頭,隻覺身上比原來更有力氣,隻一揮拳,便聽見與風摩擦的“嗖”“嗖”的聲音。

林青龍大喜:“我突破了麽!?這種力量,想來便是那‘胎息期’了罷!”

紀澤炎冷冷盯了他一眼,道:“算你小林子因禍得福!下次可不能這般冒進,今日若不是老爺子我趕來及時,你的小命就歸西啦!”

“紀先生著急做什麽?我這不是成功了嗎?若你不來,憑我林青龍的本事自然也不難突破,我還沒怪你害我走火入魔呢!”

饒是紀澤炎性子平和,此時也被氣得胡子一翹一翹的,正欲教訓,林青龍攔著道:“在這裏說教做什麽?有話回家再說罷!”

“家?你在廬州城哪來的家?”

林青龍二話不說,隻是嘿嘿一笑,腳下生風,眨眼就行出三十餘丈,進入胎息期後,他的體力比原先更強,速度也更快。

紀澤炎不慌不忙的跟上,不論林青龍如何加快速度,紀澤炎總跟在他身後三丈處,林青龍暗暗道:“紀先生的功夫看似頗深,怎麽竟中了青山三霸的調虎離山之計呢?待會我可要好好臊臊他,讓我單對魏卯那巨人似的怪獸,害我險些送了命!”

很快,二人回到紅娘住處。

剛進了門,便聽一少女喚道:“夫君,是你回來了嗎?”聲音清脆婉轉,說不出的好聽動人。

待進了屋,隻見一位俏麗無比的少女迎了出來,見了林青龍,歡喜無比,喜形於色,正要投入林青龍懷抱,卻見一陌生老者同行,急忙收勢,臊的玉麵飛紅。

林青龍哈哈大笑,過去攬住紅娘香肩,笑道:“小丫頭這般無禮,給夫君丟麵子啦!還不來見過紀老先生,他可是教我功夫的師父。”

紅娘蓮步輕移,似乎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一般,方才的模樣煙消雲散,對著紀澤炎屈膝一拜,輕聲道:“見過紀老先生。”

紀澤炎忙道:“快請起!”又瞪了林青龍一眼:“老夫何時收你這不可雕也的朽木做徒弟了?”

林青龍哈哈一笑,也不作答,又介紹紅娘:“這是內子,粗野村姑,不懂禮數,還請紀老先生不要見怪。”

這下饒是紀澤炎是高人,此刻眼珠子險些直接蹦了出來,不可思議的高聲叫道:“小林子啊小林子!這才幾日不見,你竟然連媳婦都娶來了!若是老夫再晚來幾日,豈不是連孩子都有了?”

紅娘聽了這話,雖然臉上臊的慌,心裏卻歡喜無比,害羞的轉過嬌軀,興奮得不停的玩弄衣角。

林青龍哈哈大笑:“說得是呢!紅娘,去備桌酒席,為紀老先生接風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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