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遊戲

前一段時間,我和公司一個新來的同事出差,由於很倉促,買不到飛機票了,隻好坐火車,在列車上跟周圍的人閑聊,聽對麵臥鋪的一位乘客講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這位乘客老家在雲南省,是臨近瀾滄江的山區,七八十年代的時候,有許多佤族小孩都到山下一株老榕樹下玩遊戲。他們玩的遊戲很特殊,如果在現代,恐怕會讓人聯想起《駭客帝國(動畫版)》,那裏邊就有一段情節,是一群孩子發現了一個“靈異房間”,人可以在裏麵體驗類似“太空飄浮”一樣的失重現象。而那些佤族小孩玩的似乎就是這種遊戲,他們輪流盤著腿坐到樹下,不一會兒整個身體就開始淩空而起,忽忽悠悠地往高處升,幾個起落之後才會緩緩降下。

小孩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都以為好玩,感覺像當了回神仙似的,可有大人路過看到後嚇壞了,光天化日的這不是見鬼了嗎?於是連打帶罵,把小孩們都轟回家去了,不過山裏的孩子都很頑皮,他們在沒有大人注意的時候,還是會偷偷跑去老樹底下玩“升仙”的遊戲,直到後來起了山火,把老樹林子都燒禿了,這個“詭異”的遊戲才算告一段落。

因為山區的人大多沒什麽文化,又有些迷信思想,遇上怪事也不敢過分探尋,事情過去後就更沒人再去追究了,所以這個遊戲的“真相”至今無人知道。隻是這位乘客另外還講到,那株老樹一直都很邪門,如果天上有野鳥飛過,就會折著跟頭往下掉。

我不敢肯定這件事情的真實性,畢竟是道聽途說的傳聞,僅能猜測其中的原因:那一帶常有蟒蛇出沒,那株老榕樹的樹窟窿裏恰好棲有巨蟒,它困在樹中年深日久,掙脫不出,隻能探出蟒首吸氣,以老鼠鳥雀為食。這條巨蟒見樹下有小孩,便生出吃人的念頭,才使樹下的孩子騰空升起,如果不是它最終氣力不足,或許就要有某個孩子葬身在蟒腹之中了。不過在《狂蟒之災》那樣級別的好萊塢電影裏,都沒有出現能夠隔空吸人的巨蟒。我想如果這個傳聞屬實,樹中一定還有某些不為人知的“真相”才對,但並不是每一個“謎”,都有機會找到答案。

胡子

我父母都在地質勘探隊工作,小時候跟他們去東北大興安嶺,常聽當地人說以前這山裏有“胡子”。胡子就是胡匪,也是東北地區老百姓對土匪的一種稱呼,其原因大概是因為土匪在深山老林中活動,常年不刮胡子,致使滿臉胡子拉碴,他們自成一體,與其餘各地的土匪響馬並不相同,胡匪們都拜十八羅漢為圖騰祖師。

十八羅漢是佛道合一的化身,但胡匪所拜的十八羅漢並沒有宗教背景,他們將一個小小的銅和尚裝在布袋裏,掛在胸前做護身符,俗稱“布袋和尚”。據說當年有一母所生的十八個兄弟,離開老娘出門謀生,回來後,娘問他們在外邊見了什麽、想做些什麽營生糊口。這十八兄弟說,別的也沒什麽,隻是世上窮人苦,富人樂;窮人勞累,富人安逸;窮人命賤,富人命貴,難道都是先天的定數?想來天下三百六十行都已有了,唯獨沒有個“殺富濟貧”的,孩兒們願意做這勾當,同心協力劫取富人的錢財糧食分給苦漢子們,讓他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圖個替天行道的快活。

於是這十八個兄弟就辭別老娘,進山做了殺富濟貧的土匪,後世胡匪們用銅造的小和尚來代表這十八兄弟,一是為了銘記兄弟間的義氣不能忘記;二是要效仿前人替天行道的舉動,遵照祖師爺留下的“五清六律七不搶八不奪”行規。不過這種古時的“胡風”早就不複存在了,解放前的東北,匪患極其嚴重。

東北土匪真正成了危害一方的情況,是由日俄戰爭後俄軍兵敗向北潰散引起的。那些大鼻子一邊逃竄,一麵燒殺掠奪,沿途散落了大量軍火,攪得天下大亂,隨之而來出現了許多為求活路落草為寇的土匪,有道是“遍地英雄起四方,有槍便是草頭王”。

隨後的歲月中,東北三省的統治者換得好像走馬燈一樣,大鼻子俄國人、小鼻子日本人、再加上什麽大帥、少帥、委員長,無不將這些胡匪視為心腹之患,但怎麽剿也剿不盡,反而有越剿越多的趨勢,隻好采取招安的辦法將其收編。但仍有不少軟硬不吃的,隻要你是官麵上的就跟你打,管你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甚至是蘇聯紅軍,隻要從山頭底下路過,就出來敲你一家夥,也有招安後又不服管再次反水上山的。

所謂土匪就是土生土長的匪徒,對當地情況了如指掌,不僅人熟,地麵也熟。那些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生得比人還高、一望無際的荒草甸子,不摸底的人一進去就會立刻被“海蚊子”叮成幹屍,還有沼澤、雪穀、黑瞎子溝,都是胡匪藏身擺脫追兵的“寶地”,他們跟正規軍一打就散,逃進人跡罕至的老林子裏躲藏起來,等風聲一過又重新聚集,剿不勝剿,曆朝曆代都拿胡匪沒有辦法。

到日本無條件投降、東北局進行土地改革之時,東北胡匪已有成災之勢,幾乎每縣都至少有三兩千名胡匪,幾十人或上千人聚為一綹,各有字號山頭,他們有自己的一套黑話、行規、手勢、儀式,而且心狠手辣來去如風。

一股土匪不管有多少“崽子”,就算被全部消滅幹淨了,隻要匪首還活著,就有東山再起、死灰複燃的可能。而那些成了名的胡匪頭子,個個都是“穿山甲、海冬青”,冰天雪地中逃進深山,他可以扒開雪窩子,掏刺蝟、捉老鼠,找木耳鬆籽來充饑。在沒人知道的山溝裏,還有胡匪隱藏的密營,裏麵儲存著糧食彈藥,所以即便剿匪的部隊多達數萬人,可一旦撒到茫茫無邊的林海雪原中追捕殘匪,就發揮不出什麽作用了,常常無功而返。

有些土匪頭子是獵戶出身,格外熟悉原始森林中的環境,擅長跟蹤獵物和掩蓋足跡,而且又會一套迷信的把戲,號稱推八門,也就是耍紙牌,每到一處,把布袋和尚擺出來拜上一拜,然後擺出八張倒扣的紙牌,翻開紙牌,有生字的一張,就是他逃跑的方向,這種方法不僅令人難以琢磨其逃跑路線和規律,而且還能利用其手下弟兄的迷信思想,讓他們死心塌地地跟隨左右。

林蛙

我曾聽一位客戶講他老家五六十年代度荒年的經曆。他說農作物曆來有個春種秋收的時令,鄉下有句民諺道得好:“神仙難過二八月。”那時節正是地裏青黃不接的日子,老百姓們靠山吃山,便時常去山裏捉“蝦蟆”,山溝子裏有幾道淤泥河,每當暴雨之後,山上便有許多大蝦蟆為了躲避洪水,都從淤泥河裏逃上山坡。

當地人說的“蝦蟆”,就是咱們所說的“蛤蟆”,淤泥河中的蛤蟆,因著水草豐厚,都生得又肥又大,雨後大群蛤蟆躥上山坡,正是村民們解決糧食問題的大好時機,一個人拎幾條麻袋上山,隨手去抓蛤蟆,一天下來,能裝滿幾大口袋,家中吃不了這許多,便趁著蛤蟆兀自鮮活、尚未憋悶而死的時候,運到城裏換些油鹽茶葉。城中酒樓飯館裏有講究的做法,放在砂鍋裏用花雕煨了,文火慢燉,加入冬菇、火腿、筍片等物相佐,整得香熏可口、五味調和,專給那些使得起錢的達官貴人享用,也算是道上冊在譜的名菜。

普通人家隻不過是用大鍋將水煮得滾沸,那些活生生的肥大蛤蟆,也並不用宰殺洗剝,趁著活蹦亂跳猛性不消,直接拋進滾燙的水裏,不等它們跳出鍋來,就用鍋蓋壓住。這時就聽蛤蟆們在鍋中掙紮撲騰不休,須臾之間,熱水滾開起來,鍋裏異香撲鼻,揭蓋看時,被活活煮熟的蛤蟆,每隻都是張口瞪目,緊緊抱住一塊土豆或蘿卜,蓋因蛤蟆在鍋裏被水火煎熬,死前痛不可忍,有萬般的苦楚,隻好拚命抱住了土豆或蘿卜,至死不放。

鄉間吃煮蛤蟆,慣常都使這般殘忍的法子,將熱騰騰的死蛤蟆拎出鍋來,連同它懷中的土豆蘿卜一起啃吃,味道鮮美勝似肥雞。

當時我並不太相信這種說法,畢竟從沒聽說過蛤蟆可以這麽吃,下鍋時不洗不涮,連內髒都不去,吃完了能不得病嗎?直到前年春節,我坐火車去大連,在車廂裏聽兩個大學生聊天,其中一個家裏就承包了一條河,每次下過雨,全家老少都會拎著水桶去捉蛤蟆,吃法也同我那位客戶朋友說的很接近,這是他們當地的一項重要副業,一年到頭能夠增加不少額外收入。我覺得很好奇,就向他詳細打聽,這才知道原來是一種“林蛙”,營養價值很高,可以出口到日本等地。

眼力

聽我家裏的長輩講,我們家在清末民初的時候,最為興旺發達,這裏邊也有一段很傳奇的創業故事。

我祖上是個包工頭,名號喚作“張記”,土木工程都能做,手藝很精湛,但實際上手底下隻有十幾個工人。因為這個行當競爭非常激烈,又身處社會底層,沒有任何背景,攬不到大活兒,隻能起五更爬半夜,零敲碎打修修補補,賺幾個辛苦錢養家糊口,也是整天啃窩頭鹹菜度日。

當時天津衛的租借地很多,到處都是領事館租借地,風格從哥特式到巴洛克式,從羅曼式到拜占庭式,中世紀的南歐風格、19世紀的折中主義風格,可謂萬國風格,無所不包。

有一次,英國營盤裏掛出個告示,原來是修鐵路的時候要在山裏打條隧道,英國人決定公開招標,凡是施工隊都可以參加投標,隻要估計一下整個工程的費用和周期,拿出一套具體方案來,英國人看哪個合適,這項工程就包給哪家。

誰不想賺英國人的錢?一是英國人開的價碼高;二是沒聽說英國人有拖欠農民工工資的習慣,於是各方施工隊爭相趕來投標。

張記自知競爭不過人家,也沒存太大指望,隻是想跟著長長見識。隊裏有個老師傅,跟著到現場一看,覺得那山有些古怪,回來就跟掌櫃的說這工程可以包,然後就投了標。

英國人看所有工程隊提出的方案和計劃,都差不多,唯獨張記的投標書,費用和周期僅是別家的五分之一,就將工程包給了張記施工隊,其餘那些家都挺不服,也不相信費用和時間能壓縮到這種限度,大夥就等這看熱鬧吧,看看張記究竟怎麽折騰。

原來張記的老師傅懂得地理形勢,實地勘測時,拿眼一看那山體結構,就知道是座“沙板山”,外邊是石頭殼子,裏麵全是沙土,要鑿條隧道還不簡單?以別家估算的費用和周期五分之一,已經是往高處說了,因此很快竣工,而且活兒幹得很漂亮,使英國人大為讚歎,以後就算認準了張記,大小工程不再對外招標了。

張記也就是由此起家,當時還特意打造了兩把太師椅,用來紀念這件事,一直保留了許多年,我小時候曾親眼看過這對椅子,對其深沉典雅的質地記憶猶新,後來因為我家一個親戚欠了債,隻好忍痛割愛把這對太師椅讓給了別人,估計要是留到現在,那可值老鼻子錢了。

拔雞眼

遊醫指的是流動的土郎中,沒有固定的診所,全套家當就一個破木箱子,裏麵有些瓶瓶罐罐,再挑麵幌子,上寫“家有祖傳秘方,專治疑難雜症”之類的字樣。

江湖遊醫從古就有,直到現在也能見到,因為現在醫療體係完善,江湖遊醫那套騙人的土方子逐漸沒人信了,所以這類人隻能做些“小活兒”,諸如點個痣、拔個雞眼什麽的,表麵上看著很簡單,裏麵的水卻不淺。

我家附近就有一位遊醫,常年擺個攤子,最拿手的絕活就是“拔雞眼”,衛生不衛生先不提了,據說手藝倒還不錯,另外大醫院裏對拔雞眼一類的小手術不太重視,沒人願意做,因此他不愁沒有主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