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和蕭塵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武力值大打折扣的男人在另外兩個男人的熊抱下跌坐在地,頗為狼狽。
四年的別後重逢讓三個男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到極致的微笑。
“你小子!”王貴重重的在蕭塵胸膛打了一拳。
“鷹哥,你回來了!”老鼠李三飽含激情的聲音中卻充斥著幾分酸澀。
簡單敘述了一番別後離情後三個人抱著三箱啤酒進了海達小區。
中飯是在葉成文的家裏吃的,隻是讓蕭塵有些意外的是葉成文的姐姐葉薇茵竟然回來了,獨身一人,蕭塵留意到女人的眼角有些紅腫,應該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但在見到這個有過幾麵之緣的鄰居後還是努力在臉上擠出笑容。
“咋了?”葉薇茵在廚房炒菜的時候,蕭塵一把拉過臉色不太正常的葉成文指著廚房沉聲問道。
“我姐離婚了。”葉成文語氣低沉,酸澀無比。
“離婚?”蕭塵皺眉問道,按照時間來推算,這個女人至多結婚不會超過四年,怎麽就結婚了?
“嗯,那狗男人和我姐是在網上認識的,兩個人認識也就幾個月就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到現在連半個月都沒到,我當初就覺得那個狗男人長的人模狗樣挺不靠譜,沒想到這次回他安慶老家後竟然聽他媽的話說什麽我姐是克夫的命就這麽和我姐離婚了。”葉成文說到最後臉上出現一股殺伐之氣。
“真他娘的不是東西。”蕭塵吐了口煙後恨恨罵道。
“鷹哥,要不我去安慶走一趟?”李三看著蕭塵試探性問道。
“算了,這種事說不清。”蕭塵搖頭一笑,伸手撬開三瓶啤酒分別遞給王貴、李三以及臉色陰沉的葉成文,看著身材依舊臃腫的中年男人和賊頭鼠目的青年暢快笑道,“今天我們隻喝酒,不說別的。”
喝了口酒後的男人似乎覺得有些不妥,葉成文的臉色依舊難看,王貴和李三似乎也受到影響有些不自然。
“有什麽想法?”蕭塵歪著脖子看向葉成文。
“那個混蛋姓高,如果不是仗著一米八的身高和一張能說會道的鳥嘴,他和我姐根本不會有可能,可現在這廝卻把我姐給一腳踹開我心裏實在看不開。我今年已經二十四歲,再也不想讓我姐照護我,我想做一回男人,去安慶替我姐找回這個麵子。”葉成文握緊拳頭,臉上有七分猙獰。
“這樣吧,你去,我讓李三跟著你。”蕭塵在思考片刻後說道,不想這個年輕男人因為一時衝動毀了後半輩子,安慶怎麽說也是人家的地盤,姓高的男人就算是貧民百姓也有三朋六故,沒點實力就去找場子純粹是給自己添堵。
葉成文有些感動的看向蕭塵,直接站起來抱起一瓶啤酒一口氣吹完。
“又不是要生要死,搞這麽嚴肅幹嘛?”蕭塵標誌性的在嘴角裂開一個弧度,一半玩味一半深邃。
關於葉薇茵的話題四個男人隻有這麽簡單的幾句對話,然而躲在廚房裏獨自心傷的女人卻清晰的聽到了客廳裏男人們的全部對話,隻是心中卻發出一絲苦笑,那個男人的家庭,自己除了傷心還能怎麽樣呢?
下午的時候為了緩和一下葉成文僵硬的臉龐,蕭塵帶著三人來到了小區的籃球架子下麵玩了半個小時的2V2,王貴和蕭塵一組,葉成文和李三一組。
王貴身材臃腫步伐早已不再靈便在加上人到中年身體各方麵機能全方位下降基本上沒有殺傷力可言,蕭塵雖然在青城山的深山老林裏苦苦練了二十年南拳但是四年前的五顆子彈讓他的武力值大打折扣,身形步伐雖然依舊矯健卻架不住王貴這個拖後腿的老油條。
葉成文在初中的時候就已經接觸籃球,十餘年的浸淫其中球技自然沒話說,李三也是在昔年大飛賊李飛簷調教了不少時間的半個徒弟,伸手更是靈活無比。
半個小時的對戰結束後,王貴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氣累的坐在一旁的草叢上,無力說道:“不打了不打了,要是年輕二十歲我老王把你們一個個都按趴下。”
“老哥,人老就要服輸。”很少開玩笑的李三今天難得調侃一次王貴。
半個小時的分組對抗中獨中,葉成文打的很拚命,時而突破時而分球時而遠射時而三步上籃,防守他的王貴永遠慢了兩個節拍。
拍了拍葉成文的肩膀,蕭塵看著男人高深一笑,道:“感覺怎麽樣?”
葉成文有些疑惑的看著男人,這句話的弦外之音他能理解,無非是讓自己借著籃球消去一些心中憤怒,可是他還是沒想到這個在他眼中從來隻是一隻蹦躂蹦躂要追白天鵝的癩蛤蟆有這樣一副好心腸深思量。
“很久以前我如果受了一時半會兒出不了的氣就會問自己‘你生氣嗎?’、‘你有理嗎?’……這樣問多了有時候我就會覺得自己很傻,很可笑,可我家裏的那個早已埋在土裏的老頭子生前卻常說人要將心比心,要有佛心,要有慈悲心,要有自省之心。在我看來,人活著不要光為了一口怒氣,更重要的還是為了一口心氣。”蕭塵慢慢抽著手中的煙慢慢對著身旁的男人講解道。
在蕭塵記憶中,很小的時候蕭昆侖就已經讓他學習如何製怒,那時候他被村裏的大孩子欺負了想要回家來求一個援助,老人卻拿著一個戒尺敲著他的頭讓他默寫《金剛經》。
“蕭塵,我發現你比我想的要強一些。”葉成文一陣默然,作為北大中文係的才子,葉成文的心裏有著無與倫比的傲氣,而在他眼中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男人卻給他的生活帶來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這些東西葉成文無法用語言描述,但他知道他已經在心裏正視起這個當初不屑一顧的鄉村小民,為的隻是這個小民的一句怒氣和心氣。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葉成文還是和李三踏上了開往安慶懷寧的客車,陳獨秀的故鄉。王貴則在被蕭塵占據的海達小區套房裏對著男人講述這四年南京城中發生的點點滴滴。
“盛唐集團不姓安了?”蕭塵一臉疑惑。
“已經進行過資產重組,你這個股東現在也和那裏連半毛錢的關係都沒了。”王貴一臉無奈,安夢唐或者真死或者炸死但這四年中卻一直沒有出現,作為他法定繼承人的兩個女兒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對這個龐然大物沒有絲毫興趣,十分爽快的將之拱手送給楊潔之,代價隻是象征性的一百萬人民幣。
“怎麽沒關係?就算是一百萬也有老子十萬,老子的10%股份可不能白白便宜了這幫混蛋。”蕭塵一副小人嘴臉,心中最大的依仗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安家二小姐四年前就給了,除了你應得的十萬還加了十萬,加上浴場那邊轉讓的費用一共三十萬,都存在這張卡裏。”王貴搖頭從身上摸出一張銀行卡。
“這麽說我現在不是窮光蛋?那娘們也真摳,才加十萬。”蕭塵嘿嘿一笑,神情曖昧,似乎是想到什麽,蕭塵又看著王貴一臉驚訝道:“我們那浴場才值十萬?”
王貴翻了一個白眼,這廝雖然經曆了不少事兒,卻從沒腳踏實地的好好做過像樣的事兒,不是投機倒把的和安夢唐攀關係就是靠著女人化險為夷,就連陽光浴場也是殺了陳玄魚後得到的內定產物。
一個人就算再有本事但是如果不腳踏實地老老實實的好好做人做事就算得到再多的東西也有失去的一天,隻有自己一步步打下的江山才更容易掌控,這是真理,也是定理。
“浴場的租期本來就到了,加上又被那小警察整的雞犬不寧,現在能有這些錢就應該拜神拜佛了。再說,我在玄武湖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身上的錢不夠我活十天,現在不是一樣過來了?所以說錢這個東西來的快去的也快,多少都隻是一個數字。”王貴從蕭塵手上接過一根紅南京後慢慢說道。
“話是這個話,可我心裏多少覺著不是滋味,這他娘的怎麽說我也在南京呆了大半年,老頭子留下的好東西都被我敗光了,到頭來就換來這麽三十萬?給那些有錢人買張車都不夠一個輪胎。”見識早已今非昔比的男人一臉不甘。
“沒事兒,來日方長,你還年輕。”
“年輕個屁,老子再過兩年就三十了。”蕭塵猛抽一口煙,恨恨罵道。
“也是,你也老大不小了。”王貴莞爾一笑。
在兩個男人的談話中,夕陽拖著長長的影子將天地的光明慢慢收起,夜悄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