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人一邊開車一邊從車上拿起手機,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種絕不屬於她這種妖媚女人所擁有的正經神色,對著電話,女人一本正經道:“2號,任務失敗了,蕭塵那小子跳了秦淮河。”

“這種錯誤我不希望你再犯,現在距離明天傍晚還有21個小時。”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個男人的沉重聲音,緊隨著便是掛斷電話的嘟嘟聲。

放下電話,女人嘴角露出苦笑,2號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喜怒不形於色,有人說這是他的優點,可自己怎麽總覺得這是他的缺點呢?不過好在2號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不會公報私仇也不會去惡意揣度別人的心思,他所關注的一向都是結果,就如同蕪湖那次的軍火案,雖然2號自己嘴上沒說,但這卻是他心底最大的一個結,因而這次的任務方才得到了2號的格外關注,而所有的一切緊緊是因為這個任務所牽涉的男人叫做蕭塵。

猛然刹車,方向盤急速轉動,黑色轎車在不超過六米寬的馬路上竟然奇跡般的來了一個360度大轉彎,駭人聽聞和匪夷所思在此刻也不能形容女人車技的出神入化。

女人是國安局特別行動小組的成員,她所擅長的並不是近身格鬥而是槍械,她對槍支的理解甚至超過了她對男人心裏的了解。這一次抓捕蕭塵的任務是女人堅決要領的,原因是她很好奇一個從2號手中安然運回軍火的男人到底和她以往所接觸的男人有什麽區別。如果說原本接下這個任務對女人而言大部分是因為好奇那麽此刻的女人絕對是動了怒氣。

“蕭塵,很好,你已經成功從國安局手裏跑了2次。”女人冷笑著自語道。

很快,黑色轎車已經到了出租車爆炸的現場,搖下車窗,看著兩個高大威猛的男人,沒好氣道:“真想不通2號怎麽會把你們2個選進國安局。”

兩個男人臉上有尷尬之色浮現,隻得對著女人報以苦笑,畢竟蕭塵是從他們兩人的手中跳下了秦淮河。

“美姐,被2號罵了?”身形略高的男人小聲問道,一副不敢高聲語的模樣,似乎生怕自己在言辭上又觸了這個在國安局有著深厚資曆的女人的黴頭。

女人聽了男人的話後把臉一橫,瞪視著已經噤若寒蟬的男人,罵道:“還不是你們2個惹的?”

“美姐,我們也沒想到蕭塵那小子開始的時候不跳河現在跳河,真的有些大意了。”另一個男人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但卻和他身旁的男人一樣,似乎對坐在駕駛位置上的女人有著一種莫名的敬畏或者說恭敬。

“不錯,這小子確實挺狡猾,至少比我預想中聰明一些,不過若不是2號點名要活捉他我們也不會被他給跑了。”被男人稱呼為“美姐”的性感女人沉思著說道。

“美姐,我們現在去哪?”

女人聽後露出一個高深的冷笑,玩味道:“去哪?自然是他的老窩。”

黑色轎車開始加速,很快消失在爆炸現場。

人命?重要嗎?也許重要。但和國安局所關注和要控製的地下勢力的平衡局麵來說,剛才在爆炸中犧牲的司機實在微不足道。

身為國安局的人,他們知道自己代表的也許永遠也不是正義,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比遠遠正義更加重要,那就是國家的安定和利益。

作為情報最為準確和迅速的國安局,他們早在唐震在四川秘密會見袍哥的幾個首腦時就已經開始關注起了這次事件,並且製定了一個最為簡單的行動計劃,捉拿蕭塵和唐震,化解這次南京所要發生的衝突事件。至於他們這樣做的原因完全是因為一個男人的緣故,蕭長河,青門的大佬。

在國安局看來蕭長河接手青門以後遠遠比以往的任何一位大佬都要來的低調許多,至少滬蘇浙一代的流血事件明顯減少,而通過這些年的觀察,蕭長河的低調也許是因為他有著更大的野心,但他畢竟製衡了手下人,不僅讓當初人人敬畏的青門漸漸淡出江湖仇殺的名利漩渦中更是在一定程度上符合了國安局的利益,所以,這樣的一個男人不能出事。

上海之青門,四川之袍哥於唐門,南京之蕭塵、楊潔之、上田美愛、羅克強、…………這次的行動實在是牽涉到了太多太多的人物,而如果一旦這些人發生衝突的話,南方的洪門,山東的響馬,東北的大佬們勢必不會等閑視之,如果到了那個地步,整個中國的局勢將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步,所以,國安局幾乎出動了三分之一的人力來製止這次事件,務必要在爭端開始之前將所有的導火線剪除。

2號,美姐,他們甚至親自出馬來到南京。

……………………………………

感受著河水傳來的刺骨寒意,蕭塵不禁連續打了幾個冷顫,11月的天氣實在太多變,前幾天還溫度宜人這兩天卻陡轉直下甚至連河水都有了結冰的動向。

在下遊一處地勢較為平坦的地方爬出秦淮河後,蕭塵愈發的感覺到冷風刺骨的滋味,但現在並不是他可以考慮這個事情的時候,將身體各處傳來的冰冷感覺拋諸腦後,硬撐著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準備打一個電話給陽光浴場的人,卻沒想到當初自己買的廉價手機已經藍屏,不論怎麽擺弄都無濟於事。左轉右顧了一番之後,蕭塵不禁發出一聲苦笑,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實在沒有什麽人會從秦淮河邊的馬路經過,即便經過恐怕也不會為了自己這麽一個一身水淋淋並且瞎了一隻眼睛的眼睛的男人而停步或者停車吧!

苦笑著的時候,蕭塵的心裏已經有了決定,陽光浴場自己是不能回去了的,剛才的那幾個人必然會想到自己會回浴場,隻怕他們也早已經安排了人守候在那裏,盛唐大廈自然也不必說了,經過這麽一番簡單的斟酌後,蕭塵有些悲哀的發現偌大的一個南京城似乎再也沒有他落腳的地方,想當初帶著張天佑從成都跟著一輛貨流車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尚且有林風的幫助並且最終落戶南大春華樓,可此刻自己手中掌握了盛唐集團的全部權利擁有一批算不上忠心也絕對不至於落井下石的手下後竟然無地可去,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順著馬路無目地的行走著,雙手插進口袋想要保持溫度,可早已濕透的衣服怎麽能提供足夠的溫暖?雙手在插入口袋的一瞬間發現半包紅南京早已被水浸濕,搖頭一笑,將這半包紅南京瀟灑的扔向水裏,手指在口袋裏繼續翻動的時候,驀然,一張名片出現在手中,是出租車爆炸前那個帶著眼鏡臉上有刀疤的男人遞給自己的。在這一刻,蕭塵覺得這個在片刻前突然出現的男人也許真的會幫助自己也說不定。

天無絕人之路,看來這句話真的是一句放諸天下皆可為準則的至理名言。

很快,蕭塵來到路邊的一家24小時營業的小超市,不管店主詫異的目光,拿起電話撥通了胡子的手機,經過一番簡單的交流後,胡子大致明白了蕭塵此刻的處境,在掛斷電話前,胡子讓蕭塵留在小超市裏哪兒也別去,十分鍾他就會派人來。

放下電話,蕭塵看著小超市的年輕老板,笑道:“來一包紅南京。”

年輕老板此刻正對著他麵前的電腦專心的敲打著鍵盤,對於蕭塵的話也是愛理不理的樣子,隨手從櫃台裏摸出一包煙擺到櫃台上,丟下一句“13”後繼續玩起了電腦,消瘦的麵孔上清晰的展現了這個男人對於網絡的沉溺。

撕下包裝,蕭塵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開始抽煙,一邊看著比自己小上一兩歲的男人專心之極的玩著遊戲一邊等著胡子的到來。

胡子來的很快,就如同答應蕭塵的話一般,隻是出乎蕭塵的意料,胡子並非派人來而是親自來到了這家超市,開著一輛黑色賓利慕尚,豪華汽車在彰顯著這個男人身份地位的同時更加說明了他對蕭塵的看重。

小超市的年輕老板在看到慕尚的時候驚愕的目瞪口呆,尤其是從車上下來的這個男人竟然對自己麵前這個一身水淋淋的男人客氣之極。

直到慕尚離開超市五分鍾後,年輕老板方才從驚愕中清醒過來,這麽樣的一輛好車隻怕自己一輩子也買不起了,自歎一笑,繼續坐回位置玩起了屬於他自己的遊戲。

慕尚中,胡子看著一旁衣服早已濕透的蕭塵,微笑著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一種溫暖如陽春的味道在慕尚車內升騰而起。

“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見麵了。”胡子一邊專心開車一邊微笑著說道。

“我也沒想到。”蕭塵苦笑著回道。

“知道是什麽人幹的嗎?應該不會有人平白無故要對你下手的,而且從你剛才在電話話裏說的來看我覺得他們並不是要殺你,很可能是要活捉你。”胡子轉頭看著蕭塵打趣道。

“應該是,他們確實沒有要殺我的意思,至於那輛出租車的司機,應該是他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為外人知道,不過我在南京應該沒有得罪過什麽惹不起的人,他們處心積慮的要捉我也實在不合常理。”蕭塵一邊脫下潮濕的衣服一邊皺眉沉思道,那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實在來的有些突兀,如果是唐門和袍哥的人他們應該直接出手殺了自己而不是要活捉,如果不是他們又會是誰要和自己過不去呢?

“下一步打算怎麽辦?”胡子轉換話題道。

“沒打算。”

胡子聽後笑了起來,道:“那麽不妨在我那裏多住幾天,讓我去看看這次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幫牛神蛇鬼。”

蕭塵將目光轉向胡子,眼睛盯緊,道:“老實說我連你是誰也不知道,更加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你隻需要知道我是能夠幫你的人就足夠了。”

“我這人最不喜歡的就是無功受祿。”蕭塵的語氣變的有些冷漠。因為胡子和剛才的那兩男一女同樣讓蕭塵感到神秘,隻不過一方是要害自己而一方是要幫自己,這中間到底又蘊含了怎樣的一番曲折內幕呢?

“無功受祿是很多人夢想中的東西,買彩票的人想著一人獨中大獎,炒股的人想著牛市連連,這個世界上本就不缺少無功受祿的事情,所以你也沒必要思考我的身份,因為我絕對不會是你的敵人,至少在此刻。”胡子侃侃而談,語氣淡定若水。

在兩個男人的交談聲中,賓利慕尚停在了一棟別墅前的停車房裏,熄滅發動機,拔出鑰匙,胡子看著蕭塵,笑道:“到了。”

眼前的這一棟別墅算不上豪華甚至可謂普通,但也許是正因為它的普通更加凸顯了它的大眾性和隱秘性,打開別墅的大門,將蕭塵引進客廳裏,指著一個印著BOSCH標簽的豪華酒櫃,問道:“紅酒還是白酒?”不等蕭塵回答,又自語道,“你剛跳了秦淮河,還是來點白酒吧。”

蕭塵沒有反駁,道:“你不會介意我先去洗個澡吧。”

胡子爽朗一笑,道:“當然不介意。”

五分鍾後,坐在沙發上的胡子看著圍著一身白浴巾的蕭塵走進客廳,笑道:“可惜現在隻有美酒卻沒有美人。”

在胡子對麵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後,蕭塵接口笑道:“怎麽看你也不像是一個喜歡美人的男人。”

“人心有肚皮隔著,你就知道我不喜歡美人?”胡子微笑著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