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詭迷行蹤
這時,我的後背被丁慶園一搡:“話說完了,走吧!”
這個混蛋家夥,以前還搭過老子的順風車呢,現在一翻臉就不認人了。若按以往的脾氣,我又要一記後踹賞過去,但現在李又山家門,要低調,所以便忍了過去。
“鴻組,剛才沒有踢到哪裏吧?”丁慶園略帶巴結地問道。
“沒事,把人帶車那邊去。”
“喂,到底是什麽事,能吱個聲嗎?”我憤憤不平地問道。
鴻洋沒有搭話,丁慶園回道:“什麽事?到時候就知道了。”
我心裏暗暗一驚,聽他說話的口氣,好像是大事,特別是叢琳這個一向活潑的丫頭現在竟然一聲不哼,滿臉嚴肅地樣子,這就更是讓我感到不妙。
難道這是陳宇嘉開始行動了?
米歇爾推測他必定會有所行動,但是不可能推出他會采取哪種行動,我曾經假想過無數次,可怎麽也不沒想到把陳宇嘉與刑偵四組聯係在一起。
這到底是不是陳宇嘉的陰謀?
他借刑偵四組之的,將我引開,然後再對李又山下手!
可是,如果他知道我還在市內,那麽我和米歇爾所編織的騙局就被識破,他又怎麽可能再對李又山下手?
我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這個問題,因為無論如何,我暫時不能暴露行蹤,我要想辦法逃走!
我看了一眼,警車停放在酒店的停車場裏,離大門的距離約有五十米左右,這段距離是直線,不便於逃走,但是到達警車附近十米左右之後,那裏有一個絕佳的逃跑路線:右邊有一條小道,以垂直於路線的距離來看,約有四五米左右。小道裏麵我進去過,彎彎曲曲,沿著酒店的邊圍轉了一圈,中間有兩條小路通向另一條街。
也即是說,隻要我能在那一個點上,突然斜著衝出四五米的距離,那麽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將這三個家夥甩脫。
為了麻痹對方,我一路都十分淡定,並且反複聲明自己是清白的,他們誤會了,我要向上級領導告狀。
可是我的話並沒有影響到鴻洋等人,他們三人的表情幾乎完全一樣,那就是沒有表情,這種表情我很熟悉,那就是在麵對重大刑事案件的罪犯時,百分之九十九的刑警都會是這種表情,包括我在內。
我不斷地暗中調整步速,將自己盡量靠近叢琳。沒辦法,她是三人中最弱的一個,我必須選擇她做突破點。
距離那個點越來越近,我壓抑住心跳,將身體的機能調節到最高狀態,然後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終於,在鴻洋前腳邁過,叢琳剛剛跟進,而丁慶園殿在後麵的時候,我突然一把推開叢琳,以閃電般的速度拚命地向那條小道逃去。
後麵三人立即大喝起來,我聽到了槍栓拉動的聲音,但我沒有管那麽多,隻是不停地跑,兩條腳就像是風車一樣轉動著,然後就拐出了他們的視線。
幸好這裏我來過,知道一拐彎就是一堵牆,所以單腳在牆上一蹬,然後順勢向另一個方向逃去。剛跑出不遠,我就聽到後麵丁慶園的慘叫,看來這家夥一定是撞在牆上了。
我快速逃到另一條街,隨即一頭鑽進旁邊的菜市場,轉眼就消失在各種氣味交雜的人群之中。
剛甩開鴻洋他們不久,薑大人的電話就來了。
“王磊,搞清楚了,原來四組的人在教堂現場找到了你的頭發,把你定為嫌疑犯。”
“什麽,他們還真把我當殺人凶手了?”
“現在暫時沒事了,我已經向李局匯報了你的事情,李局已經通知了付震,讓他命令四組的人停止對你的追捕。”
“這幫混蛋,剛才連槍都拔出來了,要不是我跑得快,隻怕你就要來為我收屍了。薑大人,咱為工作都拚上了老命,是不是該表示表示啊?”
“混小子,為了你的事,知道我使了多大勁嗎?剛才在辦公室裏,李局一通大罵,罵我擅自行動,這筆帳我找誰算?”
我嘿嘿一笑道:“等案子破了,你再罵回去不是一樣。”
“少廢話,沒事就掛了,忙著呢。”
我忙道:“別掛,還有件事我不明白,他們怎麽知道我還在市內?”這個問題看似無關緊要,但若此事有陳宇嘉的影子出現,問題可就有些麻煩了。
薑大人回道:“他們通過國際刑警,查到你並沒有在美國入境,所以就知道了。”
哦,我終於放下心來,然後衝著薑大人邀功道:“我剛才踹了鴻洋那小子一腿,真帶勁。”
在上次薑大人和付震的對抗中,我知道鴻洋這小子‘認賊作父’,薑大人心裏肯定不舒服,這一腿一定能讓薑大人小小的爽上一把。
“你個混蛋小子,如果小洋有什麽事情,看我怎麽收拾你!”薑大人雷鳴般地吼聲從話筒傳來。
我趕緊啪的一下把電話掛了,小聲咕嚕道:“隻有我苦命人啊,爹不親娘不愛的。”
重新回到酒店,坐在望遠鏡前,可是卻怎麽也靜不下心來,於是又打開電視,胡亂按著遙控板。
不對,這裏麵一定有不對頭的地方,教堂現場早就作過勘查,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物證,我的頭發怎麽可能出現在那裏?
突然,我的心頭一顫:一定是有人故意放進去的,而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借助警方的力量,來調查我是否真的已經去到米國……
一種陰森森的感覺慢慢爬上我的身體,一點一點地讓我全身冰涼。
內鬼,警局裏的內鬼終於再次現身了!
以前一直懷疑有內鬼,但總是不能確定是哪一個人,一開始以為是高建寧,後來又認為是小萱。直到遊巧林被捕,由於他具備了所有內鬼的條件,所以這個罪名自然就戴在他的頭上,再沒有去想這方麵的事情。
而教堂出現我的頭發一事,顯示出內鬼仍然存在。
這一次算得上是他最直接的行動,如果順藤摸瓜,相信一定會有所收獲!
我沒有猶豫,立即打電話將此事告訴了薑大人。薑大人一聽,也讚同我的觀點,答應立即安排人手去暗查。
我想了想,又道:“薑大人,現在刑偵四組的人已經知道我的行蹤,我相信陳宇嘉也一定知道了,所以我覺得沒有必要再對李又山進行監視。”
“這個先不急,為了確切印證內鬼的事情,你現在還是暫時不要露麵,這樣我們就能將嫌疑人的範圍縮小到刑偵四組及其相關之人。”
我暗暗讚了一聲:薑還是老的辣,行事嚴密謹慎、滴水不漏。
雖然按我的推論,陳宇嘉不會對李又山下手,但是我還是放心不下,仍然對他采取了最嚴密的監視。因為,我不敢肯定自己的推論到底正不正確,在陳宇嘉的麵前,我沒有絲毫把握。
有時回想起過去,心裏特別難過,特別一想到那個溫和善良的‘陳宇嘉’,我的心裏有如針刺,卻不知道這種刺痛是因為他的殘暴,還是因為自己的愚蠢,我很想將這個人從腦海裏徹底抹去,但是回憶是人與生俱來的能力,你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這幾日,我一直都住在酒店裏,每天陪伴我的隻有那一個長長的望遠鏡,日子過得極其無聊。
今天天氣很好,太陽難得如此溫和,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我靠在窗外斜躺在椅子上,享受著難得的日光浴。
白天,我一般把望遠鏡收到牆角,晚上才使用,因為望遠鏡是帶紅外線的。這裏距離李又山的居民樓隻有一街之隔,像我這樣視力良好的人能夠很清晰地看到對麵。
李又山在家看了一會兒電視,然後來到窗台,看了看下麵,突然將頭一抬,竟然向我所在的賓館看來。
此時,我想躲已經來不及了,隻好坐在原地,眼望著天空,看那白雲飄啊飄。不過我的餘光一直瞄著他,如果他的眼光在我身上一掃而過,或者停留數秒,那麽都有可疑。因為在正常情況下,一個人掃視對麵的樓房,如果發現有人,隻會稍稍看一下,然後繼續掃視。
但是在一種情況下這種現象會改變,那就是他所看到的人引起他的興趣。這種興趣是一個很籠統的說法,看到朋友可以引起他的興趣,看到仇人也可以引起他的興趣,看見美女會引起他的興趣,看見帥哥說不定同樣會引起他的興趣。
而這種興趣就會讓他的目光停留的時間發生改變,如果是他想多看兩眼的人,他就會停留目光注視,如果他不想多看,那麽就會一掃而過,不做絲毫停留。
我絕對是李又山不想看到的人,當然前提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在這種情況下,他會一掃而過,假裝沒有看見,但也可能會停留較長時間,以看清我的相貌。
李又山的目光一掃而過,恍惚沒有看見我一樣,然後一扭頭回了房間。
我暗道不妙。雖然以上的推論僅僅隻是根據很多例子得出的一個推論,但是它在很多時候都得到了驗證。
李又山發現我了?
不可能,他隻是一名普通的司機,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發現我?
這時,李又山已經打開了房門,我急忙換了一身衣服,然後衝下樓去。
過了一會兒,李又從樓道門裏走了出來。自出了車禍之後,李又山的駕照已經停用,所以整天無所事事,四處閑逛。平時他都隻在附近街上逛一逛,很少出遠門。
我像以前那樣遠遠地跟著他,以為他又會去哪個麻將室坐一會兒,可是這一次他卻來到了公交車站,看樣子是想走遠一點了。我也沒多想,賣了張報張紙,半遮著臉站在距離他較遠的地方。
李又山站在那裏,公交車過去一輛,他沒有上。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輛,他還是沒有上。我站的位置離站牌比較近,瞄了一眼,這裏一共有四路車,剛才過去的兩輛分別是501和735路,另外兩路是547和914路。
547路車慢騰騰地過來了,下來很多人,李又山還是站在那裏,沒有上車。看來他是要坐914,我急忙將914路車的大致路線看了一下,發現這路車的終點站居然是在郊區。
這家夥難道要到郊區去,那裏是他和陳宇嘉的接頭地點……
我開始沒有任何理由的胡思亂想,這時914路車像個胖大嬸一樣搖搖晃晃地過來了,我向前麵稍稍挪動了幾步,以免誤了上車。
可是,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李又山居然還是沒有上車。
我剛剛伸出去的腳立即變換成稍息,然後像王旭陽那樣抖了起來,心裏卻開始琢磨起來:他跑到這裏來,不坐車,那是做什麽?難不成是像有些不良少年專門愛到車站看美女?
可是,當我從手指與報紙形成的細縫中看過去時,我發現他的確是在等車,時不時翹頭看著來路。
難道是在等人?
對了,一定是在等人。也許隻是家裏來了一個親戚什麽的吧,我一下沒有了好奇感。
這時,又來了一輛735,我懶洋洋地靠在那裏,一動不動,反正這家夥是在等人,我也不著急,就在這裏陪著他等了。
突然,李又山竟然動了起來。車還沒有停穩,他就開始向車門方向走去。也幸好如此,我才勉強跟上了他。
不過在行動之前,我還是有一點猶豫,因為我現在的動作實在太明顯了,我跟李又山一樣,先前735已來過一輛,都不坐,現在來一輛,兩個人都坐上去。這太明顯了,明顯到我都後悔跟他上車。
可是,他今天的異常情況讓我覺得一定有事,如果我放棄跟蹤,那麽我真想不出會發生什麽事情,所以最後我還是冒著被識破的危險跟了上去。
現在不是上下班時間,車上的人不是很多,李又山坐在前麵的位子上,我則坐在最後一排,這樣能觀察到所有的人。
公交車像大嬸的菜藍子一樣搖著向前駛去。我看了看車上的人,一共也有八九個,李又山坐在第三排,前後都空著,右邊的單人座上是一個年輕時尚的女子,打扮十分妖豔,時不時拿著個小鏡子在臉上像照白骨精似的看來看去。
前麵紅綠燈,車猛地刹住了,車上的人向前一衝又坐回原處。
這時,我突然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李又山的左手一直沒有動。確切的說,是他的左肩頭一直沒動,就連剛才刹車也沒能讓他的左肩頭晃動起來。
我心裏暗暗覺得有鬼,於是俯下身去,從座位的下麵向前看去,隻見李又山的左手突然在座位下閃動了一下,然後收了上去。等我再抬頭看時,他的左肩頭竟然開始一顛一顛地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