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章 試探
瑞華國明德十七年冬月初二,這是個好日子,黃曆上寫著易動土、出行、婚嫁。
藍遠誌的新娘子竟然是可州刺史曹大人的千金。藍喬也不清楚他們是怎麽攀上的關係,不過藍思雄是閥州刺史,兩家人也算是門當戶對。
隻是曹小姐遠嫁,事情就麻煩了點,藍遠誌先去了可州接親,這就用了十幾日時間,風雨兼程回來剛好趕上這個好日子。
藍思武等人給藍遠翼定好了時間在冬月初五,聽說這也是個吉日,明德十七年中最好的日子。而藍遠誌卻必須得在藍遠翼前麵成親,算起來早三天的這日也是非常好,所以就略微有些倉促了。
不過倉促歸倉促,該有的事宜一樣不少,並且場麵宏大,酒席擺了一日,聽說曹小姐的嫁妝頗為豐富,讓所有看著的女子都著實羨慕了好些天。
藍遠誌是個翩翩公子,在京中的名聲不錯,另外聽聞藍府似乎也有祖訓,男子納妾不可超過兩人。所以算起來藍府兩位公子是眾多女兒家們向往的良緣。
藍遠誌的成親,還真的是碎了一地的芳心。
藍遠誌和曹小姐兩人相敬如賓,情意綿綿。
藍喬在第二日見過一次曹小姐,斯斯文文,眉目算不上挺美,卻別有一番文靜的味道。藍喬心情很平靜,看著曹小姐的眼神沒有了任何的波動,盡管她在心裏想著的卻是:就是你的父親送了兩個丫鬟幫了李子俊麽?
時間是療治傷口的良藥,藍喬早就放開,李子俊也離京。曹小姐的出現讓藍喬想起了過往,盡管雲淡風輕。水波無痕,卻也讓她生出了一些世事難料。白雲蒼狗的感慨。
三日後回門,藍遠誌帶著新娘子上了回可州的路,自然就沒有辦法再參加藍遠翼的婚禮。
冬月初五,這天天氣很好,不冷不熱,還有暖洋洋的太陽。冬日裏頭少有的好天氣。
相對而言,藍遠翼的婚禮場麵要壯觀得多,不過也不好太過越過藍遠誌的宴席,還是一日時間。隻是多了幾十圍。
藍府和梁府的婚宴足足擺了一條街,流水筵席一日,撤下來的食物,喂飽了周圍三裏路遠的乞丐。
街頭巷尾津津樂道的都是藍府梁府的聯姻,如何的珠聯璧合,如何天生一對。
當事人端坐在新房中,頗有些鬱悶。
梁文月身邊的丫鬟棉兒看了看隔著紅蓋頭的小姐,笑道:“小姐可是害羞了,姑爺還在外麵敬著酒。”
梁文月甕聲甕氣道:“都不知道爹娘到底怎麽想的。竟然讓我嫁給了他?”
棉兒被梁文月這話驚嚇了,急忙望望門口,藍遠翼的兩個丫鬟秋蓮秋紋在外麵候著,應該沒有聽到。
棉兒低低道:“小姐。如今已成定局,您就不要再想藍大少爺了。要是被人聽到了,您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梁文月悶悶地點了點頭。
棉兒小聲道:“小姐。藍二姑爺也是很不錯的,比起藍大少爺。還多了份朝氣。長得也好看,比大公子還好看。”
梁文月突然笑起來。“你個丫頭,怎麽呢?才跟著我離開梁府,就記掛著我大哥了。”
棉兒臉紅了紅,趕忙道:“哪有,小姐不要取笑。我這身份哪裏是能服侍少爺的。”
梁文月掀開了蓋頭,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道:“你這身份怎麽呢?我最喜歡的丫鬟,就算是他想要我還不給呢!”
棉兒紅著臉道:“小姐,我哪有您說得那樣好!”
梁文月定定看著她,笑嘻嘻道:“我大哥過了年就成親,到時候我就讓他也納了你,如何?”
棉兒低頭聲如蚊蚋道:“那怎麽行,小姐這裏我怎麽能離開!”
梁文月又呆了下,才道:“沒想到我竟然比肇心敏還先嫁了人。”突然有些咬牙切齒道,“她是知道我心思,下次見麵還不定如何嘲弄我,就算嘴裏不說,心裏不知多得意。”
抬起頭來道:“棉兒,我哥一向喜歡你,到時候你給我回去了,別讓她好過。”
棉兒紅著臉道:“小姐,您就別想太多了,肇小姐和您不是一向交好,她不會這樣想您的。”
梁文月冷哼一聲道:“她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不單是她,她那個庶出的妹妹看著一副嬌弱麵孔,可也不是省油的燈。”
棉兒愣了下,正要說什麽,聽到外麵有聲音傳來,急忙把蓋頭往梁文月的頭上蓋好,低低道:“小姐,姑爺過來了,您別想這麽多。”
梁文月沒出聲,就聽見門外有人高聲道:“幹杯,幹杯!哈哈,今日是少爺我大喜的日子,誰不讓我喝,我就和誰急!”
有人勸道:“少爺,今日您大喜,少夫人還在屋內等著您。秋紋、秋蓮,還不快快扶著少爺去見少夫人。”
“是!”
一直守在門外的秋紋、秋蓮忙上前扶著藍遠翼。
身後有人高聲笑道:“藍兄今日小登科,可喜可賀。”
“聽聞新娘子是梁府的千金,頗有美名,藍兄豔福不淺!哈哈!”
“……”
梁文月突然心有些碰碰亂跳。聽見有人跌跌撞撞進了門,然後往自己這邊靠近。有溫熱的鼻息逼近,然後一隻手順勢拉走了紅蓋頭。
棉兒驚呼了一聲道:“姑爺,要用杆子挑……”
“下去,下去!”藍遠翼醉醺醺擺著手道。
棉兒道:“姑爺,還沒飲合巹酒……”
“讓你下去就下去!”藍遠翼站穩了身子,有些發怒道。
“姑爺,這不合規矩!”棉兒怯生生道,小姐的利益卻也不得不維護。
藍遠翼冷冷道:“是你成親還是我成親,下去!我和新娘子自己喝就行了!”
棉兒還要說什麽,秋紋、秋蓮已經拉著棉兒往外走。
“姐姐,您就不用擔心了,少爺自會有主張,不會委屈了少夫人。”
棉兒無可奈何被拉著走,回頭擔心地看了眼梁文月。
梁文月很是有些緊張,咬著唇抬頭看了看藍遠翼,這就是藍遠誌的弟弟麽?自己要和他共度一生麽?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些期待。
梁文月紅了臉,有些羞澀低下頭。
藍遠翼邪邪笑起來,伸出手來捏住了她的下巴,道:“抬起頭來,讓少爺我看看。”
梁文月頭卻往下麵低去,藍遠翼一個大力讓她把頭抬起來,毫不溫柔的力度讓梁文月吃痛,輕呼一聲。
藍遠翼已經睜著朦朧的眼睛壓上了她的唇瓣,嘴裏還喃喃道:“是個美人!”
梁文月心撲通亂跳,好似要蹦出胸腔,後麵的事情她是清楚的,成親之前她的母親專門給她看了些少兒不宜的圖片,還進行了生理衛生知識講座。她是邊紅著臉,邊認真學習。
現在一顆心又是期待又是害怕,藍遠誌什麽的全部被她拋在了腦後。眼中心中一瞬間就隻剩下這個英俊而有些跋扈的少年郎。
她被藍遠翼壓dao在了床shang,閉了眼,準備承受隨之而來的狂風暴雨,可是——
藍遠翼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梁文月等了半晌也不見動靜,不由悄悄睜開眼來,眼前放大的少年英俊的臉龐讓她的心又開始急促地跳躍。英挺的眉毛,高懸的鼻梁,細嫩的皮膚,最後梁文月的目光落在了紅唇之上。
剛才那火熱的唇就落在自己的唇上,好似火山噴發一般,灼熱得讓人想要融化。
梁文月悄悄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唇,又輕輕落在了藍遠翼的唇上。
藍遠翼嘟囔了下,嘴裏吐了兩個字兒。
梁文月手頓時停住了,如遭雷擊,半晌之後渾身開始顫抖。
寶琳!
寶琳是誰?
一聽就是個女人的名字!
她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喚著其他女人的名字!
她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喝得酩酊大醉,然後醉倒一旁,嘴裏還喚著別的女人的名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堂堂一個三品官的女兒,如今下嫁到你家中,你竟然在新婚之夜喝醉,把我拋擲一旁,你當我是好惹的麽?
等三日後的回門,我一定要告訴爹爹娘親這件事情,讓他們給你好看!
委屈與屈辱讓梁文月難以入眠,一整夜睜著眼睛到了天明,身邊的藍遠翼卻一直死豬一般。終於有些累了,梁文月打了個盹兒,等到突然被窗外喜鵲的叫聲驚醒,醒來的時候卻又不見了藍遠翼的影子。
梁文月怒氣衝天,高聲喚道:“棉兒,棉兒!”
棉兒急忙推了門進來,道:“小姐,您醒了!”臉上表情有些兒曖昧,待她抬起頭看見梁文月身上還穿著昨夜的新娘服飾之時,不由愣了半響道:“小姐,您的衣服……”
梁文月氣急敗壞,道:“姑爺呢?”
棉兒愣了下道:“姑爺說去書房後院練練劍,等您醒來就和您一起去拜見父母。”
梁文月聽到他提起了自己,心中稍稍安定了些道:“那就快些兒給我梳妝!昨夜姑爺想必是喝多了……”
棉兒應了聲,就聽見外麵秋紋道:“小姐,我給您端了水來潔麵。”
梁文月點點頭,讓她進來。拿起帕子擦了擦臉,狀似無意道:“這府中可有個叫做寶琳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