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三、 針鋒

帶著杜氏母子三人到李壯那屋,再把炕燒熱,秀秀就在準備晚飯了。雖然她們平時沒有這麽早弄飯,但下雨天沒事,而且兩個小侄子說他們餓了。

餓了就做飯吃唄,多簡單。

劉大夫來被文氏請來給李強看病的。與前兩天相比,李強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但就是低咳不止,文氏心裏擔心不已,才把劉大夫給找來的。

那我的身體還是不錯的嘛!楊柳忍不住心裏不厚道的偷樂了一下。

給杜氏母子三人送去一些糕點的楊柳正要到灶房去幫秀秀的忙,正巧遇見送劉大夫出門的文氏。楊柳跟兩人打過招呼,就繼續往灶房走。

“哎,楊柳,等等。”文氏喊道。

雖然她現在是叫楊柳吧,但她們也的是弟妹嫂子這樣的叫著,乍的一聽文氏這麽叫,楊柳還真的有幾分不習慣。對象還是跟她有幾次衝突的文氏,更是讓她不自在。

“三嫂,有事?”楊柳笑笑。

“來,讓劉大夫給你摸摸脈。”文氏笑眯眯的說道:“看看胎兒怎麽樣。”

她請劉大夫來,的確是為李強的,不過看到楊柳,一想到楊柳奪了全家人的注意力,她頓時覺得酸起來。不就是懷個孕嗎?她還生了三個了呢,有什麽好稀奇的。楊柳一個新媳婦,除非她懷過孕,不然她怎麽知道,怎麽敢肯定她有個身孕?要真是這樣,那可是好笑了。

破、爛、貨。

若是她肚子裏有貨,楊柳倒也不懼。這幾天戰戰兢兢的享受著因為口誤帶來老佛爺般的待遇,她心裏也有些愧疚。

“三嫂多慮了,我隻是小日子推遲了幾日,心裏擔心自己懷孕罷了,並不敢篤定。”楊柳笑笑,“就是懷孕,這日子尚淺,也把不出脈來。”

呼,急智啊,真是急智。

小日子,這麽私密的事當著男人的麵,她還真好意思說,都不帶臉紅一下。

劉大夫倒是微微點頭,“是這個理。日子尚淺,從脈象上是摸不出的,不過既然心裏有懷疑,就要多注意一下。畢竟頭三個月比較危險,不要磕碰著,切記不要同房。”

同房,這個老家夥更敢說,這麽多人呢。

除了楊柳和劉大夫的麵色未變,其他人紛紛錯開視線,看著地上。

等大家紛紛從尷尬中出來,楊柳已經把劉大夫送走了。手腳不快不行啊,誰知道又會有誰想到這個那種的。

“算你狗屎運好。”文氏憤憤不平的丟下一句就回了房間。

她懷不懷孕礙著文氏什麽事了?楊柳想不明白,難道這種事還有嫉妒的?隻要男女雙方身體健康,生兒育女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了。更何況文氏生了三個了,也沒道理記恨她啊,她又不是破壞她家庭的小三。楊柳把文氏歸結為大姨媽來之前的躁動症,得多喝冷水,最好兜頭就一盆冷水潑下去,最為醒神。

“五嫂你別生氣,三嫂隻是……”

“別!”楊柳把手輕輕覆在秀秀的嘴唇上,“不是你惹的,給別人解釋什麽,你怎麽知道別人的想法?你這點很不好。別以為你說兩句我就不生氣了,你嫂子我可是很小心眼的,我是個小肚雞腸的女人。還有,你說要是別人看見了會不會誤會你在背後說她閑話。很有可能哦,親。”

秀秀沉默了下來,顯然是在思考楊柳的話。楊柳也不打擾,靜靜站在一旁。

“五嬸還真厲害。”子墨從窗台上縮了回去,佩服道:“三言兩語就把三嬸說跑了。”

他是不懂兩人之間的糾葛,倒是感覺得到文氏有故意刁難楊柳,沒想到楊柳三言兩語就反駁了,還贏的很漂亮。

婦道人家再厲害不過是嘴皮子和一些陰損的小手段,杜氏嚴肅道:“聽聽就算了,千萬不能學。”雖然她也不喜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的這句話,但也不得不承認,男人一般在大局觀上要比女人強一些。她可不想她的兒子別的沒學會,就學會了婦人之間的三國鬥爭。

子墨感覺到杜氏的語氣嚴肅,乖乖坐好,把手放在腿上,點頭,“我知道了,娘。”

這時秀秀抬起頭,說:“我下次會注意,不被人發現的。”

喂喂,她想說的可不是這個,好嗎?算了,秀秀的話,也算是一種進步,畢竟要是剛才文氏出來,看到她兩在一起,難免不會多想。楊柳也就點點頭:“那我們去做飯吧。”

“還是不要了,我自己去吧。”秀秀搖頭。灶房不比其他,鍋碗瓢盆什麽的很容易磕碰著,還是多注意些。小心無大錯,大夫不也說要小心嗎?

楊柳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給李家人打打預防針,她剛才說的那番話是有理,但她還沒到生理期啊,哪來的小日子推遲。她很不擅長說謊,卻偏偏不得不再編一個謊話,真憂鬱。

“我說,假如啊,我是說假如,”楊柳問道:“假如我是詐胡呢?”

“嗯?”對楊柳的新說法,秀秀很迷糊。

“就是沒懷上。”楊柳無奈,非得讓她說這麽清楚。

“嫂子,你別灰心,總會懷上的。”秀秀忙安慰道。

我是怕你們傷心,楊柳腹誹。

秀秀進了灶房,就餘楊柳對著泥牆看了半天。

“老五媳婦,快過來我給你說句話。”身後傳來何氏的聲音。

一轉頭,楊柳才看見何氏,餘氏跟李聰三人回到家了。

餘氏擠眉弄眼道:“是好事哦。”

她如今黴運當道,哪還有什麽好事,除非把她頭上這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拿走。不過,“二嫂,你背這麽多豬草,不嫌累嗎?”

說到這個餘氏就鬱悶無比。她背這個背簍去背杜氏帶的東西,結果應了杜氏的話,真去背了一背簍豬草。她真想打自己的腦袋,想這麽多幹什麽?

“對了,四弟妹呢?”餘氏問道。

“在屋呢。”楊柳要上前幫餘氏提背簍,就被一旁的李聰搶了先。

哼,這時候顯示自己的紳士風度,那幹嘛還讓二嫂背豬草回來?楊柳癟嘴。

原本在路上遇見劉大夫,要交代楊柳幾句的何氏立即把剛才要說的話拋之腦後,笑著大聲說道:“喲,我的兩個乖乖孫兒呢?”

被何氏的話一驚,文氏一針戳到手指,她憤憤的把手中的繡花棚子一扔,抱怨道:“瞧你母親怎麽說話的,咱們家的就不是她孫子了嗎?也沒見她這樣稀罕過。”

李強剛欲說話,又咳了幾聲,才撫著胸口道:“娘許久未見老四的兩個孩子,自然心疼些。娘平時不也是沒虧待咱們家的孩子嗎?”

“那是你自己覺得,我可沒感覺到。”文氏反駁道:“看看老五那房,再比比你自個兒,你就知道你母親到底更偏心誰。”

“老五媳婦頭次懷胎,娘能不仔細些嗎?又不是隻對她一人,你那會兒娘不也特別關心你嗎?”李強覺得文氏真是胡攪蠻纏。她和楊柳兩人之間的口舌之爭,吵過就算了,還揪扯到旁的事情上,那什麽時候是個頭?最讓他不能容忍的就是文氏非議他的娘,相比其他人家的婆婆,李強覺得何氏還是算明理的了,哪有人因為一時眼紅就睜眼說瞎話,詆毀長輩的。

“怎麽,我現在說什麽都是錯的是吧?”李強的還嘴,更是讓文氏氣憤不過,別的人就算了,偏偏李強是她的丈夫。難道他看不出她的委屈嗎?她說什麽都是錯,做什麽都看不過眼,比不上人家的媳婦是嗎?姓李的就隻知道為姓李的考慮,她姓文,所以就活該受到欺負嗎?

察覺到夫妻兩人即將拌嘴的幾個孩子立即跑出去喊人勸架了。

“李強,你要記得,你生病躺炕上,是我端茶遞水,前前後後的伺候著。不是你母親,也不是你弟媳,是我這個你看著厭煩的糟糠妻。”文氏指著李強的鼻子大罵:“你李強有三個孩子也不是多體麵的事情,那是我們文家幫你養著的,不是說你有多大本事。你在我麵前有什麽好顯擺的,有什麽底氣來教訓人?”

“原來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李強愕然之後,心底一片冰涼,這到底是怎麽了?突然就水火不容,突然就習慣性的吵得天翻地覆,突然的聽到...實話。他冷笑兩聲,從被窩裏爬起來,赤腳站到地上,“是,我是窩囊,能娶到你,是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高攀了。我錯了,我改還不行嗎?你要是看上誰,去就是了,我就不耽誤你了。在你眼裏我不就是個吃軟飯的軟骨頭,活該一輩子被人踩到腳底嗎?”

他鞠了個九十度的躬,“我李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委屈你了。你要是現在要走,我立馬雙手將和離書奉上。千錯萬錯都是我李強的錯,是我心比天高,看不清形勢,就算我打一輩子光棍,死了沒人捧盆,也是我活該,我認!”

門一開,李強正好撞進幾雙滿含關心的眼睛裏,他鼻子一酸,強忍著眼淚,對李聰說道:“老五,金師傅那裏,我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