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 問診

消滅幹淨欲、火的李聰一邁進李強的屋子,除了知道原因的楊柳,屋子裏的人大多都一臉奇怪地望著他。

“怎麽啦?”李聰的臉上還有水珠,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老五,還勞煩你把你三嫂抱到馬車上去。”李強隻當李聰累極了,畢竟這幾天李聰早出晚歸的,他都看在眼裏。而且年輕人本就瞌睡多也沒什麽好責怪的。現在的重點是文氏的傷,恰好楊家的馬車還在,他們也能搭搭順風車。

要不是他腿腳還使不上力,也不用勞煩李聰,畢竟這樣總不大好。

決定了要留在家裏的人,楊柳就趕緊回房梳洗去了,果然不出李聰所料,梳不順頭發的楊柳又把心思動到剪刀上了。

“不是說過不要剪頭發嗎?”李聰走過去,從楊柳手裏拿走剪刀,拿起梳妝台上的木梳。

隨著李聰的走近,楊柳也被他的男性氣息包圍,想到早上那場差點達成的情、事,楊柳紅了臉,下意識的繃緊了身子,盡量不挨著李聰。

胡思亂想間,不知李聰已經幫她把頭發梳順了。

李聰怎麽不知道楊柳的緊張,從身後圈住她的腰,在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放心,我已經吃飽了。”說罷大笑著揚長而去。

“這個混蛋小子...”楊柳又氣又急,衝著李聰的背影虛打了一下。

楊柳畢竟空手,就算啟程晚,也趕上了李聰他們。

習秋和雲翅也剛剛起身,正在整理。楊柳沒客氣,讓她們把各自的東西放好,李強便把一床被子放到了馬車內鋪勻,再由李聰抱著文氏輕輕放了上去。

“馬車駕平穩一點。”楊柳囑咐道。

又快又穩,那也是得看路麵情況的。馮達不得不降低揮鞭的頻率,慢悠悠的趕著馬車。

可這一晃一晃的,差點把楊柳的瞌睡招來了。為了分散注意力,楊柳就跟兩個丫頭說話。

“你們知道鎮上哪家醫館的大夫正骨水平最好嗎?”

兩人都是在內宅裏行走的人,接觸的大夫大多是看一些婦人病,和頭疼腦熱。說到正骨,她們還真的不大清楚。

馮達就說話了,“三小姐,正骨自然還是那些主治跌打損傷的江湖術士有本事些。”

術業有專攻,楊柳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但野郎中總感覺沒那麽安全。不小心治歪了,賴誰?

“上次三哥腿傷了,不就是同仁館的大夫出手的嗎?就去那家吧。”李聰說道:“反正也熟悉,咱們也對他們的醫術放心。”

“郝大夫是有本事,不過他從不給女子治病。”

“這是什麽奇怪的癖好?”楊柳眉梢一抬,“治病還挑人嗎?”

“大家私下裏都傳郝大夫小時候肯定受過女子的虐待,才不肯出手的。”即便不是當麵說這話,馮達也壓低了聲音,“以前鎮上就有人去請過,郝大夫沒應,結果人沒了,為此還鬧得沸沸揚揚的。”

這世界上有兩種人不能輕易得罪,一個就是權貴,一個就是大夫,因為人吃五穀雜糧,誰都有生病求到大夫的時候。而且若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有哪個不會有一點點怪癖?

習秋和雲翅也聽得入神,在楊家的主子離開前,她們也不過是個二等丫頭,出門的機會很少,自然不知道這些。馮達進楊家之前一直在鎮上活動,秘聞秘辛的聽得不少。

敢情是童年陰影啊。楊柳捏捏下巴,“不過這樣可很容易得罪人。”

“不然怎麽會到咱們盆地鎮這種窮鄉僻壤來?”馮達還是小聲道:“據說郝大夫是從京城裏麵下來,以前伺候過皇上。”

傳言畢竟是傳言,不知真假,但楊柳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還真是看不出來他們的小小的盆地鎮還臥虎藏龍啊。不過即便在這種窮鄉僻壤,權貴富戶也還是有幾個的,就算郝大夫本事再大,強龍不壓地頭蛇,稍不注意,還是會招來禍患。

“那你知不知道誰正骨的本事不錯?”李強挑開車簾問道。楊柳和幾個下人閑話了這麽久,他也想知道還有誰有大本事,讓文氏少挨一點痛。既然明知此路不通就得趕緊另外想轍。

“這……”馮達顯得有些猶豫。

想到一開始馮達給她說的話,楊柳就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說吧,最後拿主意的是我們。隻要那個人有真本事,去試試又何妨,英雄不問出身。”

馮達果然就寬心了些,說道:“那人姓鄧,是在西街賣藥酒,有時候說話顛三倒四的,但確實有兩分本事。前些日子我不小心錯了手,就是找他幫我掰正的。”

李聰就特別注意馮達的手,果然靈活沒有絲毫的生澀感覺,就對李強說道:“三哥,要不咱們就去試試吧。”馮達現在是楊家的下人,自然不可能欺騙主子,除非他不想活了。

早晨還不是太堵,馬車很快來到馮達所說的攤子上。

馮達算是回頭客,在鎮上擺攤的,哪個不練就了火眼金睛,第一時間就把馮達認出來了。

等看清那人的模樣,楊柳差點沒笑出聲,著一身洗得灰白的青袍,梳了一個道士頭,兩撇黑黑的小胡子像是粘上去的,眼睛不大,怎麽看都像個道貌岸然的猥、瑣家夥,這人真有本事?

既然馮達是熟人,就由他說明來意,然後看見小胡子點點頭。楊柳正打算坐下來歇歇,就看到小胡子走到文氏身後,隔著衣服在腰上摸了兩把,好像又說了什麽話,分散了文氏的注意力,再哢嚓一聲,就聽到小胡子拍了拍手,“好了。”

這就好了?楊柳瞪大了眼睛,這才幾下,也不問問,也不把脈,有這麽神嗎?她將視線落在文氏身上。

“你慢些,試試動動。”李強也不大相信,這也太兒戲了,又不是變戲法。

除了胸有成竹的小胡子,大家都有些不相信,全盯著文氏,以便驗證效果。

文氏緩緩動了動,剛才那聲哢嚓,她甚至以為這不靠譜的江湖術士把她的骨頭折斷了。

“真的...不痛了。”文氏先是疑惑,後是大喜。

還真好了?這過程也太平淡了吧,她甚至沒看清。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說得就是這個道理。

“謝謝大夫了。”李強夫妻趕緊致謝,奉上了診金。

“小事。”小胡子擺擺手,“這種小傷我一天都要接十幾例。”

不說謊會死啊,穿得那麽寒酸,這是生意好的表現嗎?還不信有華麗的衣裳不穿,人喜歡穿得破破爛爛的。

文氏又再大幅度的動了動腰,感覺沒有任何異常了,又連連稱讚:“真是神醫。”

再次擺了擺手,如隱士高人般雲淡風輕,那兩撇上揚的小胡子卻泄露了他的心情。

一行人要走時,又被小胡子給叫住了,“算卦,十文錢一卦,要不要算?”

怕耽誤了工時,給文氏找好大夫,李聰就走了,此時就剩下楊柳主仆及李強夫婦。

“既然都到鎮上來了,咱們就去看看四嫂和娘吧。”楊柳說道。

“下次吧。”李強惦記著家裏的活兒,搖了搖頭。

楊柳看向文氏,文氏自然是夫唱婦隨,沒有不點頭的道理。

“那我就去了。”既然來到鎮上就要回娘家去看看,這幾天也委屈習秋和雲翅了。

“我們也就先回去了。”文氏說道,然後各自轉身,兵分兩路。

“先去轉轉。”楊柳打算好了,逛逛街,吃過飯就回楊家午睡一會兒,再去看望杜氏,順便等李聰一起回家。

舒適的人生莫過於如此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