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 妯娌之間

張文山差點兒沒一口氣嗆著他自己,拍了拍胸口才道:“三小姐聽那個下人胡說八道的?”

“我猜的。”楊柳嘿嘿笑,也沒喪失平時的敏感度,“張伯你怎麽說話怪怪的?”

“喝茶的時候沒注意,被開水燙了。”

“請大夫來看過了嗎?嚴不嚴重?”楊柳忙關切的囑咐兩句,“那你自己可要小心,不能吃熱的東西,我也會吩咐廚房小心你的飲食。”

張文山剛要笑著點頭,就聽見楊柳繼續說道:

“不是相好的,今天那人難道是主動追求張伯的?”

得了,這樣的追求,他要不起也敬而遠之。怕他越不說,楊柳就越亂猜,張文山連忙解釋道:“是老家來的鄉親,有事求我幫忙。”

楊柳根本就不知道張文山的底細,也就沒有多想,“那是應該的,不過那個女子是單身嗎?”

……三句話不離這個,張文山鬱悶,就不能換個話題?

老天像是聽見他的呼喚,下一刻楊柳就轉移了話題:“張伯,我打算再過兩天就回去了。”

“不行,哪能這麽便宜李聰那小子。”張文山立即表示反對,“小姐是不是聽到什麽閑話?你就安心在娘家呆著,我看誰敢亂嚼舌根子。”

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就赤、裸、裸的護犢子的行為讓楊柳的心頭一暖,其實有個這樣的長輩護著自己又何嚐不是一種幸運。但她畢竟不是小孩子,又是嫁了人的,沒跟李聰和離,難道還能在楊府待一輩子?她恰好就是在楊家的主子一個都不在鎮上的時候,才享受到這麽一段純粹的關心。不然就算楊柳氣得回娘家,可能待一個晚上也就待不住了,那些個冷嘲熱諷就會把她氣死。越長越大,越想做到任意妄為就越難。

楊柳笑道:“張伯難道不希望我幸福嗎?”

張文山也是一時氣憤,哪能不懂出嫁女子常年在娘家會被外人怎麽說閑話。以前隻訓斥了李聰幾句,但他也還是不能輕饒了李聰那小子。

“我知道怎麽做,張伯,你就放心。”楊柳也不敢跟張文山多說話了,畢竟滿嘴泡的說起話來還是挺辛苦的。

“桃花,經常到嬸子家來玩啊。”文氏把桃花送到院門外,擺了擺手。

“一定會來的,嬸子。”桃花回頭對文氏點頭。

“那路上小心點。”文氏看著桃花走遠才反身關上院門。

今下午桃花來看巧巧,文氏雖然在隔壁屋做針線,但是聽到一下午都沒見斷的歡笑聲,心裏也是高興的很。還是要有個同齡人玩伴對巧巧的傷勢恢複有好處,這些天巧巧躺在炕上,又不能動,可是悶壞了,這下和桃花說說話心情好多了,剛剛還衝她笑呢。

李聰和餘氏前後相隔半個時辰相繼回到李家的,餘氏把買的大骨放在水裏泡著,就看見銅盆裏已經放了一刀五花肉,就明白肯定是李聰去了鎮上,

她回屋把東西放好,就朝矮矮的雞籠子裏看了看,卻沒有什麽山雞野兔之類的,就找到李聰問了一句,“老五,你怎麽也不山雞野兔什麽的留一點,家裏好久沒開葷腥了。”

“二嫂的意思是娘虧了你的吃?我記得昨晚才大魚大肉的吃了一頓吧。”文氏揀了一盆髒衣服正要出去洗,聽到餘氏這麽說就接了一句。

“我就是覺得好久沒有吃過山貨了,這才問了一句嘛。”餘氏小聲的聲辯了一句,她可不敢把這話讓何氏聽見了。

“五弟是獵戶,他還有一家人呢,你倒是占便宜習慣了,難道五弟不要糊口嗎?”文氏反問道。

若不是文氏手裏有了銀子,她也不會覺得李聰糊口比她滿足口腹之欲還要重要。此一時彼一時,經濟地位還是壯膽的。

餘氏被堵的說不出話來,臉色不好的站在那裏,得虧她還想著巧巧。沒想到巧巧娘跟她杠上了,還讓她下不了台。難道以前李聰打的獵物文氏就少吃了?

“你們都別吵了。”李聰這才有機會解釋道:“二嫂,我今天就獵到兩隻麅子。”山雞野兔什麽的也是看運氣,他也不敢保證能回回獵到啊。

餘氏的臉色這才好看些,“老五你別往心裏去,我就是想著你狗蛋侄兒要回來,想給他多補補。”

“我記著呢,山雞的營養高,巧巧也要補一補了。”李聰又看了文氏一眼,表示兩個侄兒他都記在心裏。

一碗水端平,文氏的心情舒暢了,餘氏看著就又不痛快了,“我也還記著巧巧侄女,可人家早就把狗蛋給忘到不知道那個旮旯裏去了。”

“大骨是四嫂買的?”秀秀恰巧從灶房出來,問了一句。因為李聰手上的五花肉還是她接過去泡在冷水裏的,那多出來的大骨就是餘氏買的了。

原本文氏以為餘氏買了多少精貴的東西,結果就是幾段大骨,在鄉下人眼裏大骨是最便宜的東西,沒油又沒有肉,若是誠心給人家買,會挑幾條大骨?就算以形補形,巧巧的傷也不是吃大骨啊。文氏哼了一聲,“二嫂倒是有心。”

這個“有心”怎麽聽著都帶了一股怪味。

餘氏不好意思紅了臉。她和李武逛街逛的晚了,到肉攤的時候好的肉都賣完了,剩下的實在太差,她才挑了兩根大骨。就是巧巧用不上不還是有李強嗎?再說了,她送禮還送出錯來了是吧?

“不要就拉倒,別陰陽怪氣的磕磣人。”餘氏一甩袖子就氣衝衝地走了。

文氏也是不甘示弱的冷哼一聲,轉身就走,隻留下有些無辜的兩兄妹幹瞪眼。秀秀有些咂摸出味道了,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我也覺得我做錯了什麽。”李聰苦笑道。

“對了哥,嫂子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秀秀岔開了話題。在秀秀印象裏,二嫂和三嫂好好相處的日子就沒多少,天天吵她也習慣了。

他每次從鎮上回來秀秀都要這麽一問,不過今天李聰的臉上就帶了兩分笑意,想到楊柳喚他那聲相公,李聰信心十足的說道:“就這一兩天了。”

“真的?”秀秀顯然比李聰還高興,“那就好,嫂子不回來,我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有什麽話跟五哥說不一樣嗎?”

“哥,你又不是女孩子。”秀秀也哼了一聲。

李聰也端架子:“就是跟我說,我還不願意聽呢。”

“這個時候都不知道哄哄我,以後我出嫁了,看你還欺負誰。”

“那還用說,當然是欺負那些欺負我妹妹的人了。”李聰比了比拳頭。

秀秀的臉上也冒出了幾分紅暈,“哥你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看嫂子回來怎麽收拾你。”說罷,轉身就捂臉跑開了。

李聰愕然,他說的是實話也有錯,太沒天理了吧。

晚飯飯桌上,消失一天的何氏終於出現了,在眾人開動之前她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眾人都盯著她。

“你們舅母安排六月十八那天咱們和那秀才家見麵。”

今天是農曆六月十五,在古代,無論是相親、下定或是成婚,為圖吉利,一般都會選雙日子,六月十六日子又太趕,所以訂了最近的六月十八。

文氏一聽這話就知道沒她什麽事兒了。何氏肯定是要從兒媳婦中間找個人陪她一起,她房裏還有兩個病號,肯定走不開。她又看了看小何氏,小何氏的身份也不適合——結兩姓之好,帶一個寡婦去觸黴頭?杜氏有孕也不行,那就隻剩下餘氏和楊柳了。現下楊柳又不在跟前,這事兒肯定就落在餘氏頭上。

雖然她也很想見識見識,但她有兩個兒子,以後的機會還是不少的,也不去湊熱鬧了。

小何氏也是個明白人兒,直接道:“那就讓二弟妹陪娘一起去吧。”

秀秀握了握拳,此時也顧不上羞澀了,“我也想去看看。”

“添什麽亂!”何氏皺眉,表示不同意。隻有婆婆相媳婦兒哪有媳婦兒挑相公的。她也知道秀秀可能怕所托非人,“放心吧,娘會多長幾個心眼兒,多問幾句的。”

“是沒有這個先例。”餘氏也道。

嫁的人好不好,事關她的一輩子,怎麽可能不在乎?秀秀本就有幾分不甘願,就算對方通過長輩掌眼,她不喜歡又怎麽辦?隻一麵就這樣草率的決定了她的一生,她以後過得不好又該找誰負責?秀秀表示她就是要去,一定要去。

“秀秀!”何氏厲聲道。

“嫁過去的人是我,我為什麽不能去看?”秀秀哀求道:“娘,你讓我也去看看吧,我保證不搗亂。”

“是啊娘,就讓秀秀去看看,讓她心裏也有個底。”

“娘也不想秀秀吃虧吧,當麵一套背著一套的人也不在少數,咱們偷偷去看,別人也不知道。”

兩個兒子也開始勸。

“行吧,去吧。不過事先說好,一定不能添亂。”

“嗯。”秀秀高興起來,“我讓五嫂陪著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