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之後，老太太就催促著夢語早早地回去安歇，夢語本來就身心俱疲，自然也就未多加推辭。

由著杏兒與桃兒伺候著，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夢語第一次感覺，原來自己的床如此的貼心。果然，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至臻山莊那裏收拾得再華美，再溫暖，也不如自己的地方能讓自己真正地安心。

“這些日子，辛苦你們兩個了。收拾好了，也都早點下去休息吧！”夢語躺在床上，透過細紗，看著外麵還在忙碌的桃兒與杏兒，如此說道。

“多謝小姐關心，奴婢們伺候小姐應該的，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桃兒停下手中的活，看著夢語，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桃兒說的極是，小姐，今天晚上還是奴婢來守夜吧？”杏兒想起今日清晨，她進門伺候小姐起身時，發現的件件奇怪的事情，不免有些躊躇。

“都說在我這不用這個規矩了，難不成家中還會半夜有盜賊闖入不成？你們都早點回去睡吧！”夢語無所謂地說道。要是她睡床上，旁邊地上還睡著一個人，她的內心會有深深的愧疚感；要是她半夜說夢話，那人還要跑過來查看動靜，大概突然睜眼的她會得心髒病。為了第二天的心情考慮，為了人生安全考慮，這樣的規矩，還是不要的好。

“可若是小姐半夜有什麽需要，奴婢在旁也好伺候著。”杏兒堅持地說道。

“你家小姐我又不是三歲的女娃，而且我沒事半夜起床做什麽？”夢語拒絕了杏兒的提議，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伸手撩開了眼前的細紗，說道：“倒是明日，你們兩個記得早些時候叫醒我。我離家一個月，祖母也已經辛苦地替我打理府中中饋一個月了，今日瞧見，祖母眉目似乎多有疲倦。所以我決定明日就上議廳，好好了解這段日子，可有什麽要緊事發生，盡早將中饋之事重新接手過來。”夢語細細地向著杏兒與桃兒交代道。

“奴婢知道了。”既然小姐沒有餘地地拒絕了，杏兒自然也就不好再說什麽。小姐如何說，她們做奴婢的就如何做。隻是日後，她定當要好好看著小姐。小姐對她那麽好，要是小姐出了什麽大事，她難辭其咎不說，隻怕心也難安。

收拾好了之後，杏兒與桃兒就吹滅了蠟燭，關上了房間的門。

杏兒與桃兒是夢語身邊的大丫鬟，自然待遇會比一般下人舒服些。兩人同住一間臥房，所以回去的路，自然也是一道的。兩人打著燈籠，一路低聲說著話，商量著如何準備明日小姐的早膳，也好將單子擬好，早早地交與小廚房。

隻是兩人還未進到房間，就發現本該無人的房中，此刻正燈火通明。

莫不是有小賊闖入了？可小賊怎麽會來光顧她們下人的房間？杏兒與桃兒兩人狐疑地對視了一下。

許是房間裏的人，聽見了外頭杏兒與桃兒的說話聲，竟然從裏麵打開了門，走了出來。

背著光，杏兒也瞧不清到底是何人，隻是明顯是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也就放心了心裏的擔憂，走了上去。

從房間走出的那個丫鬟倒是先開了口：“兩位妹妹可總算是回來了，姐姐等了你們很久了。”

兩人一聽這聲音，哪裏還能不知道是誰在那裏。隻見桃兒快步迎了上去，說道：“原來是媚兒姐姐，老太太可是吩咐你過來有事？怎麽也不讓個小丫鬟去三小姐房裏說一聲，還勞煩姐姐大半夜的在此處等我們？”

“嗨，妹妹這話可說的，我在房裏等著你們，一不受風，二不挨凍，哪裏就等不得了。倒是你們兩個，三小姐剛回來，自然要忙的事情多，我也就不好貿然去打擾拉。”媚兒人如其名，一笑，就是媚態百生。

“三小姐剛睡下，也不知老太太到底有何要緊之事要尋三小姐呢？”杏兒提起燈籠，吹滅了其中的蠟燭，拉著媚兒一邊說，一邊朝著屋裏走去。

“瞧我，與桃兒說著話，就忘了正題了。”媚兒停下了腳步，微微掩了掩臉上的笑容，說道：“這次老太太不是有事尋三小姐，而是找你們兩位。本來是看誰守夜，就讓另外個人去回話的，現在你們都在，就一起去了吧。”

杏兒與桃兒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都是眉頭微皺，一臉茫然的樣子。杏兒開口問道：“媚兒姐姐可知道，老太太這麽晚了，找我們兩人可有什麽事？”

“這……”媚兒言吐半句，一臉為難的樣子。突然卻又“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看把你們兩個嚇的。三小姐第一次離開府中這麽久，老太太如此疼愛三小姐，自然要找你們過去問下。放心吧，其他跟去的人，此時大概也都已經在禧樂居呆著了。”

聽了媚兒這話，桃兒頓時鬆了口氣，誇張地撫著胸口說道：“媚兒姐姐怎麽可以如此使壞，都嚇到我了。”

可旁邊的杏兒卻隻是淡淡地看著媚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禧樂居裏。

老太太於堂上正襟危坐，林老爺坐於左側。下麵兩個婆子正低頭站著，此二人，正是陪著夢語去至臻山莊的張婆子與王婆子。

“說說吧，這些日子，三小姐都做什麽了？”老太太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大廳裏，顯得格外突顯。

左側的張婆子上前一步，低眉順目地說道：“回老太太的話，三小姐傷好以後，隻是在山莊裏到處閑晃，未曾出過山莊。世子也是每日呆在山莊中，不是在書房處理要事，就是與三小姐談天說地。李尚書府的公子，也會每隔幾日，就會到山莊中過夜，隔日清晨離開。若是三人都在山莊之中，晚膳基本都是同桌而食的。”張婆子呆在老太太身邊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她與王婆子被老太太選中陪三小姐去至臻山莊，自然是知道老太太在想什麽。這些日子，她們從沒有出現在三小姐眼前，因為三小姐不需要她們去告訴她，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她們的任務，就是清楚地知道三小姐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

“三小姐此次突然說要回來，之前可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老太太托著茶杯，看著茶葉在杯中浮沉。

張婆子說完，就退了回去。此時，王婆子又上前說道：“回老太太的話，本小姐與世子在亭中閑聊，後李尚書府的公子到了山莊之後，就直接進了亭中。那裏四周空曠，奴婢們隻得站的遠遠的，所以也未曾聽到三人期間說了什麽。隻是好似在為什麽話題爭論著。中途三小姐去廚房查看昨日備下的晚膳，隻餘世子與李公子二人於亭中說話。雖然奴婢們不知道主子們說了什麽話題，可晚膳之時，世子與李公子似乎存在問題，兩人不歡而散。”

“之後小姐呢？有沒有再見過他們兩人？”兩個婆子說的所有事情都能連接的上，可林老爺總覺得肯定在哪裏還少了一個環節。

“世子與李公子走過，三小姐也說沒有胃口。看三小姐的臉色，好像也並不是很清楚世子與李公子為何事爭吵。三小姐回房後，一直都是桃兒與杏兒兩位姑娘在房裏伺候著，直到安歇，都一直未曾出過房門。第二日一早，就突然就要回府。”

兩個婆子的回話，看似周詳，可夢語突然回京都林府之事，林老太太與林老爺卻抓不到任何一點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