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甲一的身上便已有三四條傷痕,且條條都在見血,那一身的黑衣在血色的陪襯之下,變得有些詭異。甲一突然後退數步,從懷中取出一枚藥丸放入了口中,隨著他的一聲大喝,黑袍便開始膨脹了起來。
隻見他雙眼開始變得通紅,猶如準備冒死脫困的野獸一般。“哢哢哢”的幾聲響起,他的全身骨骼都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整個人竟然開始變得有些虛幻了起來。
“不好!”藍宇成畢竟在千楓呆了那麽久的時間,自然知道甲一剛才吃下的藥丸是什麽東西:“他剛剛吃下的是千楓的損命丹,能在瞬間將自身的功力提高到五倍之多,不過隻能維持半炷香的時間!金師傅,速速困住他,莫要讓他逃脫了。”
瘦老頭白眉一皺,取出祭旗便翻出數個不同手勢於其上。原本籠罩在院中的光罩隨著結印的變化還是慢慢黯淡,取而代之地則是縮小在了甲一的四周之處。
甲一突然閉上了雙眼,隻是再睜開時,全身的內力開始外泄一般,竟然將光罩震得開始變得微微顫顫了起來,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好強的內力。”瘦老頭見祭旗竟然開始搖擺不定,不禁驚詫道。隻是此處是民居,若是將此人放出來,必定會一發不可收拾。若是他想離去,那便罷了;若是他想拚死一搏,會不會影響到左鄰右舍不說,就是他們三人,隻怕也是要受傷了。第一戰便掛了彩,如何也說不過去!
瘦老頭咬破手指,在祭旗正反麵快速地寫上了一個符咒一般的字,其意“固”也。頓時,隻見那圍繞在甲一周圍的光罩再次變得穩定了起來。以精血為媒啟動祭旗,就如同甲一服下的損命丹一般,皆是對自身有些損傷的,隻是甲一的自損事後比較嚴重罷了。
瘦老頭半點不敢放鬆地牽製著甲一,防止他逃出光罩。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甲一的雙眼之中的血色開始慢慢變得暗淡了下來,身體周圍外泄的內力漸漸得開始變得越來越淡薄,整個人竟然漸漸萎靡了下來。
果然如藍宇成所言,半柱香之後,甲一連站立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整個人跪在了光罩之中。
“金師傅,撤了光罩吧!”藍宇成見局勢已定,調轉著輪椅朝著甲一而去。
長劍對準甲一的喉嚨,藍宇成沉聲道:“你應該已經得到千楓的解藥,又何必繼續為藍士康賣命?你應該知道,服用損命丹之後,體內的內力會維持在原先的一成罷了,需要不知道多少年之後才能恢複,你又何苦為他做到如此地步。”
甲一微微抬起頭來,臉上的黑布早就在不知什麽時候便沒有了,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雙眼之中的血色已經消失,隻留下許多血絲布滿了眼白之中:“你還真以為坐上甲一的位置就能得到解藥嗎?我曾經也自以為得到了解藥,最後卻荒謬地發現,一切都是假的,真正的解藥仍舊在主上的手中!隻要你的功力越高,他便越不可能放你離開!”
藍宇成萬萬沒有想到竟有這樣的事情,想當初他還整日整夜不停歇地練習,隻想著有朝一日能坐上甲一的位置。到時候身上的毒已被解,武功也在江湖中數一數二,暗殺仇人,自然也能多上許多的把握。
卻不曾想,一切都是藍士康的圈套罷了!也對,他那樣疑心重之人,又怎麽可能會讓他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最強大的殺手脫離了他的掌控?一切不過是異想天開罷了。
藍宇成收回了手中的劍,道:“我今日不殺你,我隻想問你一句,你可知那被藍士康的林三小姐現在身處何處?”
甲一抬眼看著藍宇成,許久才道:“我不知道你為何隻能靠著輪椅行走,隻是看來你身上的千楓之毒的確已經解掉了。若是有一個女子願意為我這般涉險,想來我也會拚死護她周全。隻是那林三小姐被囚禁的地方,我的確不知道,一直都是主上與羽扇公子兩人親自照看的。”
隻要坐上甲一的位置,便不會再接受任何的任務,隻需隱身在藍士康身邊,護他周全。對於林三小姐與藍宇成之前的事,甲一自然心中有數。林三小姐如此行徑,連他那顆早就已經毫無知覺的心,竟也覺得有些羨慕。
得到如此答案,在場的三人心中都有些失望。若是能知道小若被囚禁在哪,他們也好想辦法暗地裏混進皇宮搭救,總好過勝負半半的正麵衝突。
“你走吧!若是你還見得到藍士康,就替我帶一句話給他:他奪走的,我可以無所謂;但若是他敢傷小若一分,我必定連帶洛親王府上上下下幾百條人命,與他不死不休。”藍宇成望著皇宮的方向,陰冷地說道。
甲一用劍支撐起身體,慢慢地站了起來:“主上手中的勢力,並非隻有千楓而已。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說完,甲一就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好心地提醒藍宇成,隻是他這般想的時候,他就已經這般做了。或許是因為林三小姐,他僅剩的一些良知起了作用;或許,是因為他知道他應該活不久了。
甲一已經成了拔光了劍齒的老虎,僅剩的一成內力隻怕根本不足以讓藍士康再用他。隻是甲一若是這般就此離開,無論藍士康會不會派人將他滅口,他都會在不久之後毒發身亡。回去,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隻是回去之後,藍士康會好心放過他一馬,亦或者是繼續用藥幫他鞏固體內的內傷,直到恢複十成的內力嗎?答案顯然是不可能的。
藍宇成默然地看著甲一離開的背影,沉默地就像在為他哀悼一般。想到至今沒有任何消息的小若,他的心,仍舊在隱隱作痛著。
當甲一一身是傷,獨自一人跪在藍士康的麵前,藍士康的神色已經冷得快要凍住了這禦書房的空氣。
“全軍覆沒,竟是損命丹都沒能傷到藍宇成一絲一毫?”藍士康冰冷無比的聲音在甲一的頭頂之上響起。
“回主上的話,神機老人的功力遠比江湖中人所傳得要厲害許多。他手中的祭旗內大有乾坤,隨屬下前往的其他五名千楓之人,聽到其中如同厲鬼一般的咆哮聲後,便直接殞命當場。”若是那五人未死,同時服下損命丹的話,想來即便神機老人的光罩也厲害,也應該困不住他們內力爆發的六人。
“哼,朕還真是小瞧了他們!”藍士康冷哼了一聲道。手指敲打著桌麵,藍士康看著跪在地上的甲一,雙眼微眯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屬下自知有罪,還請主上饒過屬下一命,屬下日後必定為主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甲一咬牙跪在地上,他想活著,所以他才會回到這裏。
“有罪?有罪之人還想活著,怎麽,是覺得朕的糧食太多,可以用來養你們這一幫的廢物嗎?”說著,藍士康的雙眼突然睜大,視線猶如冰箭一般看向了甲一。龍案之上突然射出一枚銀針,直直地穿透了甲一的心髒,整個沒入了他身後的牆壁之中。
甲一隻覺得自己身上某處一痛,卻不知傷口在何處。刹那之間,甲一的雙眼瞪得老大,他發現自己的心髒猛得一跳之後,便不再動了,可偏偏,他還能清楚地感受到這些,他還清楚地知道自己活著。隻是數秒之後,甲一僵硬著的身體開始緩緩朝著地麵倒去,直到全無氣息。
“來人!”藍士康大聲說道。
頓時,守在門口的雙名禁衛軍雙雙進了禦書房之中,隻是當他們看見那死在龍案之前的人時,心中不由得震驚萬分:“卑職看守不利,還望皇上恕罪。”他們隻當有人在他們當值之時無聲無息地潛入了禦書房中,意圖謀害皇上。
“莫要伸張,將此人秘密/處理了。”藍士康看著單膝跪地的兩人,沉聲說道。
“是。”見藍士康無意處罰他們,兩名禁衛軍不禁鬆了一口氣,拖起地上的死屍,便出了禦書房。
藍宇成雙腿已廢之事暫且不論,隻是那六名千楓的殺手對上藍宇成和神機老人父子,竟然沒有讓對方有任何的損傷,不可謂不讓藍士康需要重新估量一下他們三人。
隻是今日的試探,那些光明正大呆在京都之中的江湖人士竟然一個都沒有出麵,莫非他們的存在,根本與藍宇成不相幹?諸多疑問盤旋在藍士康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藍士康走出了禦書房,看著門口守著的張公公說道:“朕有些乏了,去禦花園隨意走走,你不用跟著了。”說完,藍士康便獨自一人朝著禦花園而去。
深夜的禦花園寂靜一片,藍士康兜兜轉轉走到了一處高大的假山的出口,此處左右兩旁各有一個石燈。藍士康伸手轉動了石燈內的燈座,假山裏某處突然顯現出一個入口,以及層層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