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一開始,小若進宮就是為謝丹娘保胎。現如今,她已經狠狠地得罪了皇後。若是謝丹娘下馬,勢必然,她肯定也會死得很慘。就算她願意卑躬屈膝地討好皇後,隻怕那個女人也不會肯放過她。

她千算萬算,竟是都沒有算到藍士康會一意孤行到如此境地。若說一開始藍士康有這個打算,那這麽多日子過去了,難道他還沒有想明白嗎?威武侯府聲勢日漸浩大,藍士康怎麽可能會有如此胸襟繼續包容威武侯府?按照小若的想法,此時的君王,應該扶持謝府,打壓威武侯府,來做到朝堂平衡才是,為何會與她想象的差距如此之大?藍士康與威武侯府之間,當真有堅不可摧的信任存在?

小若腦中百轉千回,她需要好好分析這一切不合理的事情。謝丹娘現在是她在宮裏的保護盾,若是失去謝丹娘在麵前“頂風”,那她要如何“作案”?

“怎麽,你是不是看本宮不得勢了,也想往那邊湊去了?去啊,都去啊,看看那老妖婆怎麽弄死你們……”謝丹娘叫著喊著,也不全是因為小若的呆愣,更多的,是想要發泄心中的那一股子的怨氣。

隻是她還沒有喊完,淑太妃就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說道:“你這是怎麽了,不記得你父親是怎麽交代你的了嗎?且不說此事還沒有昭告天下,就算是定下來了,一切還有你父親去想法子呢!你如此作態,被外麵的那些夫人聽見了,隻會背地裏恥笑你,哪裏還有一點點皇貴妃的風範?”淑太妃臉色頗為嚴謹,不見一點平日裏對謝丹娘的和顏悅色。

“就算我不說,她們現在在外頭說不定還在恥笑著我!”被淑太妃這麽一訓斥,謝丹娘畏縮了一下。雖是不再大聲叫喊,嘴上卻還是未曾閉口。

淑太妃所言,謝正中會為謝丹娘籌謀,這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藍宇成曾經與小若說過,就是因為謝正中的臨時倒戈,才會使得藍士康上位。這樣一個背主之人,怎麽可能會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隻是小若不知,謝正中所籌謀的第一步是:“滅鳳”!

“娘娘。”小若誠誠懇懇地叩首道:“奴婢的命,是娘娘給的。無論娘娘身處何種地步,奴婢對娘娘的心,都是真心實意的。若是娘娘想要奴婢往西,奴婢絕對不會往東。娘娘所到之處,奴婢必然忠心跟隨。”

謝丹娘聽言,也不過是撇了撇嘴。她現在除了相信父親會為她做主,其他人,都已經不能讓她放在心上了。

“也難為你有這個心思。”淑太妃示意一旁的笑兒扶起小若,然後衝著寢室之中的所有太監宮女說道:“除了啞女,你們都下去吧!”

“是,奴婢(奴才)告退。”笑兒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小若,見她點頭之後,笑兒才隨著眾人一起退下。

“現如今,宮裏形勢不同於前。你們主子剛懷孕那段日子,盛寵不斷,從皇後手下救起你,也不過是剛好力所能及,也未曾想要你如何報恩。如今,皇上一句話,就想斷了你們主子的母子情分。屋外的那些個人,更是逢迎拍馬之輩,更別提那些個宮女太監,各個都想朝著高枝攀去。也難為你還如此記恩了。”淑太妃歎了一口氣,頗為感慨地說道。

“皇後娘娘當真是麻木不仁。一開始就想著要謀害皇貴妃娘娘肚子裏的皇子,一計不成,為了不累及自己的名聲,硬是將那些罪過按在奴婢身上,那也就算了。現在,見娘娘腹中的是位龍子,竟是將主意打到了小皇子身上,想要生生拆散皇貴妃娘娘與小皇子。如此心腸惡毒的女子,也不知是如何能登上皇後之位的,哪裏又能及得上皇貴妃娘娘一分?”說起蔣如月的狠毒,小若的樣子有些咬牙切齒。這倒不是裝出來的,光是臀部的那一處傷,她就已經好好記住了她們之間的這一份仇恨。

淑太妃笑了,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記起昨夜秘密送進宮中的信件,淑太妃突然語氣一轉,也不再避諱,直言說道:“如此心術不正的女子,若是呆在皇上身邊,日日吹著枕頭風,隻怕咱們這蘭朝江山也要不保啊!”

話說得如此明顯,小若自然是聽出了其中的意思,順著淑太妃的話,小若回道:“母儀天下,豈是她那樣的女子可以擔當的?她已不配繼續占這皇後之位,應該早早地讓皇*她送進冷宮之中才是!”

“送進冷宮,談何容易?皇後畢竟出自威武侯府,若是送進冷宮,隻怕那囂張萬分的威武侯府就要起身作亂了!”淑太妃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哎,說句不恭敬的,總說老天會收拾了惡人,卻不知這老天要何時才能開眼。”說話之前,見小若低著頭,淑太妃朝著謝丹娘使了個眼色。

這一次,謝丹娘倒是立即反應了過來,裝作頗為悲傷的樣子,說道:“若是沒有皇後,自然也就不存在寄養一說。本宮與皇兒,再也用不著母子分離了。”

小若當即抬頭,也說不上恭敬不恭敬了,直言道:“娘娘的意思……是希望皇後之位空懸?”

“若能如此,自然是解了你們主子的心頭大患!”淑太妃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是個聰慧之人,果然如她所料,一點即透,卻也不知,能不能當得起此次“滅鳳”的關鍵之人。

從淑太妃昨夜接到謝正中的書信之時,就已經在考慮,此事讓何人去做。小若,自然是成了她心中的第一人選。殺皇後,或許不難。難就難在如何抽身而退,不讓皇上與威武侯府抓住任何一點把柄。此事必須要膽大心細,且對謝丹娘忠心不二之人不可。淑太妃這一算盤,自然已經打過許多次了。

小若低頭沉思了片刻之後,再次跪下,沉聲說道:“奴婢的命,是皇貴妃娘娘救的,娘娘就是開口說要奴婢把命還給娘娘,奴婢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此事事關重大,奴婢低賤卑微,自然是死不足惜。可萬一牽扯都娘娘身上,奴婢就是萬死也難恕其罪。還請娘娘給奴婢幾日時間,待奴婢一一考慮周全之後,再為娘娘解決這心頭大患。”

見小若一臉嚴謹地應承了下來,淑太妃突然有一種將此事交給她,是最明智的選擇的感覺:“你若是不應下,本宮與你主子也不會怨你。隻是如今你既是應下了,還望你莫要讓我等失望!”

“奴婢遵命!”小若叩首,繼續說道:“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此事早一日了解,娘娘也好早一日放寬心。”

“恩,你下去吧!”謝丹娘揮了揮手,說道。隻是她的表情,卻看著有些躊躇的樣子。

“奴婢告辭。”小若躬身退下,出了鳳朝宮的寢室。

謝丹娘看著小若已經離去的背影,說道:“姑姑,她行嗎?不過進宮幾日,就將這麽重要的事情交到她的手中,未免太過草率了吧?”

“草率?一點也不草率。”淑太妃冷笑了一聲,看著謝丹娘說道:“此人心中本就自有溝壑,絕非池中之物。若非你當初救她一命,她也不會如此相待。要怪,也隻能怪蔣如月自己,將如此一個得力的人才,推到咱們這兒來!”

“姑姑就這樣看好她?或許她能殺了那賤婦,可明眼人都看得見,她經常出入我這,姑姑也總是將好東西先賞給了她,怎麽著她也是我的人。若是被皇上發現是她下的手,會不會引到我們身上來?”先不論皇上會將她如何,隻怕威武侯府也會派人殺了她泄憤。

“你救她,是你心底仁善;我賞她,是瞧著她可憐。你在路邊喂了一隻阿貓阿狗一口吃食,就隻是如此,那隻阿貓阿狗就能聽你的話,去咬別人了嗎?她與蔣如月本就有舊恨,加上那日在此處的新仇,她想要殺了蔣如月一點也不稀奇。”淑太妃淡淡地笑著說道。說到殺人,她的表情就好像跟吃飯一樣無所謂。

“那萬一皇上逼供,她會不會把我們兩個也供出來?”謝丹娘有些不安地說道。

“她若是忠心,什麽都沒說。死後,我自會讓人好好安葬她。可倘若她想說什麽,你父親自有辦法,讓她在還沒有供出我們之前,就閉上嘴巴。”淑太妃冷笑著說道。

昨日的信中所言,謝正中自從歸府之後,就發現一直有人埋伏在謝府的周圍,就算是他想做什麽,也伸展不開手去。所以他才秘密將信送進了皇宮,想要讓淑太妃找親信弄死皇後。如此一來,皇後已死,盯著謝正中的人卻什麽都沒有發現,自然不會懷疑到他們頭上去。

謝丹娘點了點頭,總算是放下了她那顆心。看著遠處的那一扇門,她的目光之中,已是堅定了許多。父親所說的弑君,或許她接受不了,但若是蔣如月,就算來十個,她都能下得去手。一個要奪走她孩子的賤婦,就算她死,她也不會讓那賤婦得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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