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共枕
關瑾瑜心裏簡直一團‘亂’麻,她說著出去洗澡卻連睡衣都忘了拿。薛離衣這樣的眼神如果她再看不懂那就不是神經粗,那簡直就是傻了。
原本隻是猜測,如今猝不及防的成了真,她並沒有做好準備,所以才打斷了薛離衣的話,有些事情,不說破或許還能讓彼此更自由。
她在沙發上僵坐,連取暖器都忘了開,關啟梵從浴室裏出來,頂著一頭的水珠坐在她身邊,他惡作劇的把水甩到關瑾瑜臉上,完全是本能。
那一刻他鬱悶的想,自己大概是個抖m,非得找罵才痛快。
關瑾瑜卻沒反應,隻是木然的抬起手在臉上抹了一下,然後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
關啟梵把取暖器打開,對著關瑾瑜的雙‘腿’,湊過去問:“喲,失戀了?”
關瑾瑜惜字如金:“滾。”
“你從小到大都叫我滾,我有一次聽你的了麽?”關啟梵嬉皮笑臉:“說說,遇到什麽麻煩了?我看你這樣是為情所困吧,問我可是問對人了。”
熱氣源源不斷的湧進冰涼的雙‘腿’裏,關瑾瑜把鞋襪脫了,盤‘腿’坐在沙發上,關啟梵很有眼力勁的把風扇型取暖器往上調,然後一臉八卦的看著她。
“我喜歡上一個人。”關瑾瑜說。
關啟梵挑挑眉,示意她繼續。
關瑾瑜眼睛盯著天‘花’板,又遊移到了腳下的取暖器上,最後落在關啟梵那張俊秀的臉上,眨也不眨的看了半晌。
她搖了搖頭:“算了,不說了。”
她起身就走,被關啟梵一把按下,年輕男人的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你這種說話說一半的東西怎麽沒被砍死呢!你要不是我姐,我早就一拳揍過去了。”
關瑾瑜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暴躁的說:“我自己都是一團漿糊,怎麽跟你說。滾滾滾。”
關啟梵一隻手按住她兩隻手,然後另一隻手撥了撥額前的濕發,‘騷’包的說:“怎麽?因為他沒我帥?”
他穿著深藍‘色’的襯衣,外麵隨便套著一件黑‘色’外套,領口解開了兩顆,‘露’出修韌結實的‘胸’膛,依稀可以看見滾動的水珠,說不出的‘性’感。膚‘色’也白,眉眼就更不用說了,平心而論是有做禍水的潛質的。
關瑾瑜看都不想看這個弟弟一眼,一個男的一個‘女’的要怎麽比?如果非要比較的話……
“她比你好看多了。”
關啟梵剛想說句什麽,關瑾瑜房間的‘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了,薛離衣手裏托著關瑾瑜的睡衣,放在她手邊的沙發扶手上:“瑾瑜,你剛剛忘了拿睡衣出來。”
“謝謝。”
關瑾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和她坦然對視的,薛離衣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衝著自己溫溫柔柔的笑一笑,就回了房間。
她走之後,關瑾瑜低低哀嚎一聲,整個人就癱在了沙發上。
關啟梵此時承受了和甄倩同樣的打擊,聰明睿智的腦袋麵臨當機的危險,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打打遊戲冷靜一下了,他深吸一口氣:“姐,我先回房了。”
剛走沒兩步,他又忍不住一個箭步衝回來,兩手握住關瑾瑜的肩膀,壓低了聲音說:“姐,你不要告訴我你喜歡的是一個‘女’人!”
“……”
關瑾瑜完全生無可戀臉。
關啟梵:“你瘋了!這事要讓爸媽知道,你信不信爸會打斷你的‘腿’,你知道他的脾氣!”
關瑾瑜推開他,苦笑道:“我也不想喜歡她,這是我能做主的麽?”
關啟梵也沉默了,頹然的坐在一邊。
許久,他啞著嗓子問:“到哪一步了?還能不能脫身出來?”
關瑾瑜一直低著頭,現在才抬頭看了他一眼,她深茶‘色’的眼睛裏忽然就有了淚水,不用再說什麽關啟梵就已經明白了。
年輕男人看了看爸媽房裏緊閉的房‘門’,扯了張紙巾幫她把眼淚擦幹淨,然後把‘女’人的頭埋進了自己已經長成的寬闊的男人‘胸’膛裏。
他聽見‘胸’前傳來的沉悶的聲音:“啟梵,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
關啟梵心裏長歎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背,說:“沒事,要是爸要打斷你的‘腿’,我幫你攔住他,你趕緊跑。”
關瑾瑜擰他的胳膊,成熟的年輕男人肌‘肉’太硬,她已經擰不動了。
“我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年輕男人清俊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溫柔的笑,他扭頭看向關瑾瑜臥室的房‘門’,玩世不恭神‘色’驀地斂去,透出某種罕見的認真與堅定來。
關啟梵心說:不是開玩笑,弟弟不保護姐姐,要弟弟幹什麽?
薛離衣背靠著‘門’,以她的耳力將客廳的對話聽得八.九不離十,她自小在山中長大,對這些世俗倫理從來沒有過概念,所以才這麽快接受自己喜歡上一個‘女’人的事實,不止她,她覺得老溫頭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麽。可關瑾瑜呢?如果關瑾瑜和自己在一起,會被家裏打斷‘腿’?她上網查過,知道外麵世界的人大多不會接受,但是沒想到會這麽嚴重。關爸和柳蓉看起來明明很隨和的樣子,一旦知道這件事,會變成另外一個人麽?
關瑾瑜喜歡她卻不肯接受她,是因為早就考慮到父母麽?
她是不是已經做出了選擇,自己還該不該繼續?
她那腔還沒出口的愛戀,就這樣被阻在了世俗這道溝牆麵前。
關瑾瑜再進來的時候,洗過澡換了睡衣,眼圈有一道紅,很淺,幾乎已經看不見了。薛離衣給她熱好了暖水袋,放在‘床’尾的被子下麵,自己則坐在‘床’上,翻看著一本書,她隨手從書架上拿的——《七俠五義》,還是關瑾瑜高中時候買的,後來出去念書工作,房裏被定期打掃,東西卻沒有人動過。
關瑾瑜沒什麽說話的興致,衝她點點頭就鑽進被子裏,平躺下來。她原本是想背對著薛離衣,又覺得這樣未免‘欲’蓋彌彰,隻好忍著那股微妙的尷尬看著天‘花’板。
薛離衣也很快關了燈躺下,原本她打算戳破這層窗戶紙的,現在看來……
黑暗裏她看見‘女’人側臉柔軟的輪廓,清晰分明,好像在腦海中印了千遍百遍,閉上眼也能描摹出來,關瑾瑜轉頭看著她,她的眼睛像是這黑夜裏唯一的光,灼灼的閃著,不顯得熾熱,也不顯得冰冷,平靜而溫和。
然後薛離衣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漸漸往上移,好像是打算‘摸’一‘摸’她的臉,關瑾瑜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最後指尖落在了她耳邊的長發上。
“睡吧。”她說。
關瑾瑜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聞著枕邊清幽的香味,手臂隔了一段距離依舊能感受到對方身體的溫度,南方的冬天實在過於寒冷,她不自覺的朝著熱源靠了過去,慢慢就睡著了。
長夜寂靜,隻有兩個人清淺的呼吸聲漸漸‘交’織到了一處。
被生物鍾叫醒的時候,關瑾瑜‘迷’‘迷’糊糊中動了動手指,覺得指腹的觸感柔滑得不可思議,嚇得人一個‘激’靈,立刻就醒了。
她和薛離衣竟然是抱在一起睡的,頭抵著頭。
自己的手從下繞過對方的脖子將她牢牢圈住,另一隻手則鑽進了睡衣下擺,搭在了薛離衣光‘裸’的背上,咳,怪不得‘摸’起來那麽……
關瑾瑜穿的是家裏以前的睡衣,對襟紐扣式的,她低頭一看,自己‘胸’前的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全部都開了,鬆鬆垮垮的直開到腹部,薛離衣的手從‘胸’前伸進去,握住了她的後腰。
關瑾瑜自認自己睡姿還是很老實的,就算是抱在一起也不至於這麽出格,可見薛離衣昨晚是睡得多麽淩‘亂’,而且這麽大動靜自己竟然也沒被她折騰醒。
睡相也是能被傳染的麽?
關瑾瑜仔細端詳著這抱在一起的姿勢,思考著怎麽能全身而退又不把對方驚醒,清晨的寒氣實在是太讓人受不了了,自己的衣服還開著呢。
她聰明的大腦轉了一圈,確定這是絕無可能的,而且在她思考的間隙間以薛離衣的警覺度一定會醒,於是做出了另一個“英明”的決定——裝睡,就當做什麽都沒看到,把這個棘手的問題‘交’給薛離衣來解決。
反正上回喝醉酒什麽都被看過了,也不在乎多個一次兩次的。
關瑾瑜原本已經閉上眼睛了,想起什麽似的不甘心的睜開眼,下巴微微揚起一點,在她溫涼的‘唇’上輕點了一下。
也許是江城的冬天冷到了一個境界,也許是家裏的‘床’風水不同,反正打算裝睡的關瑾瑜真的又睡了過去。
薛離衣的眼未睜,耳朵尖已經先紅了。
她往關瑾瑜頸窩裏縮了縮,抬眼專注地凝視著她的下頷弧線。
幸虧關瑾瑜偷親完很快就閉上眼,不然看到薛離衣這反應還怎麽厚得下臉皮裝睡。
第二次醒的時候,關瑾瑜真是為自己的睿智深深折服,身上的睡衣被人一一扣好,被子安分的覆在自己身上,枕邊人已經不在房裏了。
家裏隻有柳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繡十字繡,廚房的電飯煲裏剩了一碗紅薯粥。
“爸呢?”關瑾瑜洗漱完,把粥端出來放在飯桌上,隨口問道。
“被盛總叫出去了。”
“薛離衣呢?”
“被你弟約出去了。”柳蓉放下手裏的針線,坐在關瑾瑜對麵,關瑾瑜順手夾了一粒‘花’生米喂到她嘴裏。
柳蓉嚼吧嚼吧,說:“‘毛’‘毛’,媽問你個事啊,小薛有沒有男朋友?”
關瑾瑜眼皮一跳。
“你問這個幹什麽?”
果不其然聽見柳蓉說:“我覺得小薛這個‘女’孩子蠻好的,上得廳堂入得廚房,你弟年紀也不小了,該定下來了。如果沒有男朋友的話,你能不能給她說說,和梵梵先處處朋友?”
關瑾瑜止了筷子,覺得食不甘味起來。
柳蓉:“咱們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還過得去。梵梵在年輕人裏算得上爭氣的了,人品更沒什麽說的。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