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情敵

等關·缺心眼·瑾瑜發現這個姿勢有點曖昧的時候,薛離衣的背上已經滿布細汗,她就跟個小媳婦似的委委屈屈的蜷在關瑾瑜的身下,烏溜溜的眼睛盯著關瑾瑜,十分的楚楚可憐。

是挺可憐的,看得著吃不著。

更加可憐的是,對方根本沒有被當做食物的感覺,兀自純良地扮演著好姐姐的角色。

“姐姐……”薛離衣漲紅著臉憋了半天,隻能偏過頭,低低吐出這兩個字,兩隻手掌都握成了拳頭。

關瑾瑜眨眨眼,或許是覺得她此刻表情太過惹人憐愛,或許是體內荷爾蒙作祟,她低頭在薛離衣臉頰輕輕親了一口。

甜甜軟軟,和小時候拿著爺爺奶奶給的錢去小賣部裏買的水果凍一樣。

臉上溫熱的觸感一閃而過,薛離衣的腦子徹底當機了,她手指微動,剛想伸手抱住身上的女人,關瑾瑜已經離開了。

“你介意姐姐親你一下麽?”關瑾瑜無辜的說,“反正你都抱過那麽多次了,我也沒介意,所以親你一下也不過分吧?”

“……”

薛·小可憐·離衣第一次不太想和她說話了。

關瑾瑜盤腿坐著,感歎道:“我實在是太想要一個像你這樣軟軟香香的妹妹了。”

我可一點都不想要一個你這樣的姐姐,薛離衣心說。

薛離衣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不知道的還以為得了什麽罕見的疾病,關瑾瑜聲音越壓越低,最終不堪麵對薛離衣怨念的眼神,低下了頭。

薛離衣在心裏長長歎了口氣,認命的說:“你想親就親吧。”

就是不知道哪天能找到正確的地方。

關瑾瑜到底還是沒下得去口,剛剛那是天時地利人和,然而再親密的姐妹大概也沒有動不動會親吻的了,何況她們還不是親生姐妹。

“想學跳舞我可以教你啊,為什麽自己一個人偷偷練?”關瑾瑜問。

感激上天,在一切都攪得亂七八糟之後,某人還記得把話題拉回來,當然,這也許是另一種岔開話題的方式。

薛離衣渾身幽幽的怨氣還沒能下去,她沉默了好一會,才重新組織好語言:“我看你太忙,反正有武功底子在,就想自己學。”

關瑾瑜懷疑地看她一眼:“那你身上摔那麽多傷?”

這一句簡直戳到了薛離衣的羞赧穴,方才那股子對關瑾瑜的怨念徹底散了幹淨,隻剩下滿滿的窘迫,。

“我……”她臉頰微紅,偏過頭去,小聲說:“我踩不準節奏,一旦顧及節奏就會把動作全部忘個幹淨,手腳連帶著失去平衡。所以才會……”

她難為情的止住了接下來的話。

關瑾瑜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沒有笑出聲來,誰能想得到一個武林高手竟然會因為沒有節奏感而摔得滿身是傷呢?

“乖了,”關瑾瑜摸摸她的頭,“學不來咱就不學。咱們小衣將來可是要成為穿白大褂的醫生,沒有必要學這個。”

薛離衣微微仰起頭,關瑾瑜的手指就正好落在她臉上,溫暖的指腹貼著她臉上的皮膚。

她點頭,笑著說:“我知道,所以我最近沒有在練了。”

她說的是實話,從上次出外散心之後,她就沒有再練過了,關瑾瑜是關瑾瑜,她是她,何必要讓自己成為她呢?

關瑾瑜:“還疼不疼?”

薛離衣剛想說不疼,關瑾瑜又說:“我那有點跌打藥水,如果疼的話,我給你揉揉?”

“疼……”薛離衣長了十幾歲,說謊的本事仍舊沒有絲毫長進,她想醞釀一下金豆,便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卻沒有估計到長了十幾歲的自己已經不是這點疼痛能夠虐哭的了。

“……”

於是她幹脆翻過身子背對著關瑾瑜,臉上的緋色似血幾乎要滴落下來,連頸子都紅了一片。

關瑾瑜好一番莫名其妙之後,仍是去櫃子裏把跌打藥水取了出來,把她腰腹間和手肘上的淤腫揉散開來,隻不過她再問疼不疼的時候,薛離衣已經一句話不吭,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了。

更別提心裏頭那點綺念了,早就灰飛煙滅得幹幹淨淨。

給格蘭雲天酒店做發行上市,是關瑾瑜今年參與的最後一個項目,很快就把全部精力都投了進去。1月底,薛離衣在準備期末考試,關瑾瑜則和同事一起,正式進入酒店現場做盡職調查。

吃晚飯的時候,酒店的董事長和一眾高管在包間裏親自作陪,格蘭雲天的董事長陳亦是個年輕得不可思議的男人,二十八.九歲,西裝革履,麵容英俊,關瑾瑜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

關瑾瑜事先了解過這家酒店,不是家族企業,是這個男人一手打拚起來的,途中幾經沉浮,於是欣賞之餘不由多看了兩眼。

上了席,酒店領導和項目組互相稱頌、互相敬酒。不知道是不是關瑾瑜的錯覺,她總覺得陳亦不動聲色間視線總是落在她身上,等仔細去看的時候卻發現他還是那股溫潤如玉的模樣,和組長、副組長談笑風生,偶爾提及酒店的事情。

漂亮的女人總是吸引視線的,特別是她的美麗有種獨有的精致和溫婉,即使在這種推杯換盞的場合,也帶著一股子青石板上飄過來的杏花煙雨味道,和他在大學的時候暗戀過的中文係係花一個樣。

——這樣的女人怎麽來做投行了?

這是陳亦的第一個想法,而後便在心裏笑話自己,怎麽也像那些俗人一樣了,這樣漂亮的女人怎麽就不能做投行呢?

陳亦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更為仔細而隱秘的觀察起來。

越看就越對關瑾瑜刮目相看,看得出來她在這群大男人裏,很受組長賞識,好幾次被點名都答得遊刃有餘,見解獨到。

她話不多,存在感卻很強。別人不問她,她就不會主動開口,但是開口就不露怯,一旦需要她反應,就會反應得很得體,而且非常會避重就輕。

在這種場合,隻有她一個女人,說話時是很要技巧的。

那種遊刃有餘、漫不經心的氣場,以及隨意卻不讓人覺得敷衍的本事——陳亦的眼睛越來越亮,笑意中多了幾分真誠。

“關經理,我敬你一杯。”陳亦說。

關瑾瑜毫不忸怩的拿起手邊的酒瓶倒了半杯紅的,杯口略低於陳亦,對著碰了一下杯,然後低頭順著杯沿抿了兩口,也不顯得豪放。

中途,關瑾瑜尋了個由頭出了包廂,即使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合,她還是無可避免的覺得有些疲累,酒灌入肚,眉心亦開始酸疼。

她站在窗口,吹了會冬天的冷風,腦袋卻越吹越隱隱作痛,摸到口袋裏的手機,細長的手指長久的按在“3”那個鍵上,號碼就撥了出去。

關瑾瑜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想打電話給薛離衣,那是一種說不清的依賴。在她還沒想通的時候,薛離衣已經立刻接通了,就好像手機長在了她手上。

她不知道的是,隻要她不在薛離衣身邊的時候,薛離衣就是一直將手機放在手側的。

“薛離衣。”她輕聲說。

薛離衣正窩在家裏的沙發上,麵前的書攤開著,翻閱了一半,儼然在等待誰回家的模樣。

“我在,怎麽了?”她聲音柔和得過分,好像怕驚擾了什麽似的。

關瑾瑜不知怎麽鼻頭就有點發酸,聲音也變得幹澀起來:“我在格蘭雲天,酒喝多了頭疼,你可不可以過來接我一趟。”

薛離衣的心猝不及防的,像被一隻手抓著,揪疼了一下。

關瑾瑜握著手機,聽著那邊的聲音,安靜的、慢慢的、低低的,薛離衣說:“好,你等我。”

然後窸窸窣窣的,好像是拿車鑰匙的聲音、穿外套的聲音、門被帶上的聲音、鞋底踩在樓梯上在樓道裏空曠的回聲、奔跑的風聲、汽車啟動的聲音。

關瑾瑜的眼圈突然就紅了,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掛斷電話,進了包廂。

酒過三巡,兩方各自握手分別,關瑾瑜剛出酒店門口,陳亦就追了上來,他站在一個不過分親熱也不過分疏遠的位置,微微躬身,愈發君子如玉:“關經理,我送你吧。”

關瑾瑜先沒有回答,隻是扭頭張望了一眼,就看到薛離衣站在酒店門口的路燈下,此時夜色已經深了,月色和燈光交織,仿佛已溶在一起。

她穿著淺黃色毛衣,外麵套著長長的及膝白色羽絨服,深色褲子,長發如黑色錦緞散落肩頭,由於常年習武,她站得筆直如鬆,越發襯得整個人白皙而娉婷。

薛離衣看到她在和人說話,並沒有往那邊走,隻是站在燈下,向她點了點頭,露出個清風明月的笑容來,她的耳朵在冬夜裏被凍得通紅,唇邊白氣調皮的縈繞著。

關瑾瑜的心突然就安定下來。

於是她對陳亦說:“謝謝,已經有人來接我了。”

陳亦顯然也看到了薛離衣,笑道:“那看來我是沒有機會做護花使者了。”

關瑾瑜看他神色明顯是還有其他事,便等他的後文,然後就看見陳亦掏出一張名片,把上麵閃閃發光的“格蘭雲天酒店董事長”頭銜撕去,隻留了電話號碼和名字,遞給關瑾瑜。

陳亦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手臂上,僅著黑西褲、白襯衫,領口解開了一顆扣子,隱約可以看見健康的小麥色皮膚,俊朗分明,文質彬彬而又事業有成。

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十分有誠意的捏著一張薄薄的名片,漆黑的眼睛裏閃著溫斂的光。

他沒有一帆風順的年輕人那種勢不可擋的意氣風發,而像是海邊的礁石,千錘百煉幾經沉浮才有的和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沉穩。

這樣一個男人,這樣的舉動代表什麽?

關瑾瑜不是初入社會的學生了,自然明白眼前男人明顯的示好。

——這是她曾經,也是現在的理想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