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吃醋

哢崩——

那條樹杈最後還是斷了,不是薛離衣晃斷的,而是關瑾瑜。

薛·騎士·離衣攬著關·公主·瑾瑜,足尖在枝杈斷處點了一下,身子像大鳥一樣向後躍出丈遠,穩穩地落在了另一棵大樹上。

關瑾瑜驚歎:“好厲害。”

薛離衣偏過頭,耳根微微紅著,涼風吹著她的臉,她說:“姐姐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關瑾瑜:“我記得上次倩倩說要拜你為師,你還說她骨骼僵化練武會傷筋動骨,我和她身體狀況應該差不多吧。”

薛離衣臉紅得更厲害了,小聲說:“我上次是騙她的。”

因為站在樹上,關瑾瑜雙手勾著她的脖子,更加近距離地看到她如玉臉頰上的緋色,以及儼然通紅的細嫩白皙的耳朵。

鬼使神差的,關瑾瑜湊過去,故意在她耳旁說道:“你這麽容易臉紅,怎麽當時騙她騙得臉不紅心不跳的?”

薛離衣腳一軟,登時半身不遂,險些當場從樹上栽下去。

她幹脆抱著關瑾瑜落到了地上,在放手的瞬間手臂微抬,指尖若有若無的蹭過對方在冬天有些冰冷的發梢。

她心說:我又不是見誰都臉紅。

薛離衣沉吟道:“也不完全算是騙,我是為了她好,畢竟年紀大了習武……唔,那叫什麽來著,硬傷。”

“……”

關瑾瑜忍不住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下。

“不要在我麵前提年齡這個詞,一筆一劃都不準提。”

薛離衣:“……哦。那姐姐還學不學輕功?”

關瑾瑜:“我看電視裏學武功都要紮馬步,學這個也要麽?”

薛離衣:“要的,把下盤練穩是基本功,學好了才能學其他的武功。姐姐的年……身體縱然比常人靈活,那也要練好幾年才能入門。”

她話沒說完,眼睛已經彎了起來。

關瑾瑜用那種了然的眼神看著她:“你根本就沒打算讓我練這個勞什子輕功吧。你說說你千方百計,帶著我飛來飛去,存的什麽心?”

這種明顯的玩笑顯然薛離衣已經可以辨別了,她從善如流答:“好心!”

關瑾瑜伸手握住她的臉:“你的那個他呢?到底是誰?快告訴我,我給你把把關。”

心跳在加速,慢慢地、緩緩地,一下又一下。

薛離衣看著她,卻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滿足。

最起碼,她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即使現在還不能光明正大的以愛之名將她擁入懷裏。

她踱開兩步,雙手負在身後,望著關瑾瑜,眉目忽然一彎,說:“我不告訴你~”

“薛離衣!”

“嗯哼?”薛離衣半眯著眼,發現自己還挺喜歡關瑾瑜叫她全名的,無論是那種含糊的慢吞吞的語調,還是現在這種略帶慍怒的語調,都那麽好聽,和讓自己說不出來的……享受。

“薛離衣!”

“姐姐你再這麽叫我,我怕自己會誤會你愛上了我。”

薛離衣笑著搖著頭,往後退了兩步。

“你還敢調戲我了。”

薛離衣拱拱手:“不敢不敢。”

那上揚的嘴角,亮晶晶的眸子,哪裏有半點不敢的樣子。

“姓薛的!”關瑾瑜瞅準時機,敏捷地跳到了她麵前,兩手捏上她的臉,細長的手指捏扁搓圓。

薛離衣任她捏了會,然後露出一絲狡詐的笑容,單手摟緊她的腰,足下發力,猛地向前躥出數十丈。

關瑾瑜本能的鬆手抱緊她。

“……”

有輕功了不起啊?

薛離衣低頭看她:對啊,有輕功就是了不起。

冬天天黑得早,薛離衣和關瑾瑜在這裏玩鬧了一會兒天色就開始發暗了,關瑾瑜打鬧得出了一身的汗,幹脆把衣服脫下來毫不客氣直接扔到了薛離衣手上,下山坡往停車的馬路邊走。

“我今天是陪你出來散心的,你幫我拿個衣服不過分吧?”

薛離衣忙不迭搖頭:“不過分不過分。”

關瑾瑜:“你怎麽就不出汗呢?明明比我還瘋,照理說年輕人火力壯,應該更那什麽才是。”

薛離衣眯眼笑:“因為大部分年輕人都不會武功。”

“我有點不太想和你說話。”關瑾瑜沉默了一會兒,說。

“可是我想和姐姐說話。”薛離衣兩步跟上,笑嘻嘻的牽住了她的手。

“薛小衣,我怎麽覺得你最近臉皮稍稍有一點厚,是不是跟著甄倩學壞了,你還我那個溫柔嬌羞惹人愛的小衣妹妹!”

“不不不,姐姐你錯了。有個詞叫耳濡目染,我和甄倩姐呆在一起的時間可比你要少多

了。”

“你的意思是我臉皮厚?”

“不敢不敢。”

“薛離衣!”

“姐姐你又來了……疼疼疼,我真的不敢了!公主饒命!”

橘黃色的天幕下,並肩而行的兩人漸行漸遠,笑聲卻通過風聲清晰的傳來,彌散在這片草地上,風兒低迷,草叢輕微擺動,像是情人間的耳語。

關瑾瑜剛拉開車門想進駕駛座,被薛離衣攔住,“我來開吧。”

關瑾瑜歪了頭看了她一眼,說:“駕駛證發下來了?”

“嗯,上個月就下來了,”薛離衣拉開車門把她塞進了副駕駛,又彎下.身去給她係安全帶,“給你試試我的技術。”

關瑾瑜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她多是自己開車,就算是坐別人的車,有男人紳士的代勞也會被她委婉的拒絕。

離得這麽近,關瑾瑜其實能聞到薛離衣身上縈繞出淺淡的香味,說不上是哪一種香,聞著很舒服,仔細去嗅的話又似乎沒有。

她這麽一晃神,薛離衣已經離開,關好了車門,繞到另一側上車。

關瑾瑜轉頭看著她點火、倒檔、踩油門、打方向盤,輕車熟路一般,然而側臉線條緊繃,泄露出其實是新手上路的緊張。

這麽可愛,關瑾瑜想。

幹脆托了下巴,不錯眼珠地盯著她,然後就看見她耳根慢慢紅了起來,然後自以為不動聲色的深吸了兩口氣,臉卻一起紅了。

薛離衣終於投降,無奈道:“姐姐,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看著我。”

語調軟糯,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嗔意。

“當然可以,我親愛的薛司機。”

關瑾瑜別開臉,無聲的笑了起來。

——真想抱在懷裏揉一揉。

說起來,那個人到底是誰呢?能夠把她家薛小衣吃得死死的,一想到薛離衣以後會被一個男人親昵的抱在懷裏,牽她的手,捏她的臉,甚至是親吻,她就滿滿的都是不爽。

關瑾瑜想,他是個什麽人,就能配得上自己妹妹?

這位前陣子夜裏還信誓旦旦說著“不管什麽關係,總要有足夠的空間”的關小姐,決定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個人給查出來,她先是打電話給甄倩,問在她不在的日子裏,薛離衣有沒有和什麽人來往密切,年紀比她大上一些的,可能還是事業有成的人。

甄倩一開始不知道她要打聽什麽,給她問得一腦袋漿糊,後來一聽這缺心眼的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差點沒被關瑾瑜蠢哭了,竟然找起薛離衣的心上人來了,那可不就是她自己麽?

可是甄倩能告訴她麽?那必須不能啊。隻得無關緊要的報了幾個雙方都知道的然而一聽就不可能的人選,關瑾瑜唾棄了她幾句就掛了電話。

薛離衣發現關瑾瑜這幾天有點奇怪,自己好容易壓下那點滾燙的心思,安安分分的以妹妹的身份待在她身邊,關瑾瑜卻開始來靠近她,旁敲側擊著自己最近去過哪裏做過什麽事,就跟電視八點檔裏演的妻子盤問丈夫行程似的,後來才發覺關瑾瑜是想把她上次說過的那個人找出來。

可是薛離衣能告訴她麽?那必須也不能啊。隻得勸關瑾瑜不要在想這些有的沒的,自己自有分寸。她要是沒有分寸的話,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局麵呢。

線索一一斷了,關瑾瑜忽然想起薛離衣剛來的時候在工地上做過一個月的事,雖然說起來有點不靠譜,但會不會是那個時候……

升平區,建築工地。

機器轟隆隆的在運轉,凜冽的寒風裏工人依舊熱得滿頭大汗。

工頭徐舟在下頭監察工作,遠遠的看到一個衣著光鮮的女人往這邊走來,長發高盤、妝容精致,手裏拎著枚紅色的包包,一看就是高級寫字樓裏出來的人。

那人先是張望了一會兒,找了個工人問了句什麽,然後徑直朝這裏走了過來。

“徐老板麽?”關瑾瑜伸出手,說:“你好。”

徐舟回握:“你是?”

關瑾瑜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說:“打擾了。我想來問一個事,半年前有個叫薛離衣的臨時工在這裏幹過一個月的活,您還記得麽?”

徐舟“哦”了一聲,也笑了,忙說:“記得記得,一個小姑娘那麽大的力氣想不讓人記住也難,本來我是打算留她下來長做的,她不同意。她現在在哪?”

讓你繼續克扣她麽?關瑾瑜心裏哼道。

“她上學呢,沒時間做事,”關瑾瑜說,“她說這裏有個她最惦記的人,和她平時關係最好,讓我來看看。”

徐舟:“是張叔吧,那時候老看見她和張叔一塊蹲鋼筋捆上吃飯,還有說有笑的。”

關瑾瑜:“張叔?”

徐舟對著不遠處正推著水泥的人影喊了聲:“張大勇,過來一下。”

張大勇回過頭,那是一張飽經風霜的中年男人的臉,不到一米七,凹下去的黃色臉頰,尖瘦的下巴,眼窩深陷,生似一活猴。

“……”

關瑾瑜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