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得飛翔的鳥兒,還稱得上為鳥嗎?
秦曄習慣了過分保護她的籠子,如若日後遇到雪雨風霜,她能以弱小的翅膀堅強承受嗎?
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伊娜在秦曄耳邊悄悄地說:“秦曄姐姐,我帶你出去玩。”
“呃……不好吧?”秦曄擔心會被父母反對。
伊娜抓著她的手從**跳下來,說:“沒什麽不好的!我帶你去。”
伊娜打開半邊門,用自己的身子堵門縫,對秦父秦母喊道:“表叔表姑,我這麽多年沒回家了,讓秦曄姐姐帶我出去轉一圈好不好嘛。”
伊娜一開口,秦父秦母立馬就答應了。在秦曄出門之前,秦父還補充了一句:“小曄啊,早點兒回來,晚上還要練琴。”
“別管他。”伊娜偷偷對秦曄講到,隨後帶著她猶如脫籠的飛鳥衝向外麵的世界。
伊娜性格活潑開朗,又很會照顧人,能將秦曄的心情從鬱悶中解救出來。伊娜還張牙舞爪地給秦曄買了許多禮物,可憐兮兮地對著秦曄的錢包說道:“太過分了,表叔和表姑連一點兒多餘的零用錢都不給你啊?”
秦曄笑笑,無所謂。
和伊娜在一起,秦曄反倒成了什麽也不懂的妹妹。
那天他們從A商場走到B商場,又從B商場走到C商場,直到繁華入夜,霓虹燈在高樓大廈上閃爍。秦曄玩得很疲憊,但從來沒這麽充實且快樂。
因為有客人在家,秦父秦母對秦曄沒有往常那般嚴格。
晚上,秦曄和伊娜蜷縮在同一張**,秦曄像隻小貓咪一樣溫順地說:“伊娜,今天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天。”
伊娜躲在被窩裏小聲地笑了起來,她說:“以後還有好多天呢。”
是的,以後還有很多天。
伊娜和爸爸這次回國,起因來源於自己。她還是想回國念書、成長,她的未來,都想在這一片生她的土地上。她把未來的年華規劃得好好的,想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實現。
秦曄含笑入眠,她可真羨慕她。
伊娜轉到了安高的附屬中學,成了附屬中學初二的學生,她的出現,吸引了附屬中學絕大部分同學的目光。其實秦曄也算是吸引住了許多人的目光,但是她們兩個完全是因為不同的性質而吸引別人。
伊娜是陽光,秦曄是驟雨。
安高的重新開學,讓秦曄又鑽進了學習的孔子裏。父母再度控製著她的生活,即使伊娜插手,也沒有一點兒用處。
這一次,因為第一學期期末考沒能考到全年級第一,秦父秦母給秦曄又下了嚴苛的要求,讓她參加各種各樣的學習比賽,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秦曄又成學習蟲了。”林胖子坐在蘇遇唯的桌子上,蘇遇唯躲在桌子底下打通關。要是他輸了,他就得給林胖子提一個月的書包。
聽到林胖子說話,蘇遇唯抬起頭望著講台上丟魂的秦曄一下一下地擦著黑板,緊接著,林胖子興奮地從桌子上跳下來,搶過蘇遇唯手中的遊戲機,哈哈大笑起來:“蘇遇唯!你輸了哈哈哈!我叫你不專心,幫我提一個月書包吧!”
聽到吵鬧聲,秦曄扭頭看過來,蘇遇唯倉促地躲開目光,轉而衝著林胖子惱怒,對他拳打腳踢:“你個耍詐的小人!耍詐!耍詐!”
林胖子一邊躲一邊尋求卓皓和葉明的幫助,可是卓皓和葉明顯然站在了蘇遇唯這邊。
所以最後即使蘇遇唯沒有打通關,他也不會幫林胖子拿書包。
秦曄擦完黑板,坐回到座位上。蘇遇唯往後一仰,靠著她的桌沿,秦曄抱著桌子一拽,蘇遇唯差不點兒就摔一跤。
秦曄黑著臉,對蘇遇唯此類行為表示不滿。蘇遇唯同樣不滿地嘟囔了一聲,說:“還生氣呢,小氣鬼。”
開學已經半個月了,蘇遇唯跟秦曄主動打招呼,秦曄老是不理他。秦曄太小氣了,即使知道看電影那次是自己做得不對,但是蘇遇唯還是覺得秦曄小氣。
都這麽久了,她還不肯理他。
她不理他,他莫名地心煩。
中午,楊雪又將秦曄叫去了辦公室。在辦公室裏,楊雪指著一堆作業本,如領導訓斥下屬般問:“秦曄,怎麽蘇遇唯又沒交作業了?不是讓你監督他嗎?”
什麽時候秦曄監督蘇遇唯成了理所應當的事了?
“楊老師,我不想監督他了。”秦曄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她不喜歡蘇遇唯,不想跟他在一起監督他學習。
“發生什麽事了嗎?”楊雪放輕了語氣。
秦曄的雙手背在背後,糾結地交纏在一起。她說:“楊老師,您還是重新找人監督他吧,我真的沒時間。”
“秦曄啊……”楊雪換了個姿態,語重心長地說,“你看上學期你幫助蘇遇唯後,蘇遇唯的成績確實大有進步啊,你要是有什麽為難的地方,你告訴老師,老師替你解決。”
“老師,我……”秦曄想,要不要跟老師說她和蘇遇唯鬧了點小矛盾?可是這樣的話,就真的顯得自己太小氣了吧?
“楊老師!”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林胖子推開,林胖子舉著蘇遇唯的作業本走進來,說,“這是蘇遇唯的作業,秦曄大意落在過道上了。”
秦曄扭頭詫異地看著林胖子,林胖子笑得下巴都疊了好幾層。
楊老師拿過來翻開看了看,林胖子在旁邊諂媚地說:“楊老師,你看咱們家蘇遇唯最近成績進步挺快的吧?這多虧了秦曄啊!蘇遇唯還說今天下午要請秦曄吃飯呢。”
“是嗎?那也太好了。”看著作業本上工工整整的字跡和清晰的解題思路,楊雪將秦曄剛才的話拋到了九霄雲外,“秦曄對付你們這群男孩子,也怪累的。一定要請人家吃最好的!”
“老師你放心,豐城最好吃的飯店。”林胖子笑嘻嘻地說,然後,偷偷地朝秦曄眨了眨眼。
秦曄不知他和蘇遇唯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隻覺得鬱悶,想要說的話被他們打斷,現在卻再沒了勇氣說。
走出老師辦公室後,秦曄氣呼呼地叫住林胖子,問:“你們到底在搞什麽鬼啊?”
“沒搞什麽鬼啊。”林胖子一臉無辜地說,“對了,下午學校外麵的紅日餐館,吃飯去啊。”
“我才不要去。”秦曄恨恨地白了他一眼,渾身籠罩陰雲地往教室走去。
林胖子看著秦曄的背影,聳了聳肩,打了個響指:“搞定。”
林胖子沒有智慧想到以這樣的方式留下秦曄,是蘇遇唯出的主意。為此,蘇遇唯仍舊要給林胖子背一個月的書包。
放學後,秦曄沒有去紅日餐館。蘇遇唯當然知道她不會去,於是跟在她背後,踩著她被夕陽拉長的影子,小聲又急切地喊:“秦小曄,秦小曄啊……你能不能別生氣了?”
追了她一路,喊了她一路。秦曄終於受不了,扭頭衝蘇遇唯瞪眼:“蘇遇唯,你到底想怎樣?”
“你到底想怎樣啊?”蘇遇唯反問道,臉上掛著難看的顏色,“我也道歉了,你怎樣才可以不生氣嘛。”
“你告訴老師,讓我不要再監督你了。”秦曄道。
“我不。”蘇遇唯拒絕。
秦曄氣得一跺腳,說:“那你不要再跟著我了。”說完,她扭頭就走。
蘇遇唯繼續跟著,秦曄不高興,他不說話就好。可是秦曄走著走著,腦袋就垂了下去。她為什麽會跟蘇遇唯生氣呢?平時班上的同學當著她的麵或者背對著她的對她指指點點,她一點兒都不生氣,可是為什麽蘇遇唯和她在電影院吵過架後,她會這麽記仇?
是因為吵架的話題是丁少成嗎?
是因為身邊終於有了可以稱得上為朋友的人,她才會毫無保留自己的情緒嗎?
看到秦曄有些不對勁,蘇遇唯小跑上去,兩個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秦曄的眸子裏噙著亮晶晶的淚水,蘇遇唯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他沒做什麽呀,她怎麽就哭了呢?
“秦小曄……”蘇遇唯無助地看著他,想伸手替她抹抹淚,但又怕這個舉動讓秦曄再度生氣。
怎麽辦?蘇遇唯急得團團轉。遊戲裏單槍匹馬他也可以英勇無畏,可是現實生活中,光一個秦曄,就讓他方寸大亂。女孩子真是讓人擁有萬千本領也無法掌握啊。
“秦小曄,你別哭。我以後再也不那樣跟你講話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錯,我也保證不再煩你了,我現在就走,你別哭好不好?”蘇遇唯湊到秦曄麵前,舉起手掌發誓。過路人奇怪地打量著他們兩個,多看了幾眼又繼續走自己的路。
秦曄垂著頭,眼淚掛在睫毛上,“吧嗒”一下就落在了水泥地上。
“秦小曄,對不起嘛。”蘇遇唯皺著眉頭跟秦曄道歉。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的眼淚是他的軟肋。
秦曄吸了吸鼻子,不理會他,往家裏走去。蘇遇唯連忙又跟上去,隻跟著她,不敢說話。
蘇遇唯一直跟著秦曄,直到秦曄走進小區,拐入單元樓,直到他再也看不見她。
秦曄回到自己家後,蘇遇唯鬱悶地轉身離開,卻在轉身之際不小心撞到了伊娜。伊娜走路連蹦帶跳的,被撞後連連後退幾步,忙賠禮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蘇遇唯的頭頂上似乎飄著幾朵烏雲,他哀怨地盯著伊娜,負氣而走。
負著秦曄的氣,想不到她居然是這樣難對付的家夥。
伊娜好奇地看著蘇遇唯離開,感到莫名其妙。
蘇遇唯以為,秦曄真的不會再理他了。可是第二天上學的時候,秦曄裹著晨間溫暖的陽光而來,遞給了蘇遇唯一塊麵包,麵包紙上還有被陽光曬香的味道。
秦曄想了一晚上,是她太小氣了,她以後不會這麽小氣了。
蘇遇唯以為自己在做夢,但他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都說女孩子的臉是三月的天,他怕秦曄反悔。不過那次之後,秦曄沒有再反悔,她同以前一樣幫助蘇遇唯補課,順帶帶上林胖子、卓皓、葉明。
她幫助他們,他們保護她。
天氣從秋到冬,從冬到夏。秦曄跟蘇遇唯他們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丁少成的注意力終於轉到了秦曄身上,這麽久沒有在一起過,她似乎變了不少。
端午節,丁少成來秦曄家裏送粽子,順便見見秦曄。伊娜像隻小尾巴一樣跟著秦曄來到我臥室見丁少成,丁少成問秦曄:“你跟蘇遇唯他們走得很近啊?”
“我給他們補習的事情你知道啊。”秦曄坐在桌前,無聊地翻著書。
她假裝無聊,可注意力卻都在丁少成身上。
“他們?還有誰啊。”丁少成感到好奇,不是隻有蘇遇唯嗎?
“還要那個人的朋友啊。”伊娜搶先幫秦曄答道,因為秦曄的關係,她見過那群人一兩次麵。
“你是說他那三個朋友啊?”丁少成吃驚地說,“秦曄,你就不怕被你爸爸知道了嗎?”
“我給他們補課,我自己也能進步,爸爸知道又能怎樣?”秦曄不解地扭頭問著丁少成,他跟喬雙花關係那麽好,朋友圈裏都默認了他們是一對,他就不擔心被他的爸爸知道嗎?
為什麽要來管她呢?
丁少成解釋:“小曄,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不知道他那群朋友都是什麽人。無所事事的,經常出入網吧,晚上還常常不回家,這樣你會被帶壞的。”
“這我就不同意了。”不等秦曄說話,伊娜就站出來反駁,“丁少成哥哥,跟著他們一起玩就一定會被帶壞嗎?那些人我見過,並不壞,相反,他們很聽姐姐的話,姐姐倒是將他們帶得好好的。出入網吧和晚上常常不回家就是壞孩子的話,你也太以偏概全了吧?”
丁少成語塞,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關心小曄。”
“丁少成哥哥關心姐姐也關心錯了吧?真要是關心姐姐,就不要跟喬……”
“伊娜。”秦曄打斷伊娜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扭頭對丁少成輕描淡寫地說,“我有分寸的,謝謝你關心。”
“小曄?”麵對秦曄冰冷的態度,丁少成有些愕然。她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這不該是他認識的秦曄啊。
可她到底該是什麽樣子呢?從小到大,丁少成習慣了以哥哥的身份保護和照顧秦曄,秦曄從來溫和順從,不會這樣對待他。也許是自己不了解她了?她一直在成長,總會發生改變的,是嗎?
臥室裏麵一片沉默,門外趴著已經偷聽許久的秦父,當得知自己的女兒在學校給一群混混學生補課時,他攥緊拳頭,牙齒咬得咬肌突出。
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那群胸無大誌的男孩子,怎麽配跟他的女兒相比?
於是,等到周一上學的時候,秦父找到了班主任楊雪,要她打電話問問蘇家老爹是怎麽教自己的兒子的,他還責問楊雪身為人民教師,為什麽要把他女兒和差生安排在一起,而且對方還是幾個男生,萬一他的女兒被欺負或者被帶壞了,那誰來賠償損失?
教室裏,林胖子張牙舞爪地從外麵衝進來,怪叫道:“不好了,蘇遇唯秦曄,你們倆的爸爸在辦公室裏吵起來了!”
蘇遇唯和秦曄相視一眼,想到自家爸爸的脾性,頓覺大事不妙,連忙往老師辦公室跑去。
辦公室外麵,蘇遇唯拽住往裏麵衝的秦曄,將她拉到窗台邊,趴在窗台上窺探裏麵的情況。以前爸爸和楊雪“私聊”的時候,蘇遇唯經常這樣聽。
辦公室裏,秦父唾沫橫飛:“怎麽了?你問我怎麽了?我女兒去年考試全班第一,你兒子呢?你兒子考了多少?你兒子在學校的行為可是遠近聞名,天天遊手好閑隻知道打遊戲,上課睡覺不交作業,哪裏像個學生的樣子!”
蘇父倒是冷靜得很,一如既往將身體繃得筆直,不動聲色地諷刺:“你家女兒這麽了不得,送她去更好的學校嘛,和我兒子這種差生在一起對她多不公平啊,是不是?”
秦父叉著腰,指著蘇父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又轉向楊雪,道:“聽到了啊,這個家長這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孩子差,對我女兒不公平!我不管啊,教育學生是你們這些當老師的責任,不要拉上我女兒,我女兒也隻是一個學生!”
楊雪有些尷尬,一個人麵紅耳赤,一個人不屑一顧,這件事情又是她自作主張讓秦曄幫忙,於是便道:“好好好,秦曄家長,您消消氣好嗎?這件事情確實是我這個當班主任做得不夠好。”
“怎麽是你不夠好了?”楊雪是自己戰友的妻子,蘇父維護著她,淡定地說,“楊老師啊,有些人沒素質你就別跟他計較,我兒子以後是要當兵的人,有些人還不知道給我兒子補課是件很光榮的事情呢。”
“你說誰沒素質呢?說誰呢!”秦父指著蘇父,用手指頭戳著蘇父的胸膛,針鋒相對,“當兵了不起啊?當兵你就能上天啊?當兵就必須要我女兒給她補課啊?憑什麽,你算啥玩意兒?”
蘇父眉頭間終於有了些厭惡的色彩,他打開蘇父的手,嘲笑道:“退休的人民教師啊,你這樣指著我講話很有禮貌嗎?我兒子當兵就是了不起了,你女兒能做啥,能有什麽出息呢?以後該不會也跟你一樣,是個還沒到退休年齡就已經因為‘保守’和‘老頑固’而退休的可憐教師吧?”
“老頑固?老頑固!你說我老頑固!”秦父挽起袖子,作勢要打架,“管誰叫老頑固呢?你當了幾年軍人,為國家迎過炮火吃過硝煙嗎?還是你殺過日本鬼子呢!”
“幹嗎?幹嗎!想打架啊!來啊,誰怕誰啊!”蘇父不甘示弱,像隻即將發怒的獅子,豎起了渾身的毛發。
楊雪一個女人攔不住,眼看麵前兩個男人劍拔弩張就要打起來了,她忽然大叫起來:“啊——你們別吵了!”一時間,辦公室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往楊雪這邊看過來。
看著自家父親在學校辦公室不由分說地準備打架,秦曄和蘇遇唯幾乎異口同聲道:“真丟臉……”
秦曄是真的覺得丟臉,蘇遇唯則是對父親的行動產生了滿滿的鄙夷。
一個軍人應當擁有廣闊胸襟,幹什麽在辦公室裏跟別人對立起來呢?蘇遇唯白了父親一眼,他覺得他都比父親大方。
“你們倆都別吵了。”楊雪黑著臉走回到辦公桌前,說,“我是他們的老師,兩個孩子在學校是什麽樣子的我最清楚了。秦曄父親,您說怕秦曄被蘇遇唯帶壞,那這就是戴有色眼鏡看蘇遇唯了,在秦曄的幫助下,蘇遇唯成績提高了不少,秦曄也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導致成績下降,反之期末考考了全班第一,秦曄更是沒有任何您口中變壞的跡象。蘇遇唯父親,秦曄是我們班上最有出息的學生,她能馴服您一直馴服不了的兒子,在某種意義上,了卻了你們作為父母的一樁心事,您也不能這樣說秦曄。兩個孩子在我心裏都十分優秀,你們作為他們的家長在辦公室吵成這個樣子,要是讓整個學校知道了,你們讓兩個孩子怎麽麵對其他同學?都回去,在學校我說了算!”
見楊雪有些生氣,秦父語氣放緩和,道:“楊老師您也不氣,行,我不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回去我自己跟秦曄說,好吧?”
“才不要聽他講。”秦曄埋怨一聲,不想再窺探後麵的情況,轉身就走。
蘇遇唯望了她一眼,趕緊追上去,擔心地問:“秦小曄,要是你爸爸以後不要你給我補課了,那怎麽辦?”
“能怎麽辦?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秦曄問。
蘇遇唯實話實說,不拐彎抹角:“不好。我想要你幫我補課,你幫我補課,我很開心。”
樓道口,秦曄剛踏下一階台階,聽到蘇遇唯說這樣的話,她扭頭,問:“收你遊戲機,不準你去網吧,你也會覺得很開心嗎?”
蘇遇唯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說:“沒關係,很開心!”
秦曄這樣說也真是太不了解男孩子了,收遊戲機可以、不準去網吧也可以,他們隻要想玩,任何阻礙都談不上是阻礙。就像荷爾蒙慢慢燃燒起來的青少年男同胞,你不知道他們通過什麽手段能弄到一個硬盤的種子,但他們就是有本事。
不過這樣的本事,蘇遇唯可不能讓秦曄知道。
“這一次我不想聽爸爸的。”秦曄有自己的主意,她不想回到當初一個人的時候。丁少成長到了可以喜歡一個人的年紀,可那個人不是她,所以,丁少成不能一直陪著她,更不能永遠地陪著她。
蘇遇唯他們雖然是最讓老師頭疼的學生,可是他們對秦曄是真心的。
是出於對真正的朋友那種真心。
所以,她覺得這次可以不用聽爸爸的,她想自己做決定,決定要不要繼續跟他們做朋友。
看到秦曄堅定的回答,蘇遇唯心中的一塊石頭也放下了。
回教室的路上,秦曄像是輕鬆了不少,她背著手轉了一圈兒對蘇遇唯道:“你也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像之前那麽小氣,因為一點兒事情就跟你生氣,這次我說到做到!”
蘇遇唯看著她眸子裏亮起來的光芒,興奮地追上去,問:“真的嗎?秦小曄!”
“嗯。”秦曄點點頭,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我們明明都長這麽大了,可是老爸們還是對我們不放心,老是按照自己的意願給我們安排生活,我覺得我們應該要更加努力,要他們刮目相看!”
秦曄的話讓蘇遇唯很安心,她說的那些話,讓蘇遇唯覺得暖暖的。
有一個人同他一樣,想要改變這樣的生活,改變大人以他們的眼光為自己安排的成長。
她能不計較他的頑劣,他很開心。
不僅是秦曄要努力,他也要努力。他是男子漢,要做得比秦曄更加優秀。
那天回家後,秦父嚴厲叮囑了秦曄不準跟蘇遇唯有來往,秦曄也答應了不跟他有來往。但是秦父還是沒辦法全程監督秦曄的一舉一動,秦曄就算真的在學校裏抽空給他們補課和他們一起玩耍,秦父也不知道。
在那樣一段時間裏,秦父也會偷偷拜托別人幫忙監督秦曄,可是這些人全部被伊娜打發走了。伊娜那種潑辣的性格,隨便帶兩個對自己有好感的高年級男生將監督者堵住,他保證乖乖地聽話“扭曲事實”給秦父傳達消息。
在伊娜的“護航”下,秦曄與蘇遇唯安然無恙。
高二的時候,丁少成已經高三了,他很快就要參加高考。
秦曄在媽媽那裏學烤了曲奇,失敗了七次才做好可憐兮兮的五塊曲奇餅。
酷暑中,秦曄來到周末還要補課的丁少成的教室外麵,想給他送曲奇餅幹。可是教室裏麵沒有丁少成。
倒是彭飛看見了秦曄,在秦曄轉身走之前叫住她:“那個二年級的秦曄。”
秦曄扭頭,疑惑地看著彭飛。
彭飛將手揣在校服褲兜裏,極為囂張地走過來,低聲問:“找丁少成啊?他跟喬雙花出去了。”
秦曄白了他一眼,轉身要走。
彭飛似非要惹出禍端,玩味地開口:“在小樹林哦,秦曄。”
秦曄沒有理他,陰沉著臉走出教學樓。外麵毒辣的陽光照在身上,秦曄眯著眼睛,看著空無一人的校園,鬼使神差地往彭飛說的小樹林走去。
這個小樹林,經常出現一對一對的男生和女生。曾經蘇遇唯熱得受不了非要拖著秦曄去小樹林補課,秦曄硬是抓著課桌不跟他走。
丁少成和喬雙花也在這裏的話,他們會不會?
秦曄的心忽然怦怦直跳起來,臉上的溫度也漸漸滾燙。
她抓著裝有曲奇餅幹袋子的手不由地縮緊了幾分,來到小樹林外麵的時候,秦曄的額頭上已經有了豆大的汗珠。
遠遠的,她看見林子裏坐著丁少成和喬雙花,身旁放著一台複讀機。複讀機裏裝著英語磁帶,複讀機發音一個單詞,喬雙花就跟著念一個單詞,丁少成在旁邊糾正她的發音。
秦曄想,要不要過去?
可是還沒等她做出決定,喬雙花就已經看見她了。喬雙花遠遠地對秦曄招手,喊道:“小曄,你怎麽來了?快過來。”
秦曄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小樹林裏十分陰涼,剛才的燥熱一去不返。秦曄掂著手裏的曲奇餅幹,弱弱地開口:“我媽媽做多了餅幹,讓我給丁少成送來。”
丁少成接過袋子,看了一眼,笑道:“這麽有心,幫我謝謝你媽媽。”
“沒關係。”秦曄微微地搖了搖頭,又看了他們一眼,說,“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學習了,我先走了。”
“小曄,外麵太陽很大,你休息一下再走吧。”喬雙花站起來,擔心太陽太大,秦曄會中暑。
秦曄瞟了一眼擺放在長石凳上的書本、複讀機及飲料,說:“不用啦,你們現在的時間很寶貴,要抓緊複習參加高考,我沒關係的。”
她其實怕打擾丁少成和喬雙花獨處的時間,就算她留在這裏,她也隻能算多餘的那一個。
喬雙花將自己的太陽傘從書包裏拿出來遞給她:“那你把這把傘帶上,外麵太熱了。”
“謝謝。”秦曄接過傘,轉身就撐開。
枚紅色的雨傘從蔥鬱的樹林間走出來,就像開在烈日下一朵別離的花。
在那之後,秦曄很少去找丁少成了。
她把他寫進日記裏、裝進夢想裏,以另一種方式等待和他並肩的那一天。
一年後,丁少成高中畢業,他和喬雙花都拿到了安城A大的錄取通知書。送丁少成上火車的時候,秦曄憋著眼眶裏的濕潤,看著他像個大人一樣提著行李箱離開。
丁少成走之前,摸著秦曄的腦袋,溫柔地說:“小曄,高考要加油啊。”
然後,他離開了,再然後,秦曄捂著臉哭了。她在心裏說,她一定會加油的,會追著丁少成的腳步而去。
她希望他能在前方等她一下,哪怕隻是一小下。
可是秦曄不知道,丁少成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等她,他在城市的另一頭抱著玫瑰花跟喬雙花告白了,喬雙花還接受了他的玫瑰花。
第三個冬季,已經成為高三生的秦曄還留在教室自習。
感冒的蘇遇唯裹著厚厚的羽絨服,鼻孔裏塞著兩團紙巾。他坐在觀眾席上看球場上林胖子他們踢球,邊看邊罵:“林胖子你那腳臭得啊!卓子,懟他懟他!我去葉明,你這一腳也能射歪啊,還不如讓我來!”
罵著罵著,他就看見球場外走過一對熟悉的人影。
是丁少成和喬雙花,他們說說笑笑,丁少成的手放在喬雙花的腰上。儼然一副情侶的模樣,蘇遇唯不知道他們現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也沒心思深究。
現在秦曄還在教室,如果被秦曄碰見了,她一定會很難過。
蘇遇唯想也沒想就往教室裏跑去,看見秦曄正準備關教室門。
“秦小曄!”蘇遇唯衝過去擋住她的動作,兩隻手掌摩擦在教室門上,道,“你要走了呀?”
“對啊。”秦曄納悶地看著他。
蘇遇唯推開教室門,討好地笑道:“我有個問題不懂,你再幫我講講嘛。”
“非要現在嗎?我想回去了。”秦曄不情願地退了一步,蘇遇唯抓住她的手,懇求道,“就一會兒好不好?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蘇遇唯鼻子裏塞著兩個紙團,可憐巴巴地望著她。秦曄無奈,伸出一個手指頭,說:“就一會兒啊。”
“好。”蘇遇唯小雞啄米似點頭。
教室裏,秦曄攤開書本給蘇遇唯講課聽,蘇遇唯假裝聽得很認真,目光卻時不時往教室外麵瞥。
“蘇遇唯你到底要不要我給你講了?”明明是他自己要求她講題,他卻心不在焉。
“要要要。”蘇遇唯盯著秦曄,猛地一個點頭。
教室外麵走來兩個人影,蘇遇唯心裏都快憂死了,那兩個家夥哪裏不好逛路,非要走到教學樓上麵來。
“秦曄。”蘇遇唯忽然叫到秦曄的名字,秦曄一抬頭,就見蘇遇唯伸出雙手,抱住了她的腦袋。
秦曄不明所以,愣愣地看著他。
“別動,臉上有髒東西。”蘇遇唯用手指在秦曄的眼角處輕輕地擦拭,秦曄直勾勾地盯著他,似乎忘記了做出反應。
窗外,丁少成看見秦曄,剛想打招呼,卻被喬雙花拉住。
喬雙花朝他做了噤聲的手勢,指著教室裏兩個少男少女,意味深長地笑著。
丁少成明白她的意思,和她安安靜靜地退了出去。
“好了。”蘇遇唯抹抹她眼角,衝她笑著。
秦曄臉上一片泛紅,她忙垂著頭,繼續講著自己的題。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蘇遇唯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再看秦曄的時候,眼睛裏滿滿的自豪與寵溺。可是人總會得意忘形遭禍端,蘇遇唯還沉浸在自己的機智裏無法自拔時,便馬上因為感冒未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看著蘇遇唯咳得趴在桌上難受的樣子,秦曄不禁站起來,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擔心地問:“怎麽樣,沒事吧?要不咱們先回去吧,你感冒要是加深了,那就不好了。”
蘇遇唯咳著連忙擺手,好不容等緩過氣來,他迅速抬頭想說沒事,卻在抬頭的瞬間,鼻尖輕輕擦過俯身為他拍背的秦曄的唇上。
仿佛蜻蜓點水,時間刹那靜止。
兩隻眸子的光芒觸碰在一起,空寂的教室裏傳來了重疊起來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慌亂又悸動。
秦曄的麵孔近在咫尺,呼吸的熱氣落在蘇遇唯的麵孔上,熱熱的,令人沉醉其中。
忽然,蘇遇唯腦袋一懵,鬼使神差地迅速湊上去,在秦曄的臉上親了一口。
時間靜止兩秒。秦曄猛地直起身體,往後退了幾步,身後的課桌被她撞得“乒乓”作響,倒了一排。
蘇遇唯這才清醒過來,臉上炸紅一片。
秦曄慌張起來,她六神無主地抓起課桌上的書本,逃也似的往外麵跑去。蘇遇唯連忙扶起桌椅,一邊回頭叫著她,可是秦曄兩耳已聽不見任何聲音,她的大腦已是一片空白。
蘇遇唯追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秦曄的影子了。
鬼知道蘇遇唯剛剛經曆了什麽,他恨不得給剛才的自己一巴掌。
可是親秦曄的時候,他明明又是開心的。蘇遇唯撫摸著自己的嘴唇,寒冬中凍得通紅的臉頰,顏色越來越深。
完了,他要陷進去了。
原來終於有一天,他能找到比玩耍和玩遊戲更重要的事情了。
蘇遇唯忽然咧開嘴,像個傻子一樣蹲在教室門口笑了起來,那樣的感覺真好。
可是,第二天之後,蘇遇唯就覺得那種感覺不好了。
因為秦曄每時每刻都在躲著他。
哪怕是他無意間往後麵張望一眼,她也會趕緊躲開目光。他遠遠地叫她一聲,她也會像見了貓的耗子一樣立馬躲開。
他跟她說不上一句話,他要焦灼死了。
蘇遇唯拜托念高一的伊娜幫忙,伊娜跟秦曄提起這件事的時候,秦曄鼓著紅紅的腮幫子,如踩了尾巴似的嚷著:“以後不要提這個名字,我不想聽到任何有關蘇遇唯的事!”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隻要一提到蘇遇唯一看到蘇遇唯,她就會想到那天的事情。
就會覺得沒臉見人,丟臉死了。
她不要再跟蘇遇唯有任何瓜葛了,一點兒也不行。
絕對!
於是,秦曄和蘇遇唯成了最奇怪的陌生人,他們的關係明明那麽好。班上喜歡他們和不喜歡他們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現在,說鬧了就鬧了。
蘇遇唯鬱悶死了,秦曄一直不肯理他。
明明沒有很久前,她才說:“我再也不會像之前那麽小氣了。”
女生,都是騙子!
蘇遇唯見自己吃不了好果子,也怕打擾秦曄的學習,想在高考後再跟她道歉,就算她不聽,他也要死死抓住她讓她聽!
高考畢業,蘇遇唯讓伊娜打聽秦曄填的是哪所學校,伊娜告訴蘇遇唯後,他才發現秦曄填的是丁少成那所學校。蘇遇唯在誌願卡上猶豫了一下,還是跟秦曄填得一樣。
等拿到安城A大誌願書的時候,蘇遇唯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秦曄,他練習了整整一學期道歉的方式、組織了整整一學期的道歉語詞,他得去跟秦曄說清楚。
同一天,秦曄也收到了快遞員送來的錄取通知書,她偷偷地拆開看,確定是安城A大,然後,她抱著錄取通知書興奮了起來。
這是她瞞著爸爸媽媽修改的誌願,她還沒敢跟爸爸媽媽說,不過她第一個要告訴的一定是丁少成。
秦曄像小時候得了獎狀一樣一路亢奮地跑到丁少成家,丁爸爸幫著丁媽媽在廚房裏打下手,秦曄鑽進去,問:“阿姨、叔叔,少成哥哥呢?”
“小曄來了啊,少成在房間,你快幫阿姨叫他出來吃飯啦。”丁媽媽笑眯眯地對秦曄說。
“嗯!”秦曄猛地點點頭,“登登登”地往樓上跑去。
“少成哥哥!”秦曄推開丁少成的臥室門,剛要開口報告喜訊,可是眼前的一幕卻如同一盆冰涼的冷水從她的頭頂澆灌到了腳下。
丁少成抱著喬雙花坐在書桌上,兩個人忘我地擁吻。丁少成的手伸到喬雙花的衣服裏,已經將她的衣服褪到了一半。
秦曄的心像跌入了冰窟般,冷到不行,還要被一刀一刀地狠狠紮上。
看到秦曄突然闖進來,喬雙花敏感地拉上衣服,神色有些不自然。丁少成顯得有些不高興,整理了下衣服,走過來便埋怨:“秦曄,這麽大了進門怎麽不敲門呢?”
“對不起。”秦曄下意識地藏起錄取通知書,低著頭,聲音小得如同蚊子,“阿姨……阿姨叫你下去吃飯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丁少成語氣不悅,看著他步步走過來,秦曄踉蹌地退出房門,丁少成一把將門關上。
秦曄在門口呆站了好久,然後她掐了掐自己的手,不是在做夢。
不知道心裏是怎樣複雜的情緒,秦曄紅著眼眶自嘲地笑了兩聲,跑下樓梯對廚房喊了一聲:“馬上就下來了……”
丁媽媽疑惑地探出頭來一看:“咦?小曄走了嗎?”
她走了,滿心歡喜地來了,失魂落魄地走了。
又是令她無助的夏天,她討厭夏天。
秦曄走在離她家隻差一條街的路上,耷拉著腦袋,腳下的石板路在她視線裏變得越來越模糊。
遠遠的,蘇遇唯跑了過來。他一看見秦曄,便加快了步子,走到秦曄麵前,蘇遇唯像早背好了滾瓜爛熟的台詞一樣著急地說:“秦小曄我有話跟你說,你先不要講話。”
他怕秦曄打斷她,怕打斷後他又失去了說話的機會。
所以,他忙不迭地繼續道:“伊娜說你來找丁少成了,我就過來了。”
丁少成……為什麽要提起他啊?秦曄的心裏越來越難受,跟被用手揪緊了似的。
“秦小曄,我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學了,拜托你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我不知道為什麽那次會不由自主地親你,後來我想了好久好久,我覺得……秦小曄,我覺得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你了……我……”話還沒落音,站在麵前的女孩忽然抬起頭大哭了起來,哭的聲音洪亮無比,她握著拳頭抹著淚,蹲下去抱著自己哭得好生難過。
蘇遇唯倒吸了口氣,他……他沒說什麽更沒做什麽啊。
路人好奇地將目光投過來,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秦曄蹲著蹲著,就跪坐了下去,手背遮著眼睛。蘇遇唯隻聽得她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誤以為這樣的委屈是因為自己而起。
“秦曄……你別哭,我以後不說這些話了就好了。”蘇遇唯蹲下身去,想伸手安慰安慰秦曄,可是他怕自己一碰她,她就哭得更凶了。
唉,女孩子的眼淚對男人來說可真是致命武器啊!
隻是蘇遇唯不明白,他過了那一整個夏天他都不明白,秦曄為什麽要哭。
秦曄說她以後不再那麽小氣,可是蘇遇唯覺得秦曄小氣死了,親她一下她整個高三都不理他。好不容易他過來跟她道歉了,隻是一不小心說了喜歡她,她就哭成這個樣子。
這讓蘇遇唯以後怎麽辦啊。
可是老天恩賜的緣分似乎在捉弄他們兩個人,秦曄因為心裏難過,完全沒有聽到蘇遇唯說喜歡她。
蘇遇唯以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告白嚇壞了秦曄,卻不知道他們在相識三年的這個夏天。
他對她告白,而她是為了另一個少年在哭泣。
是的,他們相識的第三年,他喜歡她,她喜歡另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