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闖入了夜霧裏,厲國慶和趙雲芳一陣長長歎息,這孩子,他啥時候把自己的終身大事放在心上啊!

“對了,老伴啊,要我說,咱們兩個過幾天去一趟桃花溝吧。”厲國慶突然拍了一下腦門道。

“去桃花溝?去那兒幹什麽?”趙雲芳有些納悶地看著老頭子。

厲國慶笑道:“廢話,當然去看看咱們未來的兒媳婦。”

趙雲芳一聽,托著腮幫子想了一陣,臉上溢出了絲絲笑容,道:“我看行,過幾天放暑假了,我就有時間了,你呢,你也可以請幾天假,咱們結伴到桃花溝旅遊一下。據說桃花溝的空氣很好,比縣城的空氣指數高多了,咱們到桃花溝去呼吸呼吸那兒的新鮮空氣。”

“好,就這麽辦!”厲國慶笑嗬嗬地道。

趙雲芳使勁地拍著老頭子的肩膀道:“我說厲國慶,你活了大半輩子,剛才這條主意倒是想對了,為了以示鼓勵,今晚你在床上可以為所欲為……”

“好老婆!”厲國慶興奮大喊一聲。

“死鬼,先去把你的下邊洗洗。”趙雲芳道。

“嘿嘿,咱不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嘛。”厲國慶嘿嘿笑道。

厲家的燈,很快滅了。

卻說厲中河出了家門之後,看看時間,已經是後半夜十二點多了。

望著滿天的星鬥,厲中河暗暗歎息,謝叔這麽晚才回來,看來,這官當得大了,時間也變得珍貴起來,也並不是那麽自由自在的啊!

十幾分鍾後,厲中河到了謝天成家門口,剛敲了兩下門,門開了,謝天成的愛人馮雪彤熱情地招呼道:“中河,快進來。”

厲中河一邊換鞋子一邊帶著歉意說道:“嫂子,正太晚了,我想買點水果什麽的也沒地方買,隻好空著手來了。”

馮雪彤看著厲中河這位屬於自己丈夫最貼心的人,不由得笑了起來,道:“你呀,每回來手裏都不空,以後啊,就不要這麽客氣了。”

這時,謝天成從書房裏探出了頭,道:“中河,來我書房。”

“好。”厲中河道。

馮雪彤卻道:“飯已經做好了,還是先吃了飯再談話吧。”

謝天成不再說什麽,點點頭,道:“那好吧,先吃飯。雪彤,開兩瓶好酒。”

馮雪彤無奈地搖搖頭,從酒櫃裏拿出了兩瓶洋河大曲,擺到了桌子上。

謝天成走近飯桌,一見馮雪彤擺出來的兩瓶酒,滿臉不樂意地道:“櫃子裏不是還有兩瓶伊犁特曲麽,把這個拿回去。”

“喝酒嘛,喝啥不行啊。”馮雪彤有些鬱悶地道。

謝天成微微一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啊,伊梨特曲是烈性酒,今天,我和中河要喝一點烈性酒。”

“這又是為什麽呢?平常你們在一起喝五塊錢一瓶的老白幹都行,今天為什麽要喝伊梨特曲呢?”馮雪彤又問。

謝天成道:“伊梨特曲現在已經很少有賣的了,幾年前卻是很流行的一種酒,當時,伊梨特曲打出了一句廣告,我現在還記得。”

“啥廣告詞啊?”馮雪彤和厲中河同時將目光轉向了謝天成。

謝天成道:“伊梨特曲的廣告詞是:英雄本色,伊梨特!明白了麽?”

“哦,我明白了,敢情你們兩個都是英雄啊!”馮雪彤樂顛顛地換酒去也。

很快,馮雪彤拿了兩瓶伊梨特曲,謝天成接過酒,對厲中河道:“中河,你看,這酒是五十六度的,但比普通的五十六度的酒,味道要更烈一些。”

厲中河笑道:“我明白謝叔的心意,我也感覺出來了,從去年謝叔從團市委書記的職務上調到雞鳴縣擔任縣長,直至今天,謝叔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

謝天成和馮雪彤夫婦聽著厲中河的話,同時笑了起來,是啊,想想這一年多的時間以來,謝係和戴係兩大派係的爭鬥,當真是感慨萬千,一言難盡,能夠把戴詠華拿下,原因有很多方麵,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關鍵時刻抓住關鍵環節對戴詠華進行猛烈的打擊!也許,很多事情不能在嘴上說出來,但彼此之間對於這起事件的真正內幕卻是心知肚明。

捫心自問,謝天成對於戴詠華此次的下馬,直到此刻依然是心有餘悸,甚至還有那麽一點點歉疚,畢竟,戴詠華之所以倒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龍勇當天晚上在他家裏隱藏,而龍勇則是金蛇幫的二號人物!按照戴詠華的性格,當自己的個人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他會依法嚴辦龍勇,走出一條大義滅親的策略,以此來維護自己的地位,然而,就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刻,警方卻從戴詠華家裏搜出了大量戴詠華收受賄賂的證據!這一點,對於戴詠華的打擊是致命的!戴詠華對於此事曾經向上級進行反應過,他與龍勇的確有親戚關係,但卻沒有參與任何黑惡活動,同時,警方從他家裏搜出來的各種收受賄賂證據,也屬於“莫須有”,要求各級領導深入查處,還他以清白。直至今日,市委依然沒有對此事進行最後定性,當謝天成擔任雞鳴縣委書記兼任縣長的時候,官場內外,所有的人都覺得戴詠華再也無力回到雞鳴縣主政了,雞鳴縣正式成為謝天成的天下!

回想一年來的爭鬥,謝天成感慨萬千,他不否認在對付戴詠華的過程中為之戴上了一項“莫須有”的帽子,更不否認自己的做法有失光明,但他知道,官場之上,這難道不是慣用的伎倆麽?這樣的一種鬥爭手段,難道不是一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手法麽?以牙還牙,古之常理,實屬正常。退一步講,如果自己當初剛到雞鳴縣工作的時候,他戴詠華能夠對他謝天成以禮相待,少一些獨斷專行,多一些民主共事,少一些強橫霸道,多一些坦誠相向,那麽,以他謝天成的性格,絕對不會將事情鬧到這樣的地步。

哎,戴書記啊,這完全是你自掘墳墓啊,休怪我謝某人無情!隔著窗戶,謝天成在心裏默默地念叨了這麽一句,他收回了目光,似乎看到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