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謝叔啊,您老人家總是把壞事跟我聯係起來。”厲中河沒有承認,自然也沒有否認,他相信謝叔能明白他的心思。

謝天成哈哈大笑,道:“中河,你啊你,你知道麽,那兩場大火,我和戴書記都到市委去挨批了。我畢竟已經來雞鳴縣工作已經八個月了,再也不能算是個新來者,該承擔的責任,還是要承擔的。”

“謝叔啊,如果我沒說錯的話,您現在已經在雞鳴縣站穩了腳跟!”厲中河笑道。

謝天成笑了:“是啊,如果八個月的時間還無法將工作理順的話,我這位縣長也要下崗了。不過,這裏麵你做了很多的工作。”

“嘿嘿,你是我的謝叔嘛!”厲中河笑道:“不過,我覺得,我的所有的所作所為,都是做了一些應該做的事,這堂堂的雞鳴縣,憑什麽讓他戴詠華一個人說了算?雞鳴縣是國家的,不是他戴家的!”

謝天成笑了:“你這種樸素的唯物主義觀點,嗬嗬,有時候是正確的。”

厲中河笑了,他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他覺得,跟謝大人談話,很輕鬆,很高興,沒有那麽多的拘束,沒有那麽多的陰暗,他感覺到很愜意,很溫暖,總能在他無助的時候給他帶來陽光和暖意。

此時此刻,厲中河眼見謝大人在雞鳴縣逐漸站穩了腳跟,他的心裏是打心眼裏高興,謝大人雖然沒有說出過多的感謝之語,但厲中河心裏很明白最近這幾個月來他跟謝大人是如何打拚過來的,想想這一路走來,真的很不容易!

再往深裏想,如果不是因為謝天成這座靠山,甚至是因為傅老這座更加強硬的靠山,僅靠厲中河單打獨鬥,人家戴詠華身為縣委書記,會把他放在眼裏麽?他讓他到清河鎮來擔任代鎮長麽?

厲中河的思緒,在不住地飛揚著,他逐漸理清了一個思路:雞鳴縣這塊大蛋糕,戴詠華不可能一個人獨吞,他必須得跟謝天成平分秋色!否則,謝大人的那份無聲的強勢,將使得戴老板寸步難行!

既然戴老板已經決定要跟謝大人平分蛋糕,那麽,在這清河鎮,俺老厲要不要跟韋長天平分蛋糕呢?

來到清河鎮工作半個多月以來,厲中河已經采取了種種或光明或陰暗的手法,使得原本強勢的韋長天失勢了,到目前為止,韋長天的陣列裏隻有張勇剛和章偉國兩個了,而其他的黨委成員都已經站到了厲中河的陣列裏。可以說,厲中河已經控製住了清河鎮領導班子的大局!韋長天想要興風作浪,已經到達了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地步,根本無力可施!

難道,俺老厲真的有些過火了?厲中河暗暗沉思著,難道,俺老厲在權力的蛋糕分配方麵真的有些太過了麽?

不過,厲中河迅速否定了自己的這份感覺,俺老厲來清河鎮是來工作的,如果不能掌控清河鎮的工作局麵,那麽,俺老厲還有什麽作為呢?手底下沒人,其他的鎮領導不聽俺老厲的話,俺老厲發出一個指令沒有人去認真地執行,這怎麽行呢?

正在這時,張勇剛副鎮長進來了。

這段時間以來,張勇剛很少進厲中河的辦公室。他此刻前來,想必是有要事啊!厲中河暗想。

張勇剛來到了厲中河的辦公桌前,道:“厲鎮長,我是來向您道歉的。”

“道歉?”厲中河一愣,直截了當地笑道:“張鎮長,你說得太嚴重了,不就是那幾次喝酒的時候你多敬了我幾杯嘛,難道你到現在還掛在心上?”

張勇剛一聽,後背一陣發涼,你厲鎮長口口聲聲讓我張勇剛不要把灌你酒的事情放在心上,可你卻至今念念不忘,靠,你厲鎮長是話裏有話啊!

“厲鎮長,那次你和丁主任和陳部長來清河鎮調研的時候,我完全是聽了馬東明的話,他要我向您敬酒,敬得越多越好,哎,我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厲鎮長,您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張勇剛道。

厲中河不由得一陣好笑,這個張勇剛,還他馬副鎮長呢,連一點最基本的語言表達水平都不具備,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道歉麽?

不過,厲中河也暗暗欣慰,張勇剛這小子既然來跟俺老厲道歉,說明他已經向俺老厲投誠了,韋長天將又少了一個左膀右臂!他的身邊,貌似隻剩下了一個章偉國了,嗯,這可不怪俺老厲啊,俺老厲也沒有主動去拉攏你,這是你自己投到俺的陣營裏的。

“張鎮長,都過去的事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以前已經跟我道過歉了,所以,以後啊,你就不要向我道歉了,沒有這個必要。”厲中河十分寬容地笑道:“我們現在都是鎮幹部,以後啊,大家還要共事呢,我希望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厲鎮長,你放心吧,我記住你的話了。”張勇剛感激地道。

厲中河笑了:“還有什麽事麽?”

張勇剛心裏咯噔一下,這厲鎮長是在下逐客令了啊。不過,他的目的還沒有達到,自然不能走。

拿出一包軟盒玉溪,張勇剛雙手向厲中河遞過來,厲中河接過煙,張勇剛又幫他點燃,這才說道:“厲鎮長,我的工作,你這兒還有什麽指示?”

厲中河又笑了,這張勇剛是分管文教工作的,應該說,他對這一塊做得並不好,但他是副鎮長,又不能將他拿下去,於是說道:“張鎮長,要說意見,我是沒有,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不過,我有幾點建議還是要說的。”

說著,厲中河轉過頭去,隔窗看著清河鎮中學的新教學樓的不少教室玻璃都破了,師生們竟然把廢舊的紙箱分開,糊到了窗戶上堵風。

張勇剛順著厲中河的目光看去,不由得一陣緊張,暗想,這厲鎮長難道要拿這個問題來說事麽?

然而,厲中河卻笑了起來,坦誠言:“張鎮長,我說建議,我隻有一點,在一些基礎性的工作上,我覺得你是不是可以再細一些?”

“好,我記住了,厲鎮長,您就放心吧。”張勇剛道。

隨即,張勇剛壓低聲音道:“厲鎮長,剛才,我看到宏運裝修公司的耿前到韋書記辦公室去了。”

“宏運裝修公司?耿前?”厲中河心一沉。

張勇剛點點頭,道:“宏運公司是清河鎮最大的裝修公司,耿前是老板,跟韋書記的弟弟韋長河是鐵哥們。”

厲中河暗吃一驚,吃驚的不是耿前和韋長河,而是眼前的這位張勇剛副鎮長,他此次前來俺老厲的辦公室,竟然是來打韋長天的小報告的!

“張鎮長,你跟我說這件事,是出於什麽目的呢?”厲中河緩緩笑道。

張勇剛不急,他拿過熱水瓶,給厲中河的紫砂杯裏續了水,然後又拿出香煙來雙手敬向厲中河,接著又幫厲中河點燃,這才說道:“厲鎮長,我覺得,您是一位真正幹事創業的人,我怕在一些事上你被蒙在鼓裏,所以鬥膽跟您說一說,讓您心裏有個數。”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那個宏運公司的耿前,他到韋書記的辦公室裏到底有什麽意圖呢?”

“很簡單,他想承包鎮政府辦公樓的裝修工程。”張勇剛道。

“憑您對厲中河的了解,韋書記會將這項工作承包給宏運公司麽?”厲中河問。

張勇剛十拿九穩地道:“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這項工程十有八九要交給宏運公司了。因為,那個耿前和韋書記的弟弟韋長河是鐵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