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厲中河來到了史懷英家裏的時候,史懷英把臥病在床的婆婆剛剛安頓好。她丈夫死的時候,也沒有給她留下一個孩子,隻留下了一個生病多年的老娘。按說,年紀輕輕的史懷英沒了老公,她對於這個婆婆並沒有太多的照顧義務,何況,這老太太膝下還有三個女兒呢,但讓人鬱悶的是,這三個女兒誰都不願搭理這個生病多年的老太婆,於是,善良的史懷英便承擔起照顧老太太的艱巨使命。
史懷英身材高挑,秀發披肩,皮膚白皙,一雙如水的美麗大眼睛裏溢著一股明澈與澄明,盡管家務很多,但她的房間裏卻收拾得很整潔,淡淡的燈光下,一張單人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半圓型的窗子掛著一幅淡黃色的窗簾,窗前是一張小小的書桌,書桌上擺著一撂厚厚的書籍,什麽《婦女工作手冊》、《新時期農村工作方法指導》等等,每一本書裏都插著一枚精美的書簽。兩個厚厚的筆記本上,記著她的學習記錄與感想。看著她那清秀的正楷字體,字與字之間,行與行之間,處處透出一股濃濃的清鮮氣息。
厲中河可以看得出來,史懷英是一個很有誌向的女人,她很想幹點工作,很想扭轉桃花溝貧窮的麵貌,可惜,她隻是一個婦女主任,雖說也擠身於村委會成員之列,但她卻沒有決策的權力。
“厲主任,郝祥林和趙盡忠他們已經把你盯住了,你可一定得小心。”史懷英的話語裏透露著一抹淡淡的擔憂:“今天中午,你把劉黑蛋打了,他們肯定還會對你來第二手。”
“多謝懷英姐關心。”厲中河道:“懷英姐你告訴我,在這桃花溝,論打架,還有比劉黑蛋更厲害的人物麽?”
“劉黑蛋是最厲害的。”史懷英道。
“嗬嗬,這就好辦,最起碼,我的人身安全不會有問題。”厲中河滿有把握地道:“至於郝祥林他們,我一點都不在乎,也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桃花溝的領導班子來一次重新洗牌,讓那些真正能幹事的人站起來!”
史懷英看著厲中河的臉上滿是自信,她心裏同樣很激動,似乎看到了桃花溝正在走向富裕祥和的美好未來。
不過,這位美麗的山鄉女人在激動之餘卻保持了冷靜,道:“桃花溝的村委會這幾個人,想要動他們,實在是太難了,他們和鎮長、鎮黨委書記、副鎮長的關係非常鐵,我們現在的力量還很薄弱。而且,在這桃花溝,三四千號村民,真正能夠幹點事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我們很難開展工作。”
說完這句話,史懷英禁不住有些臉紅起來,一聲“我們”,迅速拉近了她和厲中河之間的距離。她自恃很會說話,可是,今天跟厲中河說了這麽多的話,竟然好幾次出現了“口誤”。
厲中河心中像是吃了蜜糖一樣甘甜,他喜歡史懷英說的“我們”這兩個字,並從這兩個字裏體味出了這位女人對自己不一樣的好感。
當然,厲中河的臉上總是浮現著那一慣的淡然笑容,他自然不會把自己的心裏活動呈現給史懷英。
“厲主任,郝祥林他們一定會不擇手段對付你,你可要當心。”史懷英趕緊轉移話題道。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這都不是什麽大問題,我們真正應該關心的問題是桃花溝如何盡快發展起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在桃花溝的掛職時間為三年,我要在這三年的時間裏,努力使桃花溝變個模樣。”
史懷英重重地點點頭,道:“厲主任,我相信你一定能在桃花溝幹出一番事業!”
“懷英姐,你以後不要叫我厲主任了,我不是主任,隻是一個副的,副字前麵還有還有一個括弧,掛職。”厲中河坦誠地笑道:“我們以後就並肩戰鬥了,在我們的生命裏,如果能扭轉桃花溝的貧窮現狀,這真的是一番偉大的事業!”
厲中河說這句話,同樣用了“我們”這兩個字,使得史懷英心裏升起一種溫暖,也少了幾許尷尬,她覺得厲中河真的是一個很有抱負的男人,很有才氣,很會交流,性格很坦誠,也很會揣摩人的心思,這樣的優秀的小夥子,能夠來到桃花溝工作,實在是桃花溝老百姓們的福氣,同時,也是她的福氣。
幸虧史懷英的房間裏燈光並不是很亮,否則,厲中河一定會發現她的臉上浮現現著深深的濃濃的紅暈。
厲中河可謂一個“女性問題專家”。他早在大學的時候就對女人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各種不同的女人,她們的性格是什麽,她們的擇偶標準是什麽,她們的內心深處想的是什麽,包括她們內心最為隱密的東西,什麽樣的女人能碰,什麽樣的女人不能碰,什麽樣的女人可以作為老婆,什麽樣的女人隻可作為情人,什麽樣的女人具備為他利用的巨大潛力,厲中河都分析得透透的。
進入桃花溝以來,他遇到了史懷英。第一次接觸,就能明顯的感覺到,這史懷英絕對屬於那種具備了高深潛力的美麗女人。史懷英性格恬靜,頭腦冷靜,處變不驚,原則性強,相貌俊美,一旦具備了條件,她將開創一番驚天的事業!就像那大都市裏的女強人!
厲中河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史懷英在他的生命中,將會起到重要的作用,至於有多大的作用,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他必須把史懷英的心收攏!
通過這次來史懷英家裏“串門”,厲中河對史懷英的家庭、感情等問題有了進一步的了解,更對桃花溝有了更多的認識。他這個掛職的副村長反複在考慮著一個問題:難道老子就在這個四麵環山的小山村裏呆上三年麽?這三年時間裏,如果桃花溝依舊貧窮,依舊落後,老子一點政績都沒有,憑什麽去換取更高的職位呢?想當官,想當大官,就必須做出點實實在在的事來,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月光下的桃花溝,靜謐,安寧。
目送著厲中河的離去,史懷英一陣發愣,心裏隱隱有一份失落的感覺,這份失落感,很清晰,卻又有些模糊,她很想抹去這份感覺,可是,她的知覺卻清晰地昭示著:厲中河在她心裏占據的位置越來越大。
終於,厲中河的身影從史懷英的視線中消失,那條曲曲折折的青石板小道上,又恢複了寧靜,街上被磨得光溜溜的石塊,反射著明亮的月光,這條貫穿村莊的彎彎曲曲的青石板小道,轉瞬間似乎成為了一道閃光的銀帶。
突然,兩個人影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迅速靠近了史懷英。
史懷英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郝祥林和趙盡忠。
“嘿嘿,喜歡上人家了?”郝祥林靠近了史懷英,冷笑著道。
“我早就說了嘛,厲副村長一來咱桃花溝,你就一直為他開脫,原來是存了私情啊。”趙盡忠嘿嘿陰笑著。
“你們兩個好歹也是桃花溝的黨政一把手,怎麽可以這麽說話呢?”史懷英被郝祥林和趙盡忠點中了心裏的小秘密,自然是不肯承認。
“嘿嘿,凡是女人,誰不喜歡年輕俊俏的小白臉呢?”郝祥林繼續道:“如果史副主任願意的話,我和老趙可以作媒,撮合一下你們兩個……”
“別說了。”史懷英打斷了郝祥林的話,她真的怒了,兩道柳眉擰到了一起,窈窕的身軀也不住地顫抖著。
“別說了?既然你真有這個想法,為啥不讓我們說呢?嘿嘿嘿,瞧你激動得這副樣子……”趙盡忠麵對上級領導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但此刻麵對史懷英,卻是一套又一套,一下子變得伶牙俐齒。
史懷英麵對這兩個惡心的村幹部,也不作任何的解釋,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回家,“啪”的一聲關上了家門,將兩位村領導拒之門外。這幾年來,圍繞她的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實在是太多了,但她不顧也不管,她對於流言,早已看透,隻要你不怕流言,流言便會繞著你走!於是,隨著光陰的流逝,一個又一個的流言猶如被狂風卷向天宇的垃圾袋,等狂風過後,天空一片蔚藍。
站在史懷英家門外的郝祥林和趙盡忠,倆人陰沉著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肺都快要氣炸了,他馬的,這是什麽事嘛,劉黑蛋讓厲中河那小子給收服了,張一笑張大幹事也讓厲中河那小子拉過去了,現在,就連史懷英這個破寡婦也開始跟他們作對了。換作以前,史懷英哪能像剛才這樣的態度對他們這兩位村領導啊!
當然,最讓他倆發怒的還是史懷英剛才的態度。在這桃花溝裏,誰不知道史懷英是第一美女呢?又有哪個男人不對之夢寐以求呢?包括郝祥林、趙盡忠這兩位村支書和村主任,這幾年來,他們對史懷英垂涎三尺,靠著自己是桃花溝的王者而試圖用權力壓迫史懷英就範,一直沒有如願以償,如果是一般人對他們頂嘴,他們完全可以動用權力維護自己的尊嚴,可他們竟然對史懷英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