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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祥林和趙盡忠並沒有立即返回桃花溝,而是繼續留在了江石鎮。他們想等錢書文和麻金旺把上級領導送走之後,向鎮裏要點錢。這可是向領導伸手要錢的最好機會啊。

“浩洋,你和小厲先回村裏,我和老趙再過一個來鍾頭回去。”郝祥林道:“浩洋你回村後,先把電話線接好,然後把村裏的幾名夥夫集中起來,燒三十道菜,到我家拿十瓶洋河,記著,拿三十年陳的,我和老趙中午的時候也就趕回去了,咱們今天中午給小厲正式接風。”

“好,好的。”徐浩洋自然沒什麽可說的。

“嗬嗬,老郝你們太客氣了。”厲中河叨著香煙笑道。

於是,厲中河和徐浩洋哥倆先行一步,沿著漫漫山道朝著桃花溝方向一路而去。朝陽溫暖的照耀在他們的身上。

從前天晚上到現在,厲中河應該說處處都在驚險之中度過。先是在來時路上遭遇了群狼的圍攻,麵對群狼他與郝祥林和、趙盡忠展開了你死我活的爭鬥,脫離險境後又參加了市縣兩級工作組召開的座談會博得了頭彩,座談會結束後又先後跟呂克研、孟大山等領導幹部私下座談,然後又跟領導們一塊吃飯,吃飯過後又繼續與呂克研私談,談話結束後立即奔赴雞鳴縣城與王小強他們會合,雙方暗中定計,於不動聲色之中敲詐了桃花溝四十萬元,在帶領二十名青樓美女前往江石鎮的路上,又暗中攛掇美女們把這次陪領導的工作搞砸,領導們麵對美女提出的問題,哪裏還有心思觸摸美女的身體呢,這幫美麗而聰明的美女們,既拿了錢又沒有失身,早上從招待所出來之後又得到了郝祥林給的小費。

卻說厲中河和徐浩洋離開了江石鎮之後半個小時,招待所裏的各位領導們這才相繼從自己的房間裏走出來。錢書文、麻金旺等人趕緊迎了上去。他們異常驚奇地看到,各位領導的臉上一片倦容,沒有任何的喜悅,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怒容,他們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他們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關於揣摩領導心理的錢書文和麻金旺暗叫不好,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昨晚的事,各位領導貌似並不滿意啊!

難道是嫌美女陪伴的時間太短暫?

難道是嫌桃花溝的美女不漂亮?

難道美女們的床上功夫並不咋滴?

……

種種猜疑,種種顧慮,使得錢書文和麻金旺心裏一陣驚慌。要知道,這次市縣兩級工作組到達江石鎮來,他們兩名鎮領導,最主要的任務,其實就是與縣工作組一起配合,共同應付好市工作組!這項工作如果做好了,他們將麵臨著似錦前程!相反,如果這項工作出了紕漏,也許他們麵對的不僅僅是升遷無望了,也許還會出現被撤職的可能!

按照工作安排,這次的調研工作今天上午就正式結束了,市縣兩級工作組也將要離開江石鎮了。

到了餐廳吃過早飯,諸位領導們的助手們也都把他們各自的行禮準備好了。

呂克研老先生代表市委工作組對江石鎮的工作進行了簡要的點評,他說:“江石鎮作為雞鳴縣最為貧困的鄉鎮,在經濟發展上,的確做了不少工作,但依然存在著不少的問題,希望同誌們多思為民之事,多謀為民之策,多做利民之舉,進一步加強自身作風建設,全麵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

錢書文和麻金旺等江石鎮的領導幹部們自然滿心感激地記下了呂老先生所說的每一句話。同時,他們的心裏,也在一個勁兒的琢磨:市縣兩級領導,一定對昨晚的事不太滿意!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

兩位鎮領導很想找孟大山副縣長聊聊這個事兒,可是他們卻說不出口,隻得作罷。

由於從江石鎮通向雞鳴縣城的路全都是崎嶇的山道,所以,領導們身上的裝備都不弱,清一色的運動裝束,腳上踏著名牌運動鞋,由於他們的行禮被助手拿著,他們也不是很累,行走在山間,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傾聽著山路兩側的猿聲,欣賞著青山綠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山間的新鮮空氣,這一趟江石鎮之行,倒像是一趟施行。

然而,每一名領導幹部的心裏此刻似乎並不是很輕鬆,他們臉上的表情也似笑非笑的。

推已及人,諸位領導們知道大家的心裏都在想些什麽,但昨晚的事,實在擺不得台麵……

卻說眾領導離開江石鎮之後,錢書文和麻金旺把郝祥林、趙盡忠叫到了小會議室裏談話。

“我覺得領導們好像不是那麽高興啊。”錢書文吐著煙圈道。

“我也覺得他們不是很高興。”麻金旺擰著眉頭道。

郝祥林和趙盡忠倆人對視一眼,暗暗捏著一把汗,都不敢吱聲了。

錢書文雖說作為江石鎮的一把手,但一般情況下在鎮裏很少露麵,但在應對上級領導這件事上,他絕對不含糊,絕對要把領導接待得舒舒服服的。這次從美女之鄉桃花溝調來二十個美女陪伴各級領導,是他和麻金旺商量數次之後敲定的事。

然而,剛才上級領導離開時的那副不冷不熱的表情,他永遠都雕刻在心裏,他在從那一張張不冷不熱的麵孔裏分析著領導們的心思。當然,他無論如何也猜不透昨晚那二十名美女們究竟給領導們說了一些什麽話。

跟錢書文比起來,麻金旺考慮問題似乎要全麵一些,他掐滅了煙頭,道:“老郝,昨晚那二十個丫頭,應該說都屬於漂亮級別的,但那些領導們竟然不太滿意,這就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郝祥林趕緊說道:“錢書記,麻鎮長,昨晚那二十個丫頭,全都是我們桃花溝最漂亮的,我們挑了好長時間才挑出來的。”

趙盡忠也應和道:“是啊,那些女孩子們,都是很可靠又很會說話的,我們這些年來,沒少在她的身上下功夫,教了她們很多東西。”

錢書文和麻金旺相信郝祥林和趙盡忠的話,相信他們絕對不會在這個事上出什麽漏子。於是,他們更加的鬱悶了。

“那好吧,你們先回桃花溝吧,有什麽事,電話聯係。”錢書文道。

“好,好,那我們就先走了。”

郝祥林和趙盡忠站起身來告辭。

錢書文和麻金旺也沒有起身送送,他倆人把會議的門關緊了,繼續探討這個問題。

“我覺得桃花溝的那個掛職副村長厲中河很不簡單。”錢書文道:“他待人接物很有一套,不愧是重點大學畢業的。”

“嗯,是的,這個年輕人很會來事兒。”麻金旺也說道:“他懂得什麽場合說什麽樣的話,人雖年輕,但一點都不顯嫩。”

“呂克研老先生好像對他很看好啊。”錢書文撓撓後腦勺,道:“還真別說,厲中河這個小夥子,我以前還真沒把他放到心上。”

麻金旺點點頭:“是啊,我也沒把他放在心上,這次如果不是郝祥林和趙盡忠走夜路摔傷破了相,也輪不到他出風頭啊。”

“是啊,這可能就是命。”錢書文道:“按說,他一個沒有關係沒有路子的小夥子,被分到桃花溝掛職,幾乎就相當於判了死刑,可是他呢,卻能抓住各種機會表現自己,不簡單啊。”

麻金旺猛抽幾口香煙,沒有說話。此刻,他想起了雞鳴縣委組織部副部長丁家輝和招商局局長傅一斌分別給他打過的電話,丁家輝讓他照顧一下厲中河,而傅一斌卻讓他整死厲中河,兩個電話,兩道截然相反的命令,他在一段時間內無法權衡,現在,厲中河已經被市委幾個領導們看上了,尤其是被市委黨校副校長呂克研老先生看上了,如果這位呂克研先生能給厲中河出力的話,給雞鳴縣某個領導打個電話,以“推薦人才”的名義訴說厲中河的高超能力,貌似厲中河的人生將要從此改變了。

作為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鄉鎮幹部,錢書文和麻金旺的職務並不是很高,但他們的嗅覺很靈敏,他們能感覺到厲中河這次麵對市縣兩級領導的表現對於他而言意味著什麽。

“要我看,既然上麵的領導們把厲中河看上了,那咱們應該提前動手。”錢書文點燃一支煙,煙霧裏似乎彌漫著他腦子裏的複雜思維。

“提前動手?”麻金旺不解地看著錢書文問道。

“是的,我們要提前動手。”錢書文吐出一口煙圈來,說道:“我們必須要提前重用厲中河。”

“提前重用?”麻金旺不無鬱悶地道:“厲中河現在可是掛職幹部啊,什麽叫掛職,掛職就是在不改變幹部行政關係的前提下,委以具體的職務到其他地方培養鍛煉的一種臨時性任職行為。嗬嗬,老錢,你是黨委書記,你對黨的政策難道不比我更清楚?咱們好像沒有這個權力重用厲中河啊!在這個問題上,咱們可不能違背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