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謝天成的辦公室,燈依然亮著。

此時此刻的謝天成,他在認真地看著當天的林海日報,頭版頭條的一則新聞,引起了謝天成的重視,這是一則連續報道,報道的是林海省數百家企業在京參加洽談會,這次洽談會為期四天時間。按照活動安排,林海省省長韋國標將參加第三天的合約簽字儀式。

心細如發的謝天成注意到一個細節:昨天是洽談會的第三天,合約簽字儀式如約舉行,但問題是,出席儀式並簽字的省領導,並不是韋國標,而是林海省省長林鳳翔!

如此重要的一項活動,為什麽韋國標沒有參加簽字儀式呢?謝天成的眉頭緊皺著。

作為一名成熟的領導幹部,謝天成看報紙與一般的群眾們看報紙的角度並不一樣,他習慣於從報紙的新聞之中捕捉敏感性的信息。這需要能力!而謝天成卻偏偏具備了這項能力!

謝天成放下報紙,陷入了沉思:韋國標為什麽沒有參加這次洽談會的簽字儀式呢?他難道又有什麽更加重要的活動?既然如此,為什麽新聞報道中沒有反應出來呢?省裏也沒有召開什麽重大會議啊!

不由得,謝天成慢慢地纂緊了拳頭,他可以斷定:韋國標出事了!

至於韋國標出了什麽事,謝天成自然不會猜測得到!但他相信,韋國標此刻的心情一定不會好到哪裏去!

謝天成微笑著轉過頭去,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自言自語了一聲:林海要變天了!

正當謝天成捉摸著這些事情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看看來電顯示,竟然是葛斌打來了,他立即接了。

“還沒睡呢?”電話那頭,葛斌的聲音有些隨意。

“嗬嗬,你不是也沒睡麽?”謝天成笑道:“咱們領導幹部,就得有一種夜貓子的生活習性。”

“我覺得,我更像是五更雞。”葛斌笑道。

“哈哈哈……”謝天成放聲大笑,道:“葛斌啊,你越來越成熟了。”

“是啊,多年如一日的雞,哎,不成熟也得成熟啊,哦,不是雞,是五更雞!”葛斌調侃地道。

“葛斌啊,你馬上和中河同誌過來一趟。”謝天成道。

葛斌一聽,微微一怔,這個謝書記,往常叫我們過來,一般都是先給中河打電話的啊,今日怎麽突然先給我葛斌打起電話來了呢?

不過,葛斌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徑直給厲中河打了電話。

厲中河這個時候剛剛練功完畢,正想飽飽睡一覺呢,猛不丁地聽到電話響,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又有什麽事來了?

看看手機屏幕,竟然是葛斌打來了,笑了。

“葛局,多日不見,你今天總算給兄弟打電話問候了。”厲中河笑道。

“中河,你那兒有好酒麽,拿幾瓶過來,到謝書記辦公室。”葛斌道。

“嗬嗬,當然沒問題。”厲中河毫不思索地說道:“不過,你還是先開車來我這兒一趟吧,我的司機手生,他開車,我不放心。”

“你小子,總是護犢子!好吧,我現在過去。”葛斌笑道。

摞了電話,厲中河過了一遍腦子:今晚的聚會,謝書記咋就先提前通知葛斌了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難道謝天成對俺老厲已經不再像從前那般重視了麽?

厲中河和謝天成一樣,都屬於心細如發之人,就這麽一個小小的細節,引發了厲中河無盡的聯想,厲中河認為:從謝天成最近的表現來看,他還不具備把俺老厲撇開的理由,畢竟,他現在在站位問題上,還應該是站在鄭遠山這一邊!鄭遠山是什麽人,他是俺老厲的叔叔,俺老厲與鄭遠山之間的關係牢不可破!

想通了這一點,厲中河便微笑著拿出了一箱白酒,搬起了酒,下了樓。

現在的厲中河,他自個兒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所做每一件事,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意圖,並不是無原則無目的的瞎喝傻喝。此刻,他一邊搬著酒下樓一邊在琢磨著,呆會與謝叔見了麵,將會談些什麽話題呢?難道謝叔那兒又有了什麽省裏市裏的最新消息?

下了樓,走到了發改委大門口,葛斌已經笑盈盈地迎了上來,幫著厲中河將一箱白酒抱到了車裏。

厲中河上了車,對葛斌道:“老哥,都這麽晚了,謝書記一定找咱們有事情吧?”

“嗬嗬,謝書記這種人,從來都是有備而來的,既然叫咱倆過去,他必定有什麽事。走吧,去了不就知道了。”葛斌笑道。

厲中河知道葛斌是個實心漢子,也不多說什麽,坐到副駕駛位置上,乘車而去。

謝天成照例還是睡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他的辦公室裏共分裏外兩間,外間為辦公場所,內間則是他的休息室,此外,在他辦公室的隔壁,還有一間空辦公室,這間辦公室,原本是他的秘書的休息室,但秘書一般情況下晚上都回家,謝天成沒有什麽事都不會打擾秘書的業餘時間,畢竟,秘書也有自己的私生活,秘書也要過日子,不能總是以工作為理由讓秘書加班加點。這是縣處級幹部和秘書與省委領導的秘書的最大的不同之處,自由度相對比較大!

此刻,謝天成就在他的秘書的休息室裏。

這間休息室,隔音效果非常好,窗簾拉上之後,外麵根本看不到裏麵的燈光。

在葛斌和厲中河到來之前,謝天成已經把烤肉、火腿腸、花生米、熟雞蛋等下酒的物事準備好了。這也是他的秘書提前為他準備的,因為他經常工作到後半夜,提前準備點吃的喝的,也是情理之中。

三人聚齊之後,謝天成將門窗關緊,拿出酒杯,葛斌撕開烤肉、攤開花生米,厲中河將酒滿上,三人就此開戰。

幾日沒有聚在一塊喝酒,三人都顯得很是盡興,第一杯酒,按照慣例,自然是一口蒙了。第二杯酒,謝天成微微一笑,朝著厲中河舉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