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一顆政治新星
“姐夫,咱們走吧……”夏蓮從打進入飯店就始終一言不發,冷眼旁觀著嚴寧和李驥母親你來我往的鬥嘴,聽到李驥母親說話越來越尖酸,越來越刻薄,原本心中尚抱有的幾分熱情一點一點低落了下去,最後徹底地化為了烏有,看向李驥的眼神也由最初的期翼變成了冷漠,不想再和這對母女相處哪怕一分鍾。
夏蓮出身在軍事世家,見慣了鐵骨錚錚的漢子,身上更有著旁人所不具備的傲骨,眼看著嚴寧和李驥母親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實在沒有想到平日裏李驥陽光帥氣,大方得體,又不失幽默詼諧,很有女人緣,儼然就是一個謙謙君子,可哪成想李驥居然是個繡花枕頭一到關鍵時刻居然如此不堪,連點擔待都沒有,這多虧了自己多想了一步,把嚴寧找來把關,要不然就這貨色帶回家去,認可不認可先不說,就是被人笑話,都讓夏蓮接受不了。
“走?為什麽要走呢,你不是說要請我吃正宗的甘州拉麵嗎,就是因為你同事母親所說的個人見解說中了你的心思,感到失望嗎?雖然這位阿姨說話不太中聽,但我覺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咱們家情況特殊,什麽阿貓阿狗都領進門,能不讓人笑話嗎?本來你還小,有些事情姐夫不想給你灌輸什麽,若是你自己能夠去體會,去理解,去認識這個社會,才是最真實的感受,隻是現在社會太過浮燥,人心不古,什麽牛鬼蛇神都跳出來了,你一個天之嬌女,整天麵對這些齷齪的人和事,把自己的人格都玷汙了,因為一些不相幹的人,惹得自己不痛快,不值得……”
夏蓮還是年紀小,不禁事,加上又是一個女孩子,驕傲中帶著幾分的矜持,遇到一些不痛快的事情,本能的想要回避,而不是去反擊,去抗爭。這若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想要趨吉避凶,不去招惹是非,是個好現象,但是在夏蓮這種天之嬌女的身上不行,身後站著一個龐大的家族,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家族的體麵,什麽阿貓阿狗都跳出來耀武揚威,那是對淩家威嚴的挑釁。嚴寧就想要借著李驥母女的辛酸嘴臉,讓夏蓮認清這個事實。
“謝謝姐夫,您說的我都記住了,以後再也不任性了。李老師,既然阿姨遠道而來,想來你們有很多話要說,我和姐夫就不打擾了……”聽了嚴寧的開導,夏蓮因氣憤而變得有些慘白的臉恢複了正常,清澈的眼神中恢複了神采,再一次看向李驥,臉上閃過了一絲玩味的笑容,心裏已然將這個繡花枕頭判了死刑。
“阿姨,跟您探討了這麽問題,受益匪淺啊。不過,下午我還有事,得抓緊時間吃飯了,以後有機會吧,有機會再和你深入研究研究……”阿貓阿狗之類的話,原封不動都讓嚴寧冠到了李驥母子的頭上,把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氣的臉色刹白,冷酷的眼神有如冒了火一般。若是以往,如此被人羞辱,怕是不顧身份的就要撒潑了,可這會兒在嚴寧強大的氣場和不屑的鄙視籠罩下,壓得她連一點抗爭的念頭都興不起來,硬是吃了一個啞巴虧,鬱悶的心情可想而知。
“姐夫,我想換個工作環境,嗯,想去黨政機關,你說行不行……”帶著夏蓮轉到了另外一桌,沒有了那對令人嘔心的母子嘰嘰歪歪,整個世界都變得寧靜了許多,美美地吃了一碗極具地方特色的甘州拉麵,嚴寧才打著飽嗝,腆著肚子和夏蓮離開了這家飯店。兩個人走在路上,夏蓮很是沉默,嚴寧也不再發表什麽看法,想著要讓她通過今天見聞的自行積累社會經驗,隻是這份沉默在夏蓮頭腦中迸發出的怪異想法打破了。
“怎麽突然間有了這個念頭,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夠紮根西北,教書育人,淨化人類靈魂嗎,怎麽心灰意冷了……”詫異的眼神看著嘟嘟嘴的小夏蓮,嚴寧覺得這孩子今天怕是被李驥的母親刺激大了,連心目中的理想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動搖,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也不是心灰意冷,就是覺得現實和理想有著太大的差距,單純的在某一領域想做好一件事情,並沒有什麽實際的意義,但若是站到了一定高度,手中掌控著一定的資源,就可以給許許多多像我一樣傻的隻抱有理想的人開辟一個環境,那樣比我一個人去做更有實際意義……”吃飯的過程中,夏蓮的興致不是很高,顯然對李驥母子的言行舉止在內心裏還有著一些憤憤不平。
不過夏蓮也知道,跟李驥母子計較純屬庸人自擾,完全是不值當的事情,但李驥母親的嘴臉卻讓她認清了這個社會的現實,想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僅僅是低調並不夠,僅僅依靠家庭的助力也不夠,重點的還得自身具備實力,就像姐夫嚴寧一樣。
“你真有這種想法?去拚仕途,用手中的權力去推進實現心中的理想……”語不驚人死不休,嚴寧的眼晴盯著夏蓮,仿佛看到了什麽小怪物一般,這孩子刺激受大了,大到已經領悟了政治內在的本質。雖然對政治,對體製還沒有什麽深層次的認識,但最起碼懂得了運用權力的淺顯道理,這是一個具有跨越式意義的進步。
要知道嚴寧可是在東海鎮,當上了鎮長,被動之下迫不得已才卷入了李慶隆、錢立運、徐東升、徐軍,以及魏忠誠等幾個派係之間,你死我活的鬥爭,在這之後,才有了夏蓮今天的這份感悟,才想著在遍步荊棘的體製道路中殺出一條血路,將權力抓在手中,為我所用,進而按照自己的理想去創造榆林的發展和輝煌。
現在回過頭來想一想,才明白意識,思維決定著一個人的進步前景,若是當初沒有卷入鬥爭之中,沒有外在壓力逼迫著嚴寧去抗爭,僅僅按不就班的去工作,去升遷,嚴寧走不到如今年的這個位置。也正是在諸多的因緣巧合成就了嚴寧如今的聲望和威名,這個前提就是和夏蓮所表述的事實有著相同的意義。
不過,夏蓮今年才多大,從事的工作又是教師,不像嚴寧在榆林有諸多暗流湧動,單單因為見到了一個不相幹的人擺出了幾分官譜就能引申到這種程度,這說明夏蓮的內心裏有著明確的政治覺悟性,對此嚴寧隻能把夏蓮的這份覺悟歸結為家學淵源,耳渲目染沾了靈氣,打牢了基礎,一朝受到刺激,就有如堅韌的種子一般,哪怕壓力再大也能破土而出。這一刻嚴寧仿佛看到了一個政治新星在冉冉升起,終有一日會成為淩家的另一株參天大樹。
“姐夫,你別笑話我,我有這種想法,但是不知道行不行,還沒拿定主意呢……”嚴寧怪異的表情,一驚一詐的誇張神態,直讓夏蓮不自然的又是羞紅了臉,覺得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有些太不著邊,誤以為嚴寧因此而嘲笑她不自量力。
“夏蓮,姐夫沒有笑話你的意思,隻是覺得你的想法有些超前,在某種程度上表現地比我還要成熟,這是一件好事。可以說,你有了這種念頭的那一刻起,你已經具備了成功的基礎。當然了,也僅僅是一個基礎,若想取得成功,還需要經過堅苦卓絕的努力。仕途是一條不歸路,走上這條路你就要有一顆一往無前的心,你真的準備好了嗎……”顯然夏蓮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嚴寧的麵色一正,鄭重地對夏蓮講解了起來,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嚴寧可不希望夏蓮抱著一種玩味嚐試的心理去麵對未來複雜的道路。
“我就是想也白想,我爸怕是不會同意,他是一個老封建,當初我要在京城上大學,學新聞,他就不同意,說什麽女孩子當什麽記者,整天四處跑,都成野孩子了,硬是把我從京城接了回來讀的師範,連姥爺說話都沒管用,沒辦法了我才把這目標改了,做這個一直在書本上描述的很神聖,很崇高,現實中很無奈的教師,人家也是沒有辦法的。不止是我,就是大姐,也一樣的,本來想去學法律,做律師,結果硬是去學了醫,在家裏也就夏天可以為所欲為,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想老爸的脾氣,夏蓮深感無奈,有這個障礙在前麵橫著,什麽想法都是虛幻,這剛剛調集起來的興奮度一下子又熄滅了,心有不甘的嘟嘟著嘴,還帶著幾分調皮的孩子樣。
“隻要你想,敢於嚐試,你爸爸那裏我可以去做通工作,保證讓你達成願望。不過話說回來,仕途險阻,政治黑暗,今後你所遇到人和事,可能比今天要嚴苛百倍,千倍,甚至要出現你死我活的鬥爭,你有信心去應對這份挑戰嗎……”淩家直係親屬中,好苗子不多,有那麽零星半個的,也都進了部隊。夏蓮雖說是個女孩子,但心思縝密,沉著冷靜,算是一個好苗子,值得嚴寧去認真對待,悉心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