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對各大部委的專項審計工作如火如荼的開展起來,被審計的部門俱是一陣雞飛狗跳,而作為此次專項審計工作總負責人的嚴寧,電話也變的火熱了起來,熟悉的,認識的,不熟悉的,不認識的拉關係的,敘舊的,林林總總,一個接著一個找上門來,讓人煩不勝煩。最後索性跟幾個審計小組的組長交待了一下,又在署裏請了假,手機一關,抱著兒子,帶著老婆躲到了劉老太爺的青鬆園裏,這天地才變得安靜起來。

周五的下午,青鬆園裏難得的變得熱鬧起來,瀟瀟的二姑帶著女兒、女婿,兒子,兒媳一大家子趕來探望老人。劉老太爺喜靜不喜鬧,加上身份特殊,天家無情,是享受不到兒女繞膝的天倫之樂的。一般情況下,除了劉氏兄弟以及瀟瀟幾個小輩能夠隨時可以探望以外,剩下的,也就嚴寧享有隨意進出的待遇了。

不過,每逢重大節日或者趕到月未的休息日,劉老太爺是不禁孫子,外孫子們上門的,搞一個小型的家庭聚會,既能享受一下天倫之樂,又能關心一下後輩的成長。並且,劉老年紀大了,思想可從沒未停滯下來,也需要從後輩兒孫的嘴裏了解一下外麵世界的變化,全當對生活的調劑了。

晚飯之後,嚴寧就被二姑的女婿李忠強不由分說地拉到了小跨院,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尷尬中帶著幾分的小心。從親情上說,嚴寧和李忠強都是淩家的女婿,都屬於外在關係,是淩家這條紐帶著兩個人牽到了一起,拋開遠在西北的夏家兩個姑娘不算,淩家的三代中姑娘成年嫁人的還就隻有齊如玉和淩瀟瀟。有了這一個共同點,正常的情況下,嚴寧和李忠強兩個人的感情不說多近,至少也不會有多遠。

隻是,李忠強可是名副其實的世家子弟,更是上任李總理的親侄子,骨子裏有著超人一等的優越感,打心裏就沒瞧得起過嚴寧這個僻遠地方出來的草根,若非有著一層親屬關係連著雙方,甚至連客套的興趣都欠奉。而嚴寧對李忠強這個整個一色中惡鬼的姐夫同樣感觀不好,早就在心裏給他下了一個毫無風骨,毫無人品的定義,所謂的交往不過是給瀟瀟家裏留著幾分顏麵,略略客套罷了。

“姐夫,姐夫,有事您說事,這是幹什麽,拉拉扯扯的,讓人看到多不好……”平時除了家庭聚會之外,和李忠強一向沒什麽交集,哪怕自己在淩家樹立了接班人的地位,一幹弟姐都圍著自己團團轉,李忠強也是極為自負的視而不見,若是嚴寧不知道他的本性,真會以為他多有風骨呢。這會看他又是拉拉扯扯,又是滿麵含笑的,不用猜都知道這貨遇到麻煩了。

“嚴寧,那個,我有點事麻煩你,這可是姐夫第一次找你幫忙,你可不能推脫……”雖說是求人辦事,李忠強的臉上也帶著幾分的客套,但這話一說出口,就聽著令人不太舒服,這人一向高高在上慣了,自負的心態使然,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意思。

“哎喲,姐夫,什麽事你得說出來,能幫的我一定幫,誰讓咱們是親戚呢……”看著李忠強極度畏瑣的樣子,嚴寧的眉頭微皺。不過,知道他是什麽德性,也懶得和他一般見識,幾乎沒什麽深想就拿定了主意,若是不為難,就幫一把,怎麽說都是親戚,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若是為難,那就不好辦了,親戚也沒得說,趁早哪涼快哪去。

“能幫,能幫,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我聽說你在審計署搞辦公經費專項清理,現在經貿委裏弄得人人自危,拆東牆補西牆的四處挖錢平帳,把我們進出口總公司的一筆貨款也占了去,都半年多了,你給我想想辦法,把這筆錢要回來,現在外貿行業不景氣,我哪都沒米下鍋了,所以這筆貨款對我很重要……”看著嚴寧沒有一口回決,李忠強的很高興,仿佛看到了一筆巨款在向自己招手,臉上的笑容居然變得謙遜了起來。

“專項清理?嗬嗬,你說的是專項審計吧。這可不是一回事,審計署開展專項審計,是檢查財務管理中的違規情況,可不能插手其他單位的具體工作,我們是審計署,可不是法院,和討賬要賬扯不上一點關係。姐夫,您可為難我了……”李忠強在進出口總公司工作,還是一個部門的主管,這些情況嚴寧早就知道。而進出口總公司的主管部門就是華夏經貿委,這年頭主管部門向下級單位上下伸手,截流擠占的現象屢見不鮮,別說嚴寧管不著,就是能管著,也不會去妨礙人家行業內部的潛規則。更何況李忠強言辭閃爍,顯然有不盡其實的地方,嚴寧若是不清不楚的就把這差事接下來,指不定會得罪多少人,因為李忠強去得罪人,嚴寧還真沒那麽大的度量。

“姐夫,部委是主管部門,多吃多占也不是什麽新鮮事,進出口公司在人家手底下幹活,就得受人的氣,占用了也就占用了,你們總公司的領導都沒有個意見,你跟著強出頭,可是要受人菲議的,這事情要我說,你趁早別管,哪怕進出口公司就是黃局了,也影響不到你什麽……”看到李忠強一臉猶有不甘的意思,嚴寧又補充了一句,將全部的後路堵的死死的,根本不再給他繼續爭辯的機會,扯起來沒完沒了的,平白的讓人心煩。

“嚴寧,嚴寧,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這麽跟你說吧,去年我借著公司的名義,出了一批緊俏商品,說白了就是自己單幹的,可不知道怎麽的,被公司發現了,報到了部委,結果這錢就被部委截流了,硬托著不給我,聽說這段日子你們要審計,經貿委就要把我這筆貨款列為違紀罰沒資金收繳去填他們的窟窿,這幫孫子幹的太絕了,那可是我和你姐的全部家底。趁著現在賬還沒有做平,你說句話,幫我把錢要回來,經貿委有痛腳在你手中,保證好使……”看到嚴寧一口回絕,李忠強在情急之下才道出了實情,敢情卻是幹私活了。

“姐夫,你出的什麽貨,總共有多少錢……”利用手中的職權,打著國家的名義出口國外緊俏物資,幹私活,這在國企中不是什麽稀罕事,雖然沒有走私的性質那麽惡劣,但總體情況也相差不遠,敢這麽幹的大都是背景雄厚的世家子弟,說白了就是挖國家的牆角。

想來,以往李忠強頂著總理叔叔的名頭,打著劉老外孫女婿的旗號,風裏來,火裏去不說橫著膀子逛,也絕對相差不遠,國家經貿委的領導不看僧麵看佛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真沒有人敢去難為他。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隨著國家政治交接的完成,李總理退了下去,這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李總理是個開明的人,基本上是不再過問具體工作了,時間一長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在這種情況下,李忠強還任由貪婪的欲望做祟,不舍得收手,不顧公司領導的警告,繼續頂風作案,人家不收拾你收拾誰。

不過,讓嚴寧感到奇怪和警惕的是,李忠強雖然貪點,但也不是什麽大毛病,哪家的子弟不貪不占,隻要不違犯原則問題,倒賣些緊俏物資,經貿委的領導警告下,約束一下也就算了,不至於這麽一點情麵不講。隻是落到李忠強這,就把貨款截流了,看來李忠強的話裏還是有不真實的地方。這貨純粹就是一個小人,求人辦事還遮遮閃閃的,可得提起了小心,千萬別讓他把自己也牽扯進去。

“那個往小鬼子那邊賣了些稀土……”李忠強的臉上一片尷尬,畏畏縮縮的把最後的遮掩說了出來,直氣得嚴寧好玄沒一腳把他踹出去。

眾所周知,稀土素有工業黃金之稱,由於其具有優良的光電磁等物理特性,能與其他材料組成性能各異、品種繁多的新型材料,用於製造坦克、飛機、導彈的鋼材、鋁合金、鎂合金、鈦合金的等材料。更是電子、激光、核工業、超導等諸多高科技的潤滑劑。以往華夏受技術限製,大幅度的向外出口稀土,大好的資源流出了國門。

近年來,這種低價出口的貿易引起了黨和國家的重視,國家站在國家利益和民族利益的角度出發,加強了對稀土開采的限製,采取了稀土收儲的監管政策,換句話說,稀土已經列入了並將稀土納入了戰略資源的行列。在國家明令禁止的情況下,李忠強還敢明目張膽的暗地裏出口稀土,可見已經被大把滿天飛舞的鈔票迷昏了眼晴。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糊塗東西,做下了不下於走私的行徑,經貿委隻是收繳了他的貨款,沒把他進行刑事處理,經算是給他身後的勢力留麵子了,他居然還不知足,居然為了幾個錢,還想把自己也拉進去,嚴寧隻是想踹他一腳都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