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在強大地國家機器麵前,所謂的宗族勢力,宗族族長不過就是土雞瓦狗,轉眼間即灰飛煙滅。而相比於治理八叔公這樣的村匪鄉霸,蔣觀河和唐波的工作開展起來可要難上了許多。在溫海成和幾名副書記,副縣長被隔離審查以後,長川縣幹部群眾沸騰了,多年被壓抑的情緒徹底迸發了出來。群情激奮之下,反腐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在大量的舉報信被送到了紀檢工作組以後,蔣觀河帶領工作人員一一查證,長川縣的本土領導基本上被抓捕一空,有一個算一個,多的過百萬,少的幾十萬,十幾萬,貪汙腐敗的現象極為嚴重,整個班子算是徹底地爛了。上行下效,長川縣裏的實權科級幹部們有樣學樣,同樣貪腐成風,吃拿卡要,遠遠不能滿足其心中的欲望。特別是司法戰線,徇私枉法的情況很嚴重,審查出了大量的冤假錯案,公檢法部門有超過半數以上的幹部嚴重地觸犯了刑律。一時之間,整個長川縣徹底亂成了一團。
好在常委會上早對此有了全麵的估量,組織部長白豔菇動作很迅速,不但將縣級領導班子配備齊全了,而且還從雙江所屬縣市區臨時抽調數百名幹部充實到工作已然陷入了癱瘓狀態的長川縣。雖然談不上什麽合理對接,卻也改變了無人可用的局麵,有力地維持了政府形象和社會穩定。
對於支使村民打死溫老三打傷溫大民一事,溫木生供認不諱,經過檢察院和公安局在溫嶺村調查取證,做足筆錄材料以後,本著特事特辦的原則,隨即被正式批捕,接下來迎接他的將是檢察機關提起的公訴以有法院的莊嚴審判。和預想的有些出入,溫海成和溫木生一被羈押起來,整個溫家鎮陷入了低沉狀態。公道自在人心,認清了事實的村民,根本不會再去為那個盤剝吸血的族長去討什麽公道,也沒有什麽公道可言。
如此一來,雜亂無章的工作都交給了蔣觀河、唐波和胡振山等人去理順,隨時準備應對宗族勢力反彈的嚴寧倒顯得輕鬆起來。不過,嚴寧可沒有放鬆警惕,不止對溫氏一族,對長川縣其他幾個大宗族的反應,嚴寧同樣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還好,在雷霆手段之下,其他幾個大族在縣裏的代言人基本被清除一空。而且,唐波還借著清理冤假錯案的機會,抓了十幾個為宗族充當打手,為禍鄉裏的村霸,把各大宗族的氣焰徹底地打了下去。
而嚴寧也抓住這個有利機會,將一個個的宣傳隊,工作組撒了下去,走村竄鎮的向村民展開了密集的宣傳攻勢,政策講解,普法宣傳,科技種田,稅費改革,科普常識,亂七八糟的混成了一團,不停地向村民的腦子裏灌輸著知識,法治的觀念慢慢地深入了人心。相信經過這一番整治,今後各大宗族想要再壓在村民頭上作威作福是不可能了。
對於溫嶺村的宣教工作,嚴寧親自擔綱,帶著李江海和幾個宣傳幹部,就住到了村小學的宿舍裏,平日裏走街竄巷,挨家挨戶的做著宣傳。或許是那一天,嚴寧一口氣射出了十幾發子彈,帶給了村民極大的震憾,嚴寧的樣子被很多村民牢牢地記在了心裏,再一次麵對嚴寧時很多村民都是哆哆嗦嗦,拘束的很,生怕嚴寧記住當時自己也在場,整一個秋後算帳的戲碼。
“鄉親們,大家不用拘束,我來呢,就是跟大家拉拉家常,閑白話幾句。其實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鄉裏鄉親的,誰家有了困難能看著不聞不問,伸把手,幫個忙都是正常的。但是,就是你們的這份熱心,這份鄉情,才被溫木生這樣的人欺騙、唆使、蒙蔽,你們就是不明真相的群眾,根據我們黨的原則,對於被蒙蔽的群眾不會追究責任,所以大家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這件事情到此就算過去了……”
盤坐在村民溫勝喜家的坑頭上,對於村民的拘束表情,嚴寧覺得好笑,可也沒強求。之前溫家鎮的村民心中隻有宗族,不知道什麽是官,不知道什麽是法律,但經過了溫木生被抓捕的一幕,烏黑的槍口下,再強悍的民風同樣硬實不起來,這敬畏之心算是印在了每一個人的腦海中,而嚴寧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牽住了村民們敬畏之心,這工作開展起來就會容易許多。
“不過,鄉親們,這幾天我在村裏走了走,沒看到幾家日子過得好的。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爺們,不說給兒子起上幾間房子娶媳婦,積攢下拖拉機,收割機這樣的生產工具做家底,就是家裏的婆娘連件象樣的衣服都沒有,我都替你們臊得慌。這日子為什麽過得這麽難,為什麽大家的手裏沒有錢,是你們懶惰不幹活,不工作,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要我說,什麽都不是,就是你們腦子裏的宗族觀念……”
在這個年代,沒有誰會因為貧窮會感到驕傲,每一家每戶都想著脫貧致富,過上好日子。所謂倉凜足而知禮儀,吃都吃不飽,你跟他講文明,純屬是廢話。想要徹底地破除村民頭腦中的固有思想,還得用真金白銀來說話。
“其實,我不反對宗族聚成一團,在宗族的帶領下,大家能夠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村民脫貧致富,改善村民的生活環境,我還很支持,可咱們溫家宗族都幹了什麽,別的不說,就說你們村外出打工要給村裏交雙份的義務工這件事,我就不明白了,交了雙份的義務工,還能剩下幾個錢,你們就那麽願意把自己的血汗錢被盤剝出去?現在,以溫木生為代表騎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惡勢力被清除了。現在,大家需要的就是想方設法脫貧致富,勝喜同誌,村民選你當族長,當村長,你不但要吸取血的教訓,更要給大家起個好頭……”
當村民將權力交到了宗族的手中,反被宗族當成了盤剝的理由,這個道理不說不明,一經有人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再愚昧的村民都能看到其中的不合理。但是風雨過後,驚醒了的村民忽然發現,沒有了宗族這個主心骨,一切都顯得茫然和不知所措。嚴寧要做的就是在這個權力真空的空檔,將基層黨組織的大旗挑起來,將溫氏宗族的話語權逐漸取代,在帶領群眾致富的過程中,改變村民無所適從的感覺。
“嚴書記,國家免除了我們的農業稅,取消了統籌提留和義務工,這對我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隻是,我們溫家鎮,人多地少,就靠土裏刨食,想要致富可難呐……”若是以往能夠登上象征著溫氏至高無上的宗族族長的位子,溫喜勝會慶幸自己的祖墳冒了青煙,說不得要三牲六禮的供奉一番,擺上流水宴席熱熱鬧鬧的慶賀一下。
可是眼下,接手了這麽一個爛攤子,溫喜勝的心裏惶恐多過興奮,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的底氣明顯不足。脫貧致富奔小康,說起來不過幾個字,可要真正落實下去,沒有當書記的族親,沒有當縣長的族人,溫喜勝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改變溫嶺村的舊麵貌。
溫喜勝的話似乎說到了村民們的心裏,一個個的臉上展露出茫然無助的神色,誰都想過好日子,可這好日子不是說來就能來的,溫嶺村也好,溫家鎮也好,自然條件不足,想要發展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初溫海成當上了縣長,衣錦還鄉,也想造福鄉裏,可麵對貧窮的溫家鎮根本無從下手,最終除了利用手中的權力,幫著溫家鎮修了一條公路,盡到了心力,便再不聞不問了。一個縣太爺都無計可施,憑著溫喜勝幾個土的掉渣的村幹部,更是不夠看了。
“嗬嗬,怎麽鄉親們沒信心了?這個想法可要不得,隻要大家有信心,敢出力,我敢保證,三年之內,溫嶺村、甚至整個溫家鎮的村民都能脫貧致富……”嚴寧滿麵含笑,義正言辭的許了一個承諾。這一下,徹底將村民們的熱情帶動了起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些村民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望向嚴寧的眼神充滿了期待,也有村民沉默無語,掰著手指頭,心底下盤算著嚴寧的話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嚴書記,您能不能給大家夥多講兩句,讓大家了解了解怎麽致富……”嚴寧的話輕飄飄的說一半,留一半,帶著幾分故作高深,幾分開玩笑的樣子,溫喜勝卻是滿頭冷汗,心底不停地盤算起來,嚴寧是市委書記,隨便怎麽吹牛皮都無所謂,隨時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但當著這麽多人把大話吹出去世,村民們當真了,追著自己要致富,自己該怎麽辦,倒不如一頭撞死來的幹脆。
“嗬嗬,溫家鎮人多地少這不假,但是大家要知道,勞動力也是一種資源,咱們就搞勞動力輸出……”整個雙江市都抓住了發展的有力時機,開展基礎建設,別說溫家鎮,就是長川縣二十萬的勞動力都組織起來,一樣可以吸納一空,嚴寧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打工賺錢,回饋家鄉,溫家鎮的村民三年脫貧致富,不是什麽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