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誘因
正文]219、誘因
? 嚴寧對自己非常不滿意,胡振山很清楚,換了哪一位領導,被委以重任的部下接二連三的找上『門』去都不會高興,自己明顯就是被嚴寧劃到了那種極不開事的下屬中的一個。??不過,嚴寧這條路還沒堵死,手中的材料就是明證。換句話說,嚴寧在給自己機會,在給自己一個將功贖過,表現自我的機會,這若是再把握不住,那自己可真的沒有退路了。
“一定要表現好,表現好……”雖然嚴寧不是苛刻的人,對待下屬也全力包容。但沒有擔當,成不了大事的幹部,想要在人才濟濟的嚴寧線上『混』出個樣來,同樣沒有機會,至多嚴寧看在自己投身的份上,或者看在俞天明的麵子上,給自己在市裏安排一個閑職,也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坐在常委會秘書室中,胡振山的手心中透著一層細汗,心裏不斷地告誡自己是成是敗就在此一舉了,不能說動王雙陽揭開溫嶺村的蓋子,並借此往溫海成身上潑髒水,將他拉下馬,那長川縣真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仕途的路到今天算是徹底斷了。辛辛苦苦二十年,好不容易熬到這個地步,不這樣落寂下去,胡振山絕不會心甘。
“事實求是,不要摻雜個人感情……”看到常委秘書小劉從王雙陽的辦公室出來,嚴寧站起了身,看了一眼緊張地胡振山,沉聲叮囑了一下。嚴寧看得出來,胡振山很緊張,越緊張,說明他越在意他的位子,若是將溫海成拉下馬,在長川胡振山就會一家獨大,受了這麽長時間的惡氣,如今抓住了主動權,有了機會,傾刻之間就會化成一隻逮著誰咬誰的惡狗,長川的那些胡作非為的大宗族怕是沒好日子過了。
剛剛在辦公室裏,還想著要給胡振山找個地方養老的想法,突然間有了一絲鬆動,感覺似乎有些不太妥當。『亂』世用重典,打壓長川各大宗族,恢複長川平靜安寧,還真少不了雷霆手段,這個時候放棄胡振山,似乎有些可惜了。若是能將他培養成一條咬人的狗,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畢竟自己的手下還真沒這樣的人才。若是從這一點看,把他調離長川倒是弊大於利,或者應該再看看他的表現,說不得要給他套個籠罩才行。
“書記,有點急事要向您匯報,耽誤您下班了……”在王雙陽詫異的目光中,嚴寧帶著胡振山進了王雙陽的辦公室。也難怪王雙陽這個表情,早上的時候,嚴寧請的假,這才一天的功夫就折回來,顯然不會是小問題。
“長川……”看了一眼嚴寧身後的胡振山,王雙陽的眉頭一皺,嚴寧如此鄭重的來匯報,還帶著胡振山,顯然問題出在了長川。別看王雙陽到雙江的時間不過五年,但對雙陽的政治形勢把握極為『精』準,長川這個被人遺忘的角落裏有什麽問題他哪能不知道。隻不過長川的事情,處理不好就會引民『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能躲就躲,若不到非處理不可的地步,王雙陽不原意給自己添『亂』。
“今天我到了長川,遠遠過了我的想像,簡直就是一座火山口,隨時都有可能炸烈出來。若是再不聞不問,怕是要出大問題。讓胡書記跟你匯報一下,您先聽聽……”看王雙陽的表情,嚴寧的心裏一沉,王雙陽明顯對長川的情況並不陌生,既然他都知道,想來何延、林憲國也都了解,合著就是自己一個人不知道真相。這些人可真是捂蓋子的高手,任可將長川遊離於市委掌控之下,放著溫海成在長川稱王稱霸,也不願意去觸碰這個禁忌,看來自己想的太樂觀了。
“書記,情況是這樣的……”胡振山是豁出去了,與其窩窩囊囊的留在長川受氣,倒不如拚死一搏,沒準還能落個不畏強權,敢於鬥爭的名頭。既使入不了王雙陽的法眼,就憑自己這份豁出去的勁頭,嚴寧也不會虧待了自己。
“書記,溫大民的父親受刑不過,最終給活活的打死了,溫大民去找派出所報案,結果被告之屬於家事,他們無能為力,在長川縣,各大宗族的族長就是宗族的土皇帝,其中以溫家鎮為最,在溫海成的帶動下,整個溫家鎮都要遵守溫家的規矩,溫家的祖宅就是刑堂,進了刑堂的,輕者斷手斷腳,重者死於非命,就是沒人敢告,也沒人敢管……”抱著寧折不彎的想法,胡振山從溫嶺村溫家宗族窮征惡斂,『私』設刑堂,致人死傷開始,將長川各大宗族、縣委政fǔ、司法部『門』來了個一鍋端,整個長川在宗族勢力的掌控下畸形的展,人民群眾飽受欺壓的情況,一樁樁,一件件列舉了出來,雖然摻雜了一些個人的看法,但大體情況基本屬實,直聽得王雙陽目瞪口呆。
“這還有王法嗎……”騰的一下王雙陽站起了身,臉『色』嚴峻看著胡振山,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不實之處,實在不敢相信長川會是這個樣子,喃喃自語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坐了下去。
長川縣的宗族抱團,排外,遇到自覺不公平的事情就上訪,就鬧事,動不動就把千八百人拉了出來,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王雙陽雖然沒經曆過,可也聽下屬介紹過。所以,王雙陽在出任市長以後,從心裏就把長川縣的宗族村民當成了刁民。對於這樣的地方,也不值得他去上心,索『性』就放任不管了,每年除了必須的款項給拔下去以外,其餘的一分沒有,受窮也是活該,任你們縣裏去哭去鬧就是了。
可是,王雙陽實在沒想到,如今法製建設推行了幾十年,長川居然還會出現『私』設刑堂,輕者至殘,重者身死的事情。更讓他生氣的是當地的司法部『門』,居然對此不聞不問不說,甚至還充當著宗族勢力的打手,成為了禍害老百姓的急先鋒,這種情況就是在動『亂』的年代也是少見的吧?
如此,嚴寧把長川比做成了隨時可以爆的火山口,還真是一點沒有錯。宗族勢力隻是一個表麵的現象,深層次問題卻是當地的黨委政fǔ,等到群眾受壓不過,人們會把怨念泄到黨和政fǔ的身上,既使揭竿而起也都不會是什麽意外的事情,若真到了那個時候,雙江可真的揚名天下了。
“書記,長川的稅費改革推行不下去,主要的原因就是免除了統籌提留和義務工,各大宗族沒有了繼續盤剝老百姓的借口,才頂著省市的文件拒不執行。如今王雙各縣的稅費改革都鋪開了,若是單單拋下了一個長川,事情可就複雜了。所以,稅費改革試點,既是原因,也是『誘』因,『誘』使長川群眾反抗盤剝的『誘』因……”王雙陽是人老成『精』,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哪怕事情再嚴重,他也不會去揭長川的蓋子,畢竟長川的老百姓民風彪悍,在幾個大宗族的推『波』助瀾下,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生。當初,何延和林憲國怕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把溫海成扶持起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證長川和諧穩定。而且,從王雙陽喃喃自語沒有了下文,顯然是沒拿定主意是否去揭這個蓋子。
但是,你不揭不要緊,整個雙江都開展了稅費改革,唯獨長川不在此列,長川的老百姓不是傻子,也都會分析原因,這被宗族欺壓在前,合法的利益不能得到保障在後,若是再有幾個溫大民類似的敢於說真話的人挑頭,衝動之下,這些老百姓會做出什麽來,可隻有天才知道。所以,這個矛盾可就變得『激』化了,捂得了一時,捂不了一世,嚴寧把這話說出來,是提醒,也是警告。
“嚴寧,你有什麽想法……”嚴寧的意思很明白,『逼』著自己去揭蓋子。隻是這話說的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實難預料,若是真的出了大變故,他這個書記的責任當其衝。
可是,嚴寧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有了這個稅費改革試點的原因,長川的蓋子被揭開,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不要小看那幾百塊錢的統籌提留,北江省的老百姓遠遠沒有想像中的富足,因為幾塊錢拔刀相向的事情並不少見。所以,正如嚴寧所說的,這個稅費改革就是一個『誘』因,一個無法回避的『誘』因。
“書記,這個時候,不能再猶豫了,再拖下去,隻能讓情況越來越糟。現在爭取主動,將一切苗頭『性』的問題處理了,咱們還能向省委『交』差。否則,單單是長川縣群眾因為不能實行稅費改革而上訪,就夠咱們吃一壺的,還是上常委會吧,做好周全的準備,果斷出擊……”每當王雙陽直呼自己的名字,那就意謂著王雙陽生氣了,對嚴寧有了不滿。很顯然,王雙陽對自己沒事去揭長川的蓋子很生氣。
官場上,一向報喜不報憂,嚴寧沒事給人添『亂』,王雙陽能高興才怪了呢。不過,事實如此,王雙陽願意生氣,那嚴寧可就愛莫能助了,平時看你年紀大,讓著他,不跟他一般見識。但今天這事,涉及到黨紀國法,人民福祉,絕對沒有妥協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