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十月十八日,經過十餘天的緊張籌備,榆林縣委七屆一次全體會議正式召開,會上,縣委副書記,縣委書記候選人徐東升代表全體黨代表向大會做了《深化改革、擴大開發,推進榆林經濟又好又快發展》的工作報告。這個工作報告幾經討論,數易其稿,特別融入了嚴寧對經濟發展的規劃。根據嚴寧的設想,要讓報告改變以往說空話、說套話、不合實際的傳統,切實成為榆林未來五年的發展綱要。
顯然,經過了嚴寧填充的諸多實質性內容,報告豐潤了許多,得到了眾多黨代表的一致認可。在分組討論的時候,許多代表紛紛獻言獻策,嚴寧主持的第六代表小組,也就是經濟主戰線的黨代表反映最為強烈。從代表的言辭中嚴寧感受了代表們想要把家鄉建設更加美好的願望,也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責任到底有多麽重大。
分組討論之後,會議按照預定的步驟進行著。先是經過無記名投票選舉產生了榆林縣委員會委員及榆林縣紀律檢查委員會會員。緊接著縣委委員和紀委委員中又根據組織提名分別選舉出了榆林縣委常委,徐東升、錢立運、徐軍、李誌、薑遠達、李忠庭、張金鳳、鄭援朝、王恒遠、嚴寧、陳可軍等十一人當選為榆林縣委常委。
此任常委中,副書記候選人薑遠達是省委從政策研究室選派到榆林縣委的,接替錢立運主持農業工作;鄭援朝是原棱江市委秘書長,也是徐東升的老部下,接替張善成為組織部長候選人;陳可軍就是榆林縣武裝部政委,根據有關規定,也同時掛了縣委的常委頭銜。
很快常委們的分工便確定了下來,所有的常委都滿票當選,在唱票結束之後,整個會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雙江市委督導組立刻將得票結果報送市委,試點工作取得了圓滿成功,最後,徐東升操著因為講話太多而有些沙啞的嗓子粗聲的宣布榆林縣委七屆一次全體會議勝利閉幕,至此,榆林縣委換屆選舉工作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
“嚴寧,榆林現在這個樣子,我這縣長可不好當啊,你是抓經濟的能手,可得幫我謀劃謀劃……”剛剛搬進新的辦公室,錢立運就把嚴寧找到了辦公室,意思嗎,無非想要嚴寧幫著謀劃一下,當然,實質性的問題是如何在縣委的領導下開展工作,也就是說要如何與徐東升等人相處。
“縣長,這有什麽難的,榆林的稍大點企業,除了一個老鋼廠還在爬窩,其餘的都改製完了,咱們指引一下方向,任其自行發展就是了,小一點的企業,早就被徐書記賣光了,你就是有想法了不行嘍,所以,在工業上你不用太費心,主要還是抓好行政部門和農村工作,重點還是要放在市直部門上……”就兩人在辦公室,嚴寧也不要太過客氣,往沙發上一仰,想都不用想的把榆林企業的情況做了介紹。
“必須得完善行政審批一把手負責製,完善預算管理製度,改變榆林財政資金管理的混亂現象。現在榆林的專項資金管理亂了套,幾百萬、幾百萬的專項款滿天飛,拔下去就沒了蹤影,徐東升初任縣長的時候,就想把專項審批的權利收回來,結果引起了各方的反彈,他要接書記,不想得罪人,最後不了了之。我們可不行,否則你這個縣長就是一個擺設……”嚴寧可不是在危言聳聽,一個縣長管不住財政,管不住經費審批,那就是一個擺設,下級部門有錢有權,誰還會在乎上級的領導。
“財政預算、行政審批?嚴寧,你說的很對,詳細說一說吧,該怎麽操作……”錢立運不傻,知道嚴寧這是讓他抓住財政大權呢,可是真說到具體操作,錢立運也是一頭霧水,畢竟一個縣和一個鄉鎮根本不對等。
“這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其他地方有現成的例子,無非就是開源節流。我的想法主要有三點,一是重新核定人員,按人頭發放辦公經費,納入部門預算,業務支出想要錢,可以,打報告,合理的咱給,不合理的,自己想辦法去;二是實行工資統發,核定人員之後,把所有的工資拿到財政,通過銀行進行統發,避免吃空餉;三是收支兩條線,所有行政單位的收費全部納入財政統管,用多少拔多少,把經費管理收住口……”嚴寧的這三條辦法算得上是絕戶計了,徹底的掐住了各單位、各部門的脖子,也使得財政的作用越發的重要起來。
“辦法是好辦法,不過推行起來難度太大了吧,難夠會受到下級部門的反彈……”如此絕戶計受到各部門的反彈那是一定的,徐東升當時還沒做的這麽絕呢,反對的意見就極其強烈,嚴寧提出的比徐東升更狠,將要受到的反對聲音可想而知。
“難也得搞,否則你這個縣長就是一個擺設,誰還會把你當回事,盡快拿出方案來提請常委會審議,隻要常委會通過了,下級部門再反對也沒有用,讓紀檢委嚴陣以待,隨時準備進駐某些單位,隻要不遵從常委會決議的,一把手就地免職,這是涉及政府管理職權的原則問題,徐東升不同意也得同意,況且,這對他這個書記也有好處,我想反對的聲音不會太大……”看到錢立運有些拿不定主意,嚴寧不得不下猛藥,幫著錢立運下定決心。
“常委會……”新一屆的縣委班子成立了,但除了換屆第一次會議時大家坐在了一起研究了一下分工外,徐東升還沒來得及召開常委會,想來也是在不停的思考常委會的格局。錢立運、嚴寧再加上算是半個常委的陳可軍,抵不住徐東升方麵的勢大,薑遠達、李忠庭兩人目標不明確,但是爭取過來的可能性隻能算是五五開,至於徐軍和張金鳳,擺明了要當騎牆派,哪邊勢大往哪邊倒,如此局麵上常委會,錢立運的心裏是一點底也沒有。
“縣長,不能猶豫了,既使不行,你也得在常委會上發出自己的聲音,既使徐東升能包容一下你這個縣長,他手下的那些人也會跳出來指手劃腳的,分確職責分工,以後常委會上對咱們有利的就支持,跟咱們無關的就棄權,跟咱們不利的就反對,大家各憑本事,在妥協和退讓中達成共識,這是很正常的……”看到錢立運在思索常委會的格局,嚴寧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來,基本上算是符合體製規則的。
“薑遠達的情況我不太了解,回頭我找人打聽一下,看看是什麽路數。另外,晚上我先約一下李忠庭,若是能把他爭取過來……”下麵的話,嚴寧不用說,錢立運也明白是什麽意思,對嚴寧的想法也表示支持,畢竟在李慶隆時期,李忠庭和徐東升鬥的很厲害,爭取過來的機會很大。
……
辦法想出來了,路子鋪好了,其他的就跟嚴寧沒多大關係了。嚴寧隻負責出主意、想辦法,當狗頭軍師,具體怎麽執行還是要看錢立運自己去選擇。如果嚴寧真逼著錢立運必須按照自己路子去走,反倒會事得其返,難保讓錢立運有一種被嚴寧當成提線木偶的感覺,這可不是嚴寧出主意的根本目的。
此時榆林的企業改製工作基本完成,白酒廠、紙箱廠、食品廠等企業都走入了正軌,嚴寧的工作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值得一提的是,嚴寧在到白酒廠調研的時候,得知白酒廠品牌白酒榆林春的市場銷售情況不是很樂觀。對於這種情況嚴寧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到了老汪頭的虎威藥酒,哪怕是刪減版的虎威藥酒也會有較大的消費群體吧。
於是,嚴寧便向白酒廠的廠長推薦了老汪頭。別說,經過一番考察,老汪頭搖身一變,從東海鎮的門衛、更夫、收發員變成了榆林白酒廠的技術副總監,企業不但給老汪頭安置了商品房,還配備了汽車,薪水跟銷售掛鉤。結果,新產品投產以來,市場銷售火爆,產品供不應求。因此,有好事者私下統計後,傳說老汪頭的月薪超過萬元,這在榆林可是了不得的一件事。不過對於此事,老汪頭一口否定,財不露白,這個道理老汪頭是深有體會的。
在和錢立運談過財政體製改革,收攏政府審批權限工作的當天晚上。嚴寧約了縣紀委書記李忠庭一起到劉家魚村吃螃蟹。深秋時節的大螃蟹肉肥膏黃,輕輕的沾上一點老醋,吃起來十分的美味,再配上一口陳年的老酒,這種品味自然是十分的愜意。兩個人推杯換盞,你來我往,相得甚歡。
雖然嚴寧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但李忠庭也是久經官場,哪能不明白嚴寧是什麽意思。不過,說不如做,說的再好,也不如做的實在。因此,既使有心接愛嚴寧伸出來的橄欖枝,李忠庭也不會太過表現出來,作為一名紀委書記,這點深沉還是有的。當然,嚴寧不說不問的沉穩表現也讓李忠庭很滿意,兩個人在友好的氣氛中安安心心的品嚐了一回肥美的螃蟹宴。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