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七章 封紅包
李向東留在家裏，也好一陣忙。一是貼喜帖。正門要貼福祿登門，廚房要貼五穀豐登，二樓樓梯口要貼一對童男玉女，樓下一盆迎春花，一盆金桔的花盆要貼一個一帆風順，一個恭喜發財。二樓的桃花要貼夫妻和諧添丁發財。這些盆栽都是枝子的主意，楊曉麗叫陳小雨搬來的。那些喜帖卻是楊曉麗老媽早就買好放在一樓客廳的抽屜裏的。楊曉麗曾對那個旺丁發財有些不悅，說這怎麽就一定要添丁呢？生女的就不發財啊？我要生也生個女的，我們家李向東喜歡女孩。老媽子說，有你這麽說的嗎？你就是找遍全世界，也沒有添女發財的！
還有一件事，便是封紅包。封一塊錢一封的十八加六個，每個盆栽掛八個。李向東說，二十四個不就行了，什麽十八加六的。楊曉麗笑著說，你嶽母這麽說的，二十四不好聽。她還要李向東封十塊錢的，封五十塊錢的，封一百塊、三百塊、五百塊的。見到什麽樣的人，就派多大的紅包，關係密切與否，官職大小等。
李向東事兒做到一半的時候，打電話給張誌東。
他問：“回到省城了吧？說話方不方便？”
張誌東說：“你這什麽話？”
李向東說：“別跟我裝了，我知道你昨晚在哪。”
張誌東“哈哈”笑，說：“你這李向東，不會是跟蹤我吧？”
李向東問：“年初一過不過來？”
張誌東說：“你好像什麽都知道？”
李向東說：“還猜不到啊？年初一，領導要慰問工作在第一線的同誌。你會放過這機會，你會不找這麽個借口從省城溜出來，最後跑到小倩那裏去？”
張誌東說：“年初一去小倩那吃晚飯吧！”
李向東說：“你是不是太大膽了？竟敢讓楊曉麗知道這事！”
張誌東說：“我要你帶她去了嗎？”
李向東說：“我可沒你那麽大本事，大過年的，還能找到借口單獨去小倩那。”
張誌東說：“一個宣傳部長，春節有得楊曉麗忙，年初一她還不回江邊市？那麽一大堆春節活動，她不坐鎮，也得回去看看吧？”
李向東說：“那也未必不在家吃晚飯吧？”
張誌東說：“我不管你這些，你得過來給我充充人氣。大過年的，就我和小倩太冷靜。”
李向東說：“我這不是自找麻煩嗎？早知道不給你這電話了。”
他不是不知道楊曉麗年初一要回江邊市，隻是不敢保證楊曉麗不在家吃晚飯，她可以白天去江邊市，回來吃晚飯，也可以吃了晚飯再回江邊市，說不定，吃了晚飯，還要他跟她一起去江邊市呆幾個小時。他打電話給
張誌東，隻是想知道他會不會來市縣，如果他來市縣，就隻是過去拜個年而已。
張誌東說：“你盡量吧！”
楊曉麗和枝子從菜市場回來的時候，李向東才剛把喜帖貼好。正在二樓桌子上封紅包。楊曉麗說，你是不是也太慢了？李向東說，你不知道這是輕工累活，給那幾個花盆貼喜帖，就化了快一個鍾頭的時間。
楊曉麗又檢查他封的紅包，說，你這紅包是怎麽封的？不能疊整齊點嗎？每張錢疊三下多看？放也好放。疊四下的有，疊兩下的也有。李向東笑，說，開始是不統一，後麵都統一了，都疊三下了。楊曉麗說，前麵的拆了再疊。李向東說，反正都裝進去了，就算了！不就一個紅包嘛，那麽講究幹什麽？楊曉麗說，人家接了你的紅包，打開一看，就知道你這人不用心。李向東說，有那麽嚴重嗎？楊曉麗說，就是那麽嚴重！李向東說，人家就一定知道這紅包是你封的？你楊常委還用幹這種小事？楊曉麗笑著說，要知道是李書記封的，就更不能原諒了。李向東說，我不怕，我封就我封的，我是幹大事的人，這點小事
馬虎應付就行了。楊曉麗說，你沒聽說什麽事，都要先從小事做起嗎？小事做不好，怎麽能幹大事？李向東說，你這話是小學老師教學生的，培養好習慣。中學老師已經不能這麽說了。
枝子在一樓喊：“姐啊！你在上麵幹什麽呢？還不快下來幫幫我？”
她聽到他們在上麵有說有笑的，心裏不舒服，想把楊曉麗喊下來。她說，下麵這麽多事，我一個人要忙到什麽時候啊！
李向東說：“什麽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做湯圓嗎？你們封紅包，我來做！”
枝子當然樂意，說：“那你快下來！”
李向東便有一種逃離苦海的迫切。
封紅包看似簡單，楊曉麗卻要李向東封好幾百封。單是那十塊錢一封的就要李向東封兩百個，好像見了人都要派似的。她說，多嗎？市縣認識的人那麽多，江邊市那邊認識的人那麽多，每人兩封，
有多少？李向東說，人家結了婚，你也要派啊？她說，結了婚，有孩子吧？總得派給人家孩子吧？李向東說，你這不是派紅包，你這是顯示自己終於嫁出去了，終於有資格派紅包了。她說，是了，是了。因為你，我才嫁出去的，可以了吧？這還不是表揚你？表揚你終於為黨和人民解決了一個老大難問題！當時，李向東聽得心裏高興，才答應留在家裏封紅包的。
這時候，他倒更願意下廚做湯圓了。
他叫枝子用溫水和糯米粉，他來切蘿卜絲。枝子以為自己聽錯了，說，你切蘿卜絲？李向東說，你行嗎？枝子說，我怕你不行！李向東“嘿嘿”笑，接過枝子手裏的刀，試了試刀刃，就在磨刀石上劃了幾下。枝子在一旁看他動作那麽熟練，便笑著說，還真像那麽回事！李向東說，今天就讓你開開眼界！枝子笑著問，是跟老嶽父學的吧？李向東愣了一下，枝子又說，保持他們楊家的光榮傳統。李向東也笑了起來，說，你也知道了？他說，不過，這還不算他們楊家的光榮傳統。他們楊家的光榮傳統比這更絕！
枝子說：“不會吧
？還有更絕的？”
李向東說：“男人在他們楊家，一點地位也沒有？女人說了算！不過，這個我無法保持，我不姓楊，她嫁我也隨我姓李。”
枝子說：“你別吹了，我看你像姓楊的！她要站在你麵前，你未必敢說這話。”
李向東說：“我是尊重她，給她幾分薄麵。”
枝子說：“我不覺得，我覺得你骨子裏怕她。”
李向東心裏跳了一下，感覺枝子把話扯到那邊去了，便不再跟她說了。枝子說，你別不承認，我體會最深。話音未落，楊曉麗便在身後問，你們說什麽？小聲說大聲笑的？是不是說我什麽了？枝子嚇了一跳，馬上又笑起來，說，沒說你，隻是說你們家。她補充了一句，說你們楊家。
楊曉麗問：“李向東，你說我們楊家什麽壞話？”
枝子說：“說你們楊家的光榮傳統。”
楊曉麗便過來扭著李向東的耳朵說：“你怎麽什麽話都說？”
她並沒有真扭，隻是做做樣子，枝子卻心痛了，又不敢直說，隻是說，你別碰他，他在切菜，別把手切了！楊曉麗放了手，對枝子說，我們別理他，讓他做給我們吃，你上來跟我一起封紅包。其實，她聽見枝子和李向東的笑聲，心裏也不舒服，想把枝子拉到樓上去。
枝子說：“他一人忙不過來，我還要和粉呢！”
楊曉麗隻好把封紅包封移到一樓來。枝子問，你封那麽多幹什麽？楊曉麗說，多總比不夠好！枝子說，過一個年要派多少錢啊？楊曉麗沒有說，這些錢直板板的新錢都是她叫小明從銀行取出來的，屬部裏的開支！她楊曉麗弄了那麽多讚助，化一兩萬的，算得了什麽？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