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打造典型 第三零六章 市委書記的心病
這一陣，李向東真把市委書記攪得心煩意亂。他承認李向東是個有能力，能幹事的幹部，把他提到市長助理這個位置，就是想要他助理市長多幹點事。他知道市長是個弱市長，沒有人協助，很多事都幹不成。而李向東也確實在市長助理的位置上協助市長幹了幾件大事。一個人，在兩年不到的時間裏，能幹出這麽幾件事，可說是很了不起了。
正當市委書記得意時，覺得自己沒看錯人，準備考慮是不是再讓他上一個台階的時候，他又接二連三地給他招惹麻煩，且一個麻煩比一個麻煩大。
先是地級市的人把他帶到了小樓屋。雖然，經濟上沒查出什麽問題，生活作風問題卻是明擺在那了。老高的話說得很清楚，當時，市委書記就有些蒙了，想你李向東受黨教育多年，怎麽能搞出這樣的事呢？想你李向東如果沒有今天的地位，憑什麽就有兩個那麽漂亮的女人心甘情願跟著你？
讓市委書記感到慶幸的是，那老高也不完全是那種榆木疙瘩的人，也還看得通現在這社會風氣，也懂得生活多姿多彩的讓人無法理解，就沒抓住這事不放，隻是給了他一個口頭提示，並沒認真地匯報上去。
哪知，李向東從小樓屋出來才幾天？又鬧了個小豐村事件，把市委書記氣得差點腦溢血。盡管，他知道，這事兒不單純是李向東的原因，然而，一個巴掌拍得響嗎？你李向東躲遠點，不跟老常較勁，他會步步緊逼，甚至於要至你於死地嗎？他老常多大歲數的人了，你李向東就不能讓著他？他當了二十年的市委常委，當得心態都變了，你去招惹他，他還不舍了命跟你對著幹？反正他也知道自己上不去了，找到你李向東，還不把心裏的怨氣都發泄到你身上？
在尋找李向東和楊曉麗的日子裏，市委書記如坐針氈，每天都要向地級市匯報，據說，地級市還要向省裏匯報。也不知地級市委書記是不是受了省裏的氣，每次都要市委書記直接和他通話，每次都把他罵得狗血噴頭。
他說，你這市委書記是怎麽當的？手下的人都看不住！他說，一個市長助理竟被農民趕進荒山野嶺了，幸好那山沒有老虎，讓老虎吃了，你就出名了，創全國先例了。他說，你別把我惹急了，別把我逼得沒退路了，上麵要把了撤了，我就先撤了你！
有那麽一陣，市委書記真想把電話扔了。他為什麽要受這氣呢？他當市委書記這些年，可是樣樣都走在各兄弟市（縣）前麵的，哪一年表彰拿獎沒他的份，即使是排在第二位他都不願意呢！出了這麽個事，當然，也是不小事，可你地級市委書記就一點不給情麵了，就不能將功補過了？那些當了好多年市委書記的人一點成績沒有，平平淡淡不出事就是好幹部了？
他對秘書說：“這陣，小豐村事件沒結論前，凡是地級市委書記的電話，都別叫我，否則，我把你換了。”
秘書說：“可是，可是他一定要叫你接呀！”
他說：“你就不能找個理由嗎？你這腦袋就不能想個理由嗎？”
秘書說：“有什麽理由能說得通呢？他是地級市委書記。”
他說：“這個我就不管了，你好自為之吧！”
秘書苦著臉，想這市委書記的秘書可能當到頭了，如果找不到理由，應付地級市委書記，市委書記還不把自己撤了？如果找到了理由，那地級市委書記又會怎麽樣呢？還不是一個“撤”字。何況，這理由也根本找不到！
兜了一個圈，市委書記又改變態度了。他說，算了，算了。還是不為難你了，地級市委書記再有電話來，你還是叫我接吧？不就是罵幾句嗎？共產黨員死都不怕，還怕罵嗎？他說，讓他罵吧，他就裏也不舒服。
他不能不接地級市委書記的電話，不能拒他千裏之外。如果他要拒他千裏之外，他可能還真就被人給撤了。雖然，市委書記已經五十多了，已經在這個位置坐了七八年了，但他還不想從這個位置上下來，不僅不想下來，他還想往上走。
本來，到了這個年紀，在這位置坐了那麽多年，也不太地乎這些了。都知道，當市委書記是當不到頭的，後麵那幾年定是要調到地級市掛個人大副主任或是政協副主席安慰式地給個副廳，然後在副廳的職位退下來。
一年前，他也認定要走這條路的。
不久前，地級市政協的人下來調研，市委書記自然是好好地接待，想自己過個三兩年，也要成政協的人了，有必要融洽融洽那關係。飯桌間閑聊起來，才知道，政協主席下一屆就要退了，雖然還沒到退休年齡，卻因為不能任滿一屆，一般是不會再連任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市委書記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想，下一屆，自己是不是可以去當那政協主席呢？
他知道，那可是正廳的位置。如果，他僅是市（縣）委書記的話，想要坐上那位置是絕不可能的。
他想，這兩年，倘若就當那地級市政協副主席，兼市（縣）委書記，路子就順了。地級市政協副主席兼市（縣）委書記並不是他的首創，以前也是有過的，因此，他便朝著這個方向使勁。
市委書記在省裏是有人的，地級市委書記又是多年的朋友，事情辦起來似乎也還順利，因此，他無論如何不能在這個時候得罪地級市委書記。
地級市委書記火氣再衝，他也得裝孫子。
市委書記也是有脾氣的人，受了地級市委書記的氣，也要找個發泄的地方。這叫平衡心理，叫良性循環。
他把老常叫了過來。
李向東和楊曉麗失蹤後，市委市政府就成立了尋找前線指揮部，市委書記指定老常擔任這個前線指揮部負責人。他說，你老常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兩邊都掛著職，要你擔任這職務再合適不過。他說，小豐村是你老常的家鄉，熟悉那裏的人，熟悉那裏的山山水水，你不負責還真沒人能負責了。他把責任壓在老常身上，找到也好，找不到也好，你老常總也得負點責吧？雖然，警察沒查出你的糾葛，這並不等於你就清白了，至少，我市委書記是知道的。
話沒有說明白，老常心裏也是有底的，知道市委書記在刁難他，知道市委書記要把責任推到他身上。因此，他也不在乎市委書記怎麽對他了。他有話說不出，讓他罵幾句還不可以嗎？他想不僅是市委書記知道，許多人都知道，知道就好，知道以後就別不把他老常不放眼裏。
市委書記把老常叫到辦公室，老常就如實地匯報情況。雖然，開始他並沒想要李向東的命，但事態發展到今天，就不是他老常想不想要他的命了，是老天想要叫他李向東的命了。尋找的人幾乎把小豐村後山都搜遍了，那些岩洞也鑽得七七八八了，竟就是沒能把李向東找出來。他說，他們已經很努力了，大家已經很努力了。
市委書記就說：“你努力了嗎？你努力個屁！”
他說，你努力會找不到人嗎？就那麽個山，就那麽幾個岩洞。
他說，有沒有想過他們是不是在岩洞裏呢？如果不在岩洞裏呢？如果還沒離開小豐村就失蹤了呢？
他說，你看看你們小豐村那些人，一個個都成土霸王了，一個個都比土皇帝還土皇帝了。市政府的人也敢打，市長助理也敢動，他們憑什麽？不就憑你這個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嗎？
市委書記說的話一點道理也沒有。他還要什麽道理，他隻是想發泄。既然地級市委書記把他罵得狗血噴頭，他就要把老常也罵個狗血噴頭。在這城市，他是老大，他怕誰？他誰也不怕，誰都可以得罪！再者說了，罵你老常又怎麽樣，別人不知道你，我市委書記還不清楚嗎？小豐村事件就隻是李向東的責任。
他說，我不相信你就很幹淨，就什麽事都沒有，真正真正查起來，我怕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說，你別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你信不信？不信我就做你給你看看！
他說，你當了這麽多年的領導幹部，跟一個比自己資曆淺那麽多的人鬥什麽？顯威風呀，還是擺老資格？你鬥贏了又怎麽樣？贏了你也不見得就強到哪去！有那本事，你跟我鬥，跟我耍！
這麽一通罵之後，市委書記心裏舒服了，手一揮，就把老常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