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3章 越級匯報

李向東似乎還沒坐穩,就有人闖進來了。闖進來的人是副鎮長。文仔在外麵攔住他,問他與李書記約過嗎?如果,沒有得到李書記的同意,請允許他請示一下。按文仔的理解,副鎮長找李向東匯報工作這級越得太大了。

李向東問:“他來幹什麽?”

文仔說:“不知道。”

李向東說:“你應該問清楚。”

文仔說:“我就說你有急事馬上去處理,把他攔回去。”

李向東說:“告訴他,如果是打造品牌的事,叫他找戴市長匯報。”

話音未落,副鎮長卻擅自推門進來了。文仔忙張開雙手像趕鴨子似地往外趕他。他說,李書記沒時間,要匯報工作去找分管領導。副鎮長說,我就是要找李書記。文仔問,沒聽見李書記沒時間嗎?副鎮長說,那我就等,等他有時間。說著,他就往外走,也沒關門,也不理文仔,隻是站在走廊上。文仔也懶得理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忙自己的,隻是偶爾看他一眼,他一點沒溜進去的意思,一會兒見他站得筆直,一會兒,見他像是累了,貼著墻站。一會兒不站了,蹲在那裏,就差沒坐地上了。

文仔也有點於心不忍走過來,說:“你何必那麽固執呢?”

副鎮長沒理他。

文仔說:“每項工作都有分管領導,你應該向分管領導匯報,難道戴市長不聽你匯報?”

副鎮長還是不理他。

文仔說:“你這不是匯報,更像是上訪。”

副鎮長說:“你再幫我去問問李書記,他現在有沒有時間?”

文仔說:“你叫我怎麽問?你都看見了,李書記也知道你在這等他,他有時間還不見你嗎?”

副鎮長再也不理文仔了。

文仔說:“你再這樣,我就叫武警來請你出去了。”

副鎮長又蹲在那裏,擺出一副“你請武警來好了”的陣勢。文仔說,你覺得自己這麽做合適嗎?覺得這麽做對你有好處嗎?你大小也是領導幹部,組織原則,工作程序也不懂嗎?你不是不可以直接向李書記匯報,但前提是你要先向分管領導匯報。他說,隨便什麽人,什麽工作都跑來向李書記匯報,李書記忙得過來嗎?那些多常委市長,都有明確的分工,有事直接找李書記,你越級不說,李書記也能越級嗎?各常委市長都對他負責,他就要相信各常委市長,放手放權放心讓他們去處理,你越級匯報,李書記也越級指揮,還不亂了套?

文仔在外麵勸,李向東卻在辦公室裏想,這副鎮長來找他幹什麽?本來,他對副鎮長還是有些兒好感的,當初,楊曉麗不讓表妹接近他,李向東還說過好話,後來,知道他搞了個工作室,又委於他打造服裝品牌的重任,然而,時間拖了那麽久,一直不見他有什麽行動,對他就有了一些看法。

公選出來的幹部大多數人的綜合素質都非常優秀,但也有極個別人認為自己與眾不同,再又得到公選的認可,就更助長了一種狂妄自大。如果,不好好提高自身修養,在工作中又感覺被低估了,就會走向極端。

李向東想,副鎮長應該就是這樣的人。

他自己搞工作室,就多少能說明這一點。你一個副鎮長,工作的事那麽多,即使你兼顧得來,也可以主動要求幹點其他工作啊!就是覺得領導不重視你,低估了你的能力,才出來另搞一套。你們低估我,我就幹出點名堂給你們看!

然而,這種幹出名堂是自由的散漫的,或者說,還帶有某種運氣的成分,幹不出名堂,沒人管他,幹出了名堂,就哇哇叫。現在怎麽樣?真要他幹出點名堂不就拿不出來了?

而且,從他闖進來的言行舉止裏,李向東還看出了一些問題,他應該不是為打造品牌來的,更像是為表妹的失蹤而來。他不敢說他對表妹有某種心思,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表妹與他們那個工作室是很融洽的,甚至於是很有幫助的,每個周末他們不是都要聚一次嗎?每個星期六,副鎮長不是都接送表妹嗎?表妹的失蹤對他們多少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或許,他是跑到這來詢問表妹的去向了。

你跑來詢問他李向東,他李向東還想知道呢?

這個表妹,也不知跑哪去了?說失蹤就失蹤了,就像當初綺紅那樣,一下子就人間蒸發了。開始,李向東還以為她跑回青山市躲到小郝記者那去了,但小郝記者也說沒見表妹,甚至於,不知道表妹玩失蹤。李向東很清楚,小郝記者知道的話,不可能隱瞞他,即使想隱瞞,也會勸他不要焦急。但有段時間,小郝記者也急得團團轉,每天都向他詢問表妹找到沒有?每天都說她去哪裏找過表妹,去哪裏問過有沒見到表妹。

楊曉麗也找遍了市縣表妹可能會去的地方,依然見不到她的蹤影。當初,他們還懷疑這副鎮長會不會知道?除了他們那撥人,應該不會再有人收留表妹了。楊曉麗曾想過去市邊鎮問副鎮長,但李向東沒讓她去。如果,表妹真被他們那撥人收藏起來,他們也不會說。如果,他們那撥人會出賣表妹,表妹也不會躲到他們那去。

對副鎮長有看法後,再想到那個長發老師,李向東更覺得他們層次高一點,文化多一點的烏合之眾,否則,表妹怎麽會變成那麽樣?怎麽對他有那麽多偏見,對政府有那麽多意見?以前,表妹對他總是惟命是從,他說是就是是,說錯就是錯,根本不會發那麽大火,更不會玩失蹤!

文仔再次推門進來。

他說:“那副鎮長還沒走。他說,他有公事,也有私事。”

李向東心裏跳了一下,知道那私事定是表妹的事了。難道他是來告訴他表妹在哪裏?他覺得很像那麽回事,否則,副鎮長怎麽會那麽理直氣闖他辦公室?會那麽死賴著不走?

他平靜地說:“公事叫他找戴市長匯報,私事可以進來談。”

公事他李向東可以不插手,但下麵的人找他談私事就應該是大事了,他李向東不表現出一份關心怎麽也說不過去。

文仔再次要證實地問:“我叫他進來了?”

李向東說:“叫他進來吧!”

文仔就出去了。

李向東還坐在辦公室的大班椅上,還在看他的文件,意識到副鎮長進來了,就抬起頭,揚了揚下巴,讓他坐在自己對麵的椅子上。

副鎮長完全換了一種畢恭畢敬的神態。

人就是這樣,你越拒絕他,他就越表現出一種固執,當遂他意了,他又感覺到了自己的不是,感覺到很不好意思打擾了你。

李向東眼睛沒有離開文件,說:“說吧!有什麽事?”

副鎮長本是想笑的,本是想讓氣氛緩和一點的,見李向東繃緊著臉,便也收斂了笑。

他說:“我主要還是來談打造品牌的事。”

李向東說:“不是說得很清楚嗎?工作的事,你應該去找戴市長。”

他說:“這事需要你支持。”

李向東說:“戴市長不支持你嗎?”

他忙說:“不是,不是。”

李向東說:“那還有必要向我匯報嗎?”

他說:“因為在運作中,涉及到許多問題,資金的問題,人的問題,關係的問題等等。”

李向東說:“這不是你關心的。如果,戴市長解決不了,他會請示我。”

副鎮長喉結艱難地滑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