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3章 大廚的後代
有人說，李常務市長就守這規定吧！有人說，副書記這是怕人家誤會，以為他，沽名釣譽在家裏擺陣勢收禮收紅包。李向東知道是這原因時，就笑著說，總不會有人懷疑我給他送禮送紅包吧！勸他的人都卡住了。
林業局長說：“什麽人都人，什麽說法都有，人家要別有用心，什麽話都說得出來。我們這些年，能夠經常聚一聚，保持這麽個好傳統，就是因為有這條規定，就是因為，我們都認真履行這一規定，今年情況特殊，更要注意別讓人有話可說。”
李向東隻好說：“聽你們的，我守規定。”
副書記早鑽進廚房裏忙了。李向東一邊說，一邊跟了過去，隻見副書記的廚房很寬敞，爐啊灶啊貼著牆排了一行，有炒鍋、蒸鍋、煮鍋……許是嫌普通家用煤氣爐火力不夠，竟還安裝了像酒店那種鼓風機吹得“嗚嗚”響的火水爐。那爐應該是特製的，沒有酒店的那麽大而已。
李向東說：“你裝修這廚房比客廳還費心思。”
副書記笑著說：“廚師的後代嘛！”
李向東說：“看你這陣勢，可能還要把這手藝傳給你兒子。”
副書記說：“這有什麽奇怪？當官是不能傳的，手藝卻是可以傳子度孫的。”他說，你相不相信？那一天我退休後，還會回酒店當大廚。
他說，現在的酒店，都實行分塊承包了。酒店老板把酒店分成幾塊交給部門經理承包。廚房這一塊由大廚承包。我不在官場上混了，就去承包酒店的廚房。比廚藝，我不敢說比那些真正的大廚好，但也不會比他們差，而且，我比他們更了解當官的都喜歡吃什麽？更大的優勢是，我手下這麽一大幫人，知道我承包某家酒店的廚房，總得給我點麵子吧？總得過來幫襯我吧？
他“哈哈”大笑，說，看來我當官發不了財，退了休，去承包廚房完全有可能會發大財！
說著說著，他就對李向東說，你別在這視察我的工作了，去客廳坐吧！跟他們說話吧！我現在沒時間陪你。李向東就被他趕出了廚房。客廳這幫人早把最好的位置讓給李向東了，就有一個山林的承包老板倒了杯茶給李向東。林業局長忙向李向東介紹，在座的幾位非官場上的人，他們有承包山頭幹林業的，也有幹其他行業的，都是與副書記深交十多年的。
那位倒茶的叫樹老板。他說：“我很小就認識副書記了。那時候，我老爸是林業工人，也算是那個時代有些錢沒地花的人。每個月回城裏休息，都要想法子花花錢，其實，那時候，想花錢也沒什麽地方花，休息那幾天，總就帶他去樓茶喝早茶。那時候，大都叫酒店茶樓的，好像也是改革開放後，才慢慢改叫酒店叫順了嘴。”
他說，副書記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根本不是什麽大廚，在茶樓裏賣包子，端著一個裝包子的大蒸籠，在喝茶的客人中轉來轉去。誰要，他就拿一份給你，在你的單上做記號，就像現在酒店那些推車賣點心的大姑大嬸。副書記他自己說，是他爺爺要他幹樓麵的，說要能一個好在廚，首先要懂得顧客，要從最低層的樓麵做起。
他說，有一次，他那大蒸籠碰到我的小腦袋，我老爸就跟他吵了起來。這一次爭吵，改變了副書記的人生。從那天開始，在茶樓領導、他爺爺的教育下，他真正理解了什麽叫為人民服務。也就是從那天開始，他慢慢成上了又紅又專的典型。這都是副書記自己說的，如果，沒有我老爸跟他爭吵，他現在，了不起就頂替他爺爺，在酒店裏當大廚。
他說，好多人都誤會，以為我承包山林跟副書記有幹係，其實，我們一點幹係也沒有。他還在市團委任職，我就已經承包山林了。他沒接他爺爺的班當大廚，我卻接我老爸的班，當了林業工人。改革開放不久，我們這邊先試先行搞山林承包，我幾乎是第一批承包山林的人。
那幾個山林的承包老板便說，是的，是的。我們都是他還沒當官時就認識的，承包山林的了，都是多年深交的好朋友。
林業局長說：“你們不必解釋這麽多。李常務市長這時候能坐在這裏，參加這個聚會，說明大家就是朋友，不是紀委來檢查。”
有人便問林業局長：“你怎麽搞到紀委去了？”
林業局長臉一紅，說：“不說了。說起來一把火。”
他馬上意識到不該這麽說，對李向東笑了笑，說，我們在一起習慣了隨隨便便。李向東說，沒關係，你們有什麽說什麽，當我透明好了。這時候，他心裏很有一種感慨，想副書記竟有這麽一些多年的老交情，不管他們現在幹什麽，能保持這麽多年的關係不容易。他想，自己除了黃，就沒有那幾個稱得上幾十年深交的，再遲些時日，和黃的距離遠了，就一個也沒有了。
幾個非官場的人還在追問林業局長送紅包的事，他支支吾吾，木書記就說幫他喊了冤。
樹老板說：“就隻是處分嗎？應該撤職！”
他說，難怪你不敢提這事？你這是什麽行為？你這是忘恩負義！你這是這山望著那山高！這邊得了副書記關照，又巴結賈保煥，想他那邊也給你關照。別說賈保煥會整你，換了我，也會整你，也應該讓你吃吃苦頭！
他說，我要是副書記，從今年開始，就把你開除出這個圈子，你還像個人嗎？太不夠意思了，賈保煥一回來當市長，你就屁顛屁顛地討好他了，又想借他升官發財了。
林業局長說：“你們懂什麽？官場的事你們不懂！”
有人幫他說話，說，他應該不是那種一山看著一山高的人。他那是哪都不得罪，哪都要打點到，當官的就是要混個圓滑，八麵玲瓏。其實，隻能怪那賈保煥不是人，要整他把他賣了。
好些人便咬牙切齒說：“這賈保煥真他媽不是東西！”
有人笑著說：“你們誰是人大代表，到時候，別投他當市長的票。”
有人問：“政協委員行不行？如果行，我現在就表態不投他的票。”
木書記笑著說：“政協委員隻是鼓掌的，沒有投票權。”
林業局長看了李向東一眼，說：“不談這些了，我們不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樹老板就說：“久聞李常務市長的大名，一早就知道你搞經濟有一套，到了我們青山市，一下子就把青山市的經濟盤活了，讓我們知道招商引資可以這麽搞，一些看似奄奄一息的水電站竟能反哺招商引資，招商引資竟可以異地招商，不用把企業招回自己的地頭。”
他說，前陣，我去了一趟二河市。那裏本來就是青山市經濟發展最好的地方，也是青山市跟珠三角地區有得一比的地方，但是，沒想到，變化還會那麽大。不容易啊！一個地方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再想有突破是很難的。
他說，聽說，你還要搞林業大發展？有什麽好的優惠政策，也給我們透露透露，也好鼓舞鼓舞我們。
李向東說：“這應該是副書記和林業局長的想法，你應該問他們。”
樹老板說：“我從來不跟他們談這些。談也沒用，他們也不會說。”
李向東笑著說：“我就會說嗎？搞林業，他們才是行家！”
有人突然插了一句，說：“開始，我還一直以為，青山市的市長由李常務市長當呢！怎麽就不把懂經濟的人推上那個位置，倒找了一個隻會做政治秀的人？”
此話一出，大家靜了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