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四章 市委書記不能管這事(三更求花)

黃便向李向東匯報他的事。兩人就坐在茶幾邊一邊喝工夫茶,一邊談。

黃說:“主要是機關職務規範問題。”

他說,我們撤縣設市後,許多職務都是參照地級市而設的,比如,市委市政府都設秘書長,各部委都內設科室,經過多次機構改革後,有的部委已經改為局了,但內設科室的科長主任還享受科級待遇,很不規範。鎮的稱謂也要規範,城郊區也要改,統一為鎮。

他說,當然,這不隻是我們市縣的問題,這是普遍存在的情況。這次,省政府下了文,要求統一規範,縣級市還是按縣級架構設定,市委市政府不再設秘書長,各部委內設科室要改為股室。

他說,具體的說,市委市政府秘書長改稱為主任,市委辦主任、市政府辦主任,各個局以前內設科室的,一律改為股。內設科室,還能享受科級待遇的,隻有人大辦和政協辦。市委辦、市政府辦、組

織部、宣傳部、統戰部,這些部門的內設科室也一樣要降為股級。紀委由於部門特殊,內設科室,享受副科級待遇。

李向東說:“這一規範,豈不是很多人都要降級?原來那些科長不就要降為股長?”

黃笑了笑,說:“官越幹越小,由科長升任股長了。”

李向東說:“這說規範,似乎也還不規範吧?”

他說,為什麽人大辦、政協辦內設科室就享受科級待遇?紀委、組織部、宣傳部、統戰部,這些部門降級還說得過去,市委辦、市政府辦和人大辦、政協辦都是一樣的,都是四套班子的辦公室啊!

黃笑笑說:“我也搞不清楚。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

李向東說:“這件事,你交給組織部處理,讓他們去做工作。”

他說,要找到一個

大家都能接受的辦法,不然,工作那麽多年,好不容易當科長了,突然,又降為股級,這可是降得不清不楚,對工作隻能起消極作用。

黃說:“目前的折中辦法就是保留原來的職別待遇。原來是科長的,還享受科級待遇,原來是副科長還享受副科待遇,但他們卻是股長和副股長。”

李向東說:“具體的你和組織部長商量吧!”

黃正要起身出去,手機卻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笑了一笑,說壯局長的電話。李向東說,他還真想要你來說服我。黃接電話。壯局長便問,你和李書記談完了吧?黃說,剛談完。還在李書記辦公室呢!壯局長說,他不知道是我的電話吧?黃看了李向東一眼,笑笑說,他不知道。壯局長說,等一會,我打你辦公室電話。黃說,有必要嗎?不就是為一個民辦教師治病的事嗎?壯局長急了,說,你這一說,他不就知道是我給你電話了嗎?黃說,我已經在走廊上了。壯局長鬆了一口氣,說,你不知道,那是個無底洞。黃說,沒那麽誇張吧?壯局長說,一點也不誇張。黃對李向東做了一個很無

奈的表情,就往外走。

李向東想,這壯局長也真夠死纏爛打的,這點小事,值得興師動眾嗎?想如果,這事發生在你壯局長身上,誰都不管你,單位不管你,領導不管你,你會怎麽樣?你不罵**?不罵社會主義?有些事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

這會兒,他相信,黃就是聽了他的解釋,也不會支持壯局長,更不會來當說客。然而,當黃再次走進他辦公室時,他便很意外地看著黃。

他問:“你來幹什麽?不是想要幫壯局長說服我吧?”

黃笑了笑,說:“我沒有那意思。你這茶好,來喝杯茶總可以吧?”

李向東說:“別給我裝。說說你的道理。”

黃說:“我哪敢在你麵前講道理?我隻想跟你說一個真人真事。”

李向東說:“你以為我是三歲

小孩?跟我講故事?”

黃說:“我在城郊區當書記的時候,如果按最新指示精神,那應該叫城郊鎮,也遇到類似這麽一件事。”

李向東說:“不用說,你一定是袖手旁觀。”

黃笑著說:“你猜錯了,我也一樣非常熱心地幫助那位不幸人士。結果,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應該說是好的影響,但是,為了這個好影響,我像做錯事一樣,足足躲了幾個月,不敢回辦公室,不敢在鎮政府大樓露麵。”

他說,那是一個鎮辦企業的員工,比那民辦教師還正規,屬編內人員。那企業成立以來,他就一直在企業工作,也算是那企業的元老了。後來,突然得了白血病,也像那民辦教師一樣,開始企業也關心他,也幫助他支付一定的治療費,但企業不可能完全包幹,當那員工自己的積蓄用完後,向親戚朋友借得不能再借的時候,他隻好停止治療。

他說,他回到家裏無異於等死,也是抱著一絲希望吧

?他打電話給我,我聽完他哭訴,也像你一樣,要求企業一定要想辦法解決他的治療費。我的辦法較你的辦法要簡單得多,如果企業拿不出錢,可以向鎮政府借墊,以後再由企業慢慢償還。

他說,一把手出麵要辦的事,哪有辦成了?那員工又回到了醫院,一邊接受治療,一邊等待合適的骨髓移植。

黃說:“我成了他的大救星,大恩人,再生父母。但麻煩事也跟著來了。”

他說,有一天,我辦公室一下子擠進了十多個人,有農民、有居民、有外來打工仔,也有像那位員工一樣的鎮企工人。他們一見我,都給我下跪,要麽叫我救救他們的兒子,要麽叫我救救他們的丈夫,要麽叫我救救他們的兄弟姐妹。

他說,他們也遇到了類似那員工的困難,也因為支付不起昂貴的醫療費,親人的病得不到治療。有腎病的,白血病的,一生下來就先天性不足的等等,反正都是很化錢的病。

他說,

我怎麽辦?我救得了一個,救不了兩個,救不了十幾個。說不定,還有好幾十個在後麵等著呢?影響範圍再擴大,鎮政府關門不辦公,把所有的財政收入都拿出來,也未必能解決問題。

黃說:“這種事,政府不能管,你市委書記更不能下行政命令。”

他說,你管了這個,下了這個命令,下一個怎麽辦?你不能厚此失彼吧?這種事情太多了。全市縣這些不幸的人都把你當救星,當再生父母,你應付得來嗎?那時候,我想,你也會像我以前那樣,躲都躲不及。

他說,在我們還隻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醫療保障體係還不健全的狀況下,這是普遍存在的社會問題,我們隻能引導,隻能通過一些慈善機構,以向社會募捐的形式,解決這些問題。我認為壯局長已經盡力了,教育係統已經組織了多次募捐。

他說,這看似不合情,卻是合理的。現實就是這樣,我們也很無奈。

李向東說:“他

把情況反映到我這來,我不能不管吧?”

黃說:“我想,你隻能以你個人的名義關心這件事。”

李向東說:“什麽叫個人名義?似乎說不清吧?難道我還要明明白的地說,我隻代表自己,並不代表市委書記,並不代表市委市政府?”

黃笑著說:“隻要你不以行政手段處理這件事,就不是市委書記所為,就不是代表市委市政府。”

他說,這事交給我處理吧!

他說,我以你的名義寫一封信鼓勵他與疾病作鬥爭,再以你個人的名義匯一千元給他。這說明,你也是一個普通的人,你隻能用一種普通人的行為給予他有限的幫助。

李向東想了想,拿起電話撥打壯局長的手機,取消了自己剛才的決定。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