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4章 費解(求月票!)
距離上次的大雪,已經半月有餘了,路上的積雪還沒有化淨,大部分雪已經化成了髒水,流進了下水道。在一些角落或是背陰的地方,依然可見厚厚的積雪,在昭告世人前一段時間的大雪並未遠去,又或者是一種暗示,寒冷仍在繼續,春天還有距離。
在齊省即將熱烈地召開兩囘會的表象之下,在新聞媒體上盛世高歌的掩蓋之下,齊省省委每一個人,都不敢掉以輕心,都繃緊了一根弦,在兩囘會勝利、圓滿地落幕之前,誰都不敢說各項工作已經萬無一失了。
今年的情況,太特殊了,大異往常,就連最下麵的工作人員在布置會議場地時,彼此之間私下討論的最多的話題就是今天的兩囘會,會不會出現什麽不協調的音符?
換言之,上至邱仁禮,下至人大具體負責聯絡的處長,都對會議的安排和進展,不敢有絲毫放鬆。
夏想也不敢。
陳皓天的來電,不寒喧,不解釋,上來就說齊省的事情已經完結了,難道說,他有什麽內幕消息不成?
“兩囘會還沒有召開,可不敢說事情已經完結,陳書記何出此言?”夏想嗬嗬一笑,打了個哈哈。
“兩囘會是還沒有召開,但從目前的局勢來看,肯定是一次勝利的大會,是一次圓滿的大會,不會有任何疑問,難道說,你還認為會有什麽問題?”陳皓天的語氣很輕鬆,也不知是他真不知道齊省所麵臨的嚴峻局麵,還是他故作輕鬆之語。
夏想不可能向陳皓天明說齊省人大會議召開期間,會有什麽隱患,他是省委副書記,陳皓天是中央政治局委員,彼此之間說話,必須注意身份和各自的地位,就隻能含糊一說:“凡事還是多用心一些為好,畢竟一次重大的盛會,不能有一絲懈怠。”
“夏書記,嶺南有我,有紀火,還有冠華,你也應該猜到精心安排的背後,肯定是為了嶺南更長遠的大計,現在是三缺一了,就等你一來,好大張旗鼓地開宴。”
……晚上回到家中,陳皓天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夏想心中一直琢磨不透的一點就是,陳皓天的話自然不無道理,但陳皓天如此迫切邀請他前去嶺南,到底是陳皓天一人的意思,還是其中也有總囘書囘記的意圖在內?
上次在京城,和總囘書囘記見麵之時,總囘書囘記話裏話外透露的意思,對他前去嶺南也是持讚成的態度,隻不過總囘書囘記很民囘主,十分尊重他的意見。
事情過去幾個月了,他和總囘書囘記之間也再無聯係,甚至就連老古、吳老爺子,無人再提他前去嶺南之事,突然之間隨著許冠華的上任,隨著米紀火的空降,他怎麽又成了嶺南的熱門人選?
問題是,嶺南現在沒有空位。
當然,以上都不是最主要的顧慮所在,夏想現在對於嶺南的風雲激蕩之下的風雲際會,也算是有了初步深刻的認識,也清楚可能在圍繞陳皓天入常的背後,競爭更激烈了,較量更刀光劍影了。
如果說,陳皓天希望他去嶺南,許冠華也希望他去嶺南,米紀火更希望他去嶺南,那麽對於各方力量來的意願來說,顯而易見,首先,總囘書囘記對他去嶺南,肯定也是樂見的態度。
老古自不用說了,吳老爺子的態度……估計也和總囘書囘記的態度一樣,尊重他的選擇,那麽最大的阻力就在委員長和總囘理身上了,如果委員長和總囘理也聯手推動,他的嶺南之行,必成定局。
最關鍵的因素卻是,夏想現在心中極度矛盾,對於是否前去嶺南,心中著實沒有著落,有些猶豫,又有點矛盾。
吃晚飯的時候,就有點心神不寧,被曹殊黧發現了。
曹殊黧一邊為夏想夾菜,一邊說:“又出什麽神發什麽愣?遇到什麽難題了?告訴你一句話,你聽了準沒錯。”
“什麽話?”
“內事不決問老婆,外事不決問穀歌。”
夏想一下樂了:“穀歌都被百度排擠出國內了,還問個什麽?不過內事不決問老婆,倒是一句大實話。”
“是不是因為嶺南的事情?”曹殊黧一下點到了問題的關鍵之上。
夏想奇道:“行呀媳婦兒,平常不見你關心政治,怎麽就知道嶺南有事了?”
“我又不是傻囘子,別以為你媳婦兒什麽都不懂,我不說,並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發表看而已。”曹殊黧歪頭一笑,還真有幾分幽默。
夏想點頭,老實地承認了:“確實是嶺南有事。媳婦兒,你說說看,我去還是不去?”
夏想和曹殊黧結婚多年,還是第一次就前途問題,鄭重其事地征求曹殊黧的意見。
曹殊黧一臉俏笑,歪頭想了想,很幹脆地回答了三個字:“不知道!”
夏想哭笑不得:“故意氣人是不是?”
“不是!”回答還是很幹脆,曹殊黧笑眯眯地說道,“我對你一百個放心,你去哪裏,我就跟到哪裏就行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扁擔就得扛著走。”
夏想忽然發現被曹殊黧繞了進去,就又重新回到了問題的:“我是問你怎麽就知道了嶺南的事情?”
曹殊黧得意地笑了:“爸爸說的……”
夏想不由羞愧,一直以來忘記了嶽父的存在,要知道,嶽父曹永國可是堂堂的省委書記,也是響當當的封疆大吏。
或許是在他的成長之中,並沒有借助過曹永國的幫助的原因,每次升遷和調動,他都很少征求曹永國的意見。以前還好,曹永國在級別比他高了許多時,還可以照顧他一二。現今他的任命直接要經中囘組囘部,甚至有時會越過政治局,直接由總囘書囘記過問,曹永國再是封疆大吏,也無權幹涉一位副部級高官的調動。
無權幹涉,但可以提供寶貴的參考意見。
夏想就問:“爸爸怎麽說?”
“爸爸說,你還年輕,還有和夢想,還有一往無前的勇氣,目光別太局限一省一地了。有時候,越是風雲際會的地方,越能飛得更高。”曹殊黧故意學曹永國說話的腔調,不但語氣學得惟妙惟肖,就連神態也有七分相似,特別是她假裝威嚴的樣子,不禁讓夏想莞爾一笑。
曹永國的想,和宋朝度的想如出一轍!
說得對,也許在他前進的道路之上,不能犯下大錯,但偶而熱血一把一次,哪怕犯一兩個小錯,又能如何?他還年輕,還有更大的發展的空間,他的政治理念還沒有完全形成,他的仕途之路還很漫長,不能從現在開始,就過於圓囘潤和麵麵俱到了。
想起在京城耀武揚威的吳公子,以及在婚禮上還敢惹事生非的施啟順,再想起隻身前往羊城軍區的許冠華,夏想驀然心中升騰起無邊的豪情——不入虎,焉得虎子!
怕什麽?畏懼困難和挫折,他就不是夏想。
“夫人言之有理,為夫受教了。”夏想哈哈一笑,平常在家他一人很少喝酒,今天心情大好,主動提出要喝上一杯,“來點酒,助助興。”
曹殊黧顯然誤解了夏想的意思,咬著嘴唇,一臉壞笑:“助興?助什麽興?”眼波流轉,釋放出的信號十分強烈,作為多年的夫妻,夏想一眼就看出了夫人的需求。
夜色正美,二人世界又隨心所欲,夏想幾杯酒下肚,暖了胃,熱了後背,也提升了,正要趁曹殊黧在廚房刷碗的時候從背後偷襲她一下時,電話卻響了。
真是不合時宜的電話,夏想悻悻地去接電話,一見來電,又不敢腹誹了——是嶽父大人來電。
“爸,吃了沒有?”夏想上來就來了一句俗不可耐的問候。
俗歸俗,卻最家常,最親切,曹永國嗬嗬一笑:“剛吃過飯,你也吃過了?”
“吃過了。”省委書記老丈人和省委副書記女婿,一問一答和普通人家的通話也沒有什麽區別,平淡是真,平常最美。
“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是不是陳皓天又邀請你去嶺南了?”曹永國說到了正事。
“是,剛打來電話,我還沒有想好怎麽回答。”夏想實話實說。
“你有沒有想過,陳皓天在嶺南,許冠華在嶺南,米紀火又去了嶺南,幾大幹將都齊聚嶺南了,為什麽還要再讓你前去?而且嶺南也沒有太合適你的位置。是不是事件背後,多少有點讓人費解?”曹永國拋出了疑問。
顯然,這個疑問不是想要夏想回答,而是曹永國早有答案,隻是想讓夏想從更深層次地考慮到問題的複雜性。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兒,但還是不明白事件背後,到底總囘書囘記想要達到什麽目的?”夏想答道。
“嗬嗬……”曹永國笑了起來,夏想既然猜到了事件背後有總囘書囘記的一雙巨手在暗中運作一切,就證明夏想離真相已經很近了,“陳皓天再三邀請你前往嶺南,你以為隻是陳皓天一人的意思?陳皓天和你又不熟,他再是政治局委員了,也要顧及你身後龐大的家族勢力,但自始至終,吳家一直沉默,並不直接表態,中間恐怕有重大的秘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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