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憲章聽林泉這麽說,有些後悔沒有與林泉見麵,畢竟見了麵,才能細致入微的看出一個人內心所想。林泉代表聯投表明了立場,不畏懼調查的範圍將聯投包括進去,顧憲章倒是猶豫了,他也沒有想到林泉會這麽快做決斷。
改革開放這些年來,許多私營企業在發展的初期,都會采取一些非常規的經營手段,以追求公司的快速發展,國內將其視之為私企的原罪,有其追逐利潤的本質因素,也有國家那段時期的曆史原因。有些公司在發展之後,會回過頭來做一些彌補,但是並不能完全抹去原罪存在的痕跡。
特別聯投這種與官場聯係密切的大集團,鮮有能洗脫嫌疑的。
林泉見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回應,隻有顧憲章平靜的呼吸聲,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目前的情況,也不是聯投想回避,就回避得了的。”林泉緩和了一下語氣,表明他沒有要求顧憲章表明立場的意思。
楊天華案客觀存在,不過辦案的人卻帶有偏向姓,林泉心想顧憲章也是知道的,他沒有將這些話說出口。
顧憲章沒有繼續遲疑,他在電話說:“我知道了,遲些時間,再給你電話。”他沒有立即答複林泉,他也需要時間權衡利弊。
楊天華受賄的證據比較充分,省委組織部長在任上直接被雙規,已經讓省裏陷入被動,到底要不要支持聯投的意見,真的很難決定。關鍵省裏的聲音,還是弱了一些,甚至對案情審查進程的影響力也十分有限。
顧憲章拿起電話,撥了段敬紅的號:“段秘書長,我是顧憲章,有沒有空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段敬紅推開顧憲章的辦公室,楊案之後,他與顧憲章卻沒有太深的接觸過,他心裏不清楚顧憲章對楊案的態度,特別是楊案可能會涉及的官員,省裏的態度,讓段敬紅琢磨不透。
“監察部要求聯投配合楊天華案的調查,遭到抵觸,將皮球踢到我們這裏來了。”
張聞風給省委辦公廳的公函,是直接傳真給秘書處的,段敬紅現在主要協助顧憲章負責黨務工作,沒有看到公函的全文。
段敬紅不清楚顧憲章要說什麽,順著顧憲章的手勢,在辦公桌一側的沙發上坐下來。
“林泉卻跟我表態,聯投經得住考驗。”顧憲章又說道,“聯投可以配合調查,隻是要求能將問題查清楚。”
段敬紅看不出顧憲章心裏的想法,心想:楊天華案倒顯得不是十分重要了,也證明一開始的推測:有人想借楊天華的案子做其他的事情。
林泉看似聰明的緊,曉得爭取主動,不過卻讓省裏被動了。段敬紅隻敢拿餘光看顧憲章,心想:顧憲章會將他的政治前途綁到聯投的戰車上嗎?段敬紅心裏否定了這個可能,顧憲章在某種程度上維護聯投是可以的,但是不會有明確的立場,特別是聯投此時正承受著風雨襲擊。
段敬紅心裏盤算了一會兒,見顧憲章看著自己,說道:“聯投配合檢查,但不是接受檢查的主體,要將問題查清楚,我看困難也很大。林泉那裏有些情緒,大概也是看到監察部查楊天華案有些針對聯投……”
事情到這一步,局勢倒是明朗了,楊天華案並不是重心啊。
對顧憲章來說,楊天華案基本上是定局了,雖然槍擊案還沒有進展,但對省裏的整體布局沒有太大的額外的觸動。省裏則要考慮盡量控製楊天華案的影響範圍。
有人借楊天華案攻擊聯投的意圖十分明顯,不過聯投也不是不可以放棄的。
顧憲章心裏也有些不愉快,聯投與省裏一同控製楊天華案的影響範圍,似乎更合適一些,還不是主動將調查的範圍擴大。
不過在聯投沒有暴露出明顯的問題之前,顧憲章卻不能隨便的放棄對聯投的支持。
顧憲章心裏這麽想著,林泉雖然表了態,但是他還是有些擔心,聯投到底能不能經得住考驗?顧憲章心裏這麽想著,嘴裏也輕聲說出來:“聯投到底經不經得住考驗?”
段敬紅眼簾子一撩,他明白顧憲章不會在事情有較明確的結論之前就完全放棄聯投,不知不覺之間,聯投的影響力也到了讓顧憲章依重的地步了,但是顧憲章也有他的顧忌。聯投經得住考驗,讓監察部調查聯投,省裏可以借機掌握主動,將楊天華案的影響控製在最小的範圍之內,聯投也能洗清與楊天華案的牽連,粉碎某些人的別有用心;聯投經不住考驗,那就要徹底陷入被動了,特別聯投再牽扯別的大案,顧憲章也未必能保得住自己的位子。
段敬紅說道:“我看了今天的今曰晨報與東海晚報,我看媒體輿論的監督力量也是蠻強大的,中央年初還發文要求各地政斧加強輿論監督的地位……”
經段敬紅提醒,顧憲章心裏也是一亮,既然有人想借媒體攻擊聯投,看來省裏沒有必要限製新聞媒體的介入,這也是對聯投的考驗。隻要聯投能過這一關,省裏再考慮立場也不遲。
※※※※※※※※※※※※※※※※※※※※※※※※※※※※※※※※※※※※※段敬紅離開辦公室,顧憲章給林泉掛了電話,說道:“我相信聯投經得住考驗,不過當前省裏沒有要求監察部擴大調查範圍的立場……”顧憲章說到這裏緩了緩,他要林泉明白他話裏的真實含義。
林泉說道:“不過哪種形式的考驗,聯投都做好澄清問題的準備。”
顧憲章見林泉裏心裏明白,加了一句:“除了澄清問題,聯投這些年做的哪些貢獻,也可以宣傳宣傳,我們要知道,瑕不掩瑜……”
林泉等顧憲章先掛電話,這是細節上的問題,林泉一直很注意,顧憲章雖然采取討巧的立場,不過是在林泉的意料之中,顧憲章後加的那句話,也許是出自他個人維護聯投的立場。
林泉取出一張便箋,在上麵寫下“瑕不掩瑜”四個字。
瑕不掩瑜,聯投這些年飛速發展,不可能沒有瑕疵,遮掩無法徹底解決問題,但這些瑕疵,無法否定聯投這些來對地方經濟所做出的貢獻。
瑕不掩瑜,問題要澄清,貢獻要宣傳,這便是顧憲章完整的用意。
※※※※※※※※※※※※※※※※※※※※※※※※※※※※※※※※※※※※※張聞風將聯投的回複函傳真給東海省委辦公廳,不久,他就接到部長姚興安的電話,了解楊天華一案的進程,畢竟楊天華這麽大的案子,姓質又極其嚴重,不但姚興安會直接過問,上麵的國家領導人也關注著。最後,姚興安又問到楊天華案與聯合投資之間的牽連,張聞風心裏有些訝異,不過在電話裏一一做了解釋。姚興安掛了電話,張聞風不由得多疑起來,姚興安為什麽特意提到聯投?還是說聯投已經在走上層路線。直接繞過東海省委,聯投的能耐真的不弱啊。不過在局勢沒有明朗之前,誰會輕易表態,就憑聯投發跡的這些年建立起來的人脈?張聞風搖了遙頭,覺得聯投有些病急亂投醫。
監察部長姚興安從張聞天那裏了解了一下基本情況,在隨身攜帶的記錄本上記錄下來,將本子一合,吩咐秘書準備車子,便離開監察部的辦公大樓。
首都的四合院已經相當少見了,但是在靜賢街林蔭遮閉的深處,依舊座落著古色古香的四合院落,院落後還保留著整飭的麻石鋪地的巷子。
姚興案的車子開進其中的一座院落,姚興安推門下車,雖然說是四合院,但跟首都那種普通的四合院建築不同,穿馬回廊,後麵還有相連的院子,一名白發皓首的老人從後麵的院子走過來,雙手負在身後,看著姚興安從車子鑽出來,聲音宏亮的問:“問你一點事情,你怎麽磨璣到現在才過來?”
“部裏的事情不能說丟開就丟開,”姚興案解釋道,“爸,你要了解楊天華案的情況做什麽?”
“我們這些老家夥,在家裏沒事情做,關心一下時局,就們就嫌礙手礙腳了?”老人昂頭挺胸,“楊天華的案子,影響會很大,監察部要警惕細致的查案,有問題要查清楚,我也就關心一下案件的進程,聽說楊天華案與聯投有牽連,是怎麽回事?”
姚興安對父親無頭緒的問題有些無奈,說道:“楊天華案有些疑點牽涉到聯投,張聞風領隊對楊天華進行雙規時,時機有些不恰當,聯投的董事長恰好在國外,部裏當時還有些擔憂,不過聯投董事長次曰就返回靜海,倒有利於問題的澄清,目前張聞風通過東海省委,要求聯投配合調查,還沒有進一步的進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