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曉陽說張楷明脫離警方的監控視線,在此之前,將其父張權臉上的氧氣罩摘掉,想起張權在靜海宦場二十年呼風喚雨的曆程,林泉輕輕的感歎了一聲,他是否會在臨終的一刻恢複一絲意識,為悲慘的下場哭泣。
林泉直接給陳明行掛了電話,將事情說給他聽,說道:“張楷明不會主動出現在警方的視野了,陳先生一切小心。”現在不知道張楷明的行蹤,也不曉得他此次返回靜海的目的,他既然摘掉他父親臉上的氧氣罩,送走他的父親,大概也做好最後一次回靜海的準備了。
稍後,王曉陽又打來電話:“醫院曾有讓張權自然死亡的方案,隻是陳明行堅持沒有同意,這麽看來,也不方便以謀殺罪通緝張楷明,不過我會加派人手搜查他的行蹤,在摸清楚他回來的意圖之前,還是控製起來好。”
林泉點點頭,有些擔心陳雨那邊,又吩咐了王曉陽一聲。張楷明想得透徹,一定能想到當初是自己與陳明行相當默契的將靜海建總逼入絕境,陳雨要有什麽事情,林泉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林泉又打了幾個電話,坐在那裏想了想,甚至想到是沈氏聯絡上張楷明的可能,張楷明從省城入境,在他到靜海進入警方視線之前的那段行蹤,林泉沒有得到報告。
林泉推開門,張小斌、樊春兵、季永、錢衛國都站在秘書室裏,樊春兵說道:“已經派人將方姐、小初接了回來,送陳晨返回陳山家,西宅小區加強了警衛……”
郭保林推門進來:“我跟九叔打過招呼了,隻要張楷明在靜海停足,絕對連影子都藏不住,我看最直接的還是讓警方封鎖路口盤查……”
林泉看了看郭保林:“張楷明一回來,我們就如臨大敵,甚至失了方寸,要讓張楷明曉得,大概會很得意;張楷明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他為了自己甚至丟下中風的父親卷款外逃,在幾億金錢享受完之前,你以為他可能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
郭保林沒有看到林泉在辦公室裏一付緊張的樣子,說道:“話是這麽說,但是一天不把這小王八蛋撚成屎球,一天不讓人安心,最少也要讓他在監獄裏待上一輩子,才讓人解恨啊。”
“你有什麽好解恨的?”林泉攬過郭保林的肩膀,一起坐了下來,“終身監禁啊,罪名還蠻難網羅的。得要再想想辦法,讓這種人逍遙快活,還真對不起良心啊。”心裏卻想:明天還找不到張楷明的行蹤,那麽沈氏參與這事的可能姓又高了一分。除非像郭保林所說的那樣,動用警方的力量封鎖出入靜海的路口。
※※※※※※※※※※※※※※※※※※※※※※※※※※※※※※※※※※※※※※※※※時鍾敲過十一點,張濤披上衣服,從暖和的被窩裏爬起來,準備給嬰兒衝奶粉,這小家夥,一到十一點也會準時醒過來,才兩個月。一直是由田麗的母親幫忙帶嬰兒,前些天,田麗的父親腳崴了一下,田麗的母親便暫時回去了,夜裏給嬰兒衝奶粉的任務就落到張濤的頭上。
張濤打著哈欠,見田麗轉了個身,沒有醒過來,替她把被子掖好,看見嬰兒床上的小家夥正睜眼看著自己,無奈的笑了笑,田麗母親離開的這幾天,自己給這小家夥搞得精疲力竭。
租的房子很小,為了在房間裏擺下嬰兒床,他不得不將衣櫥搬到客廳去。客廳裏有張沙發床,很淩亂,地方太小,也收拾不了。他與田麗家的經濟狀況都不算好,七八月份房價暴漲,原以為買房的夢想還要拖延好久,要是房價一直這麽漲上去,漲幅超過他攢錢的速度,可能就永遠都買不起房了。現在房價降了下來,他原先看中的一套房子,比最高價時,降了20%,張濤又有些猶豫了,希望能再降一些,經濟上壓力就能少一些。雖然說他與田麗在麗景的工資都不算太差,加起來超過一萬,田麗家還好一些,但是自己家裏還要幫襯一些,特別農村都沒有什麽醫保的,萬一父母得了病,就是大開銷,得要預備些錢。
張濤衝了奶粉,試了試溫度,將奶嘴塞小家夥嘴裏,等小家夥吃飽,張濤坐回客廳,點了一支香煙。有輕輕的叩門聲,張濤以為對麵人家的,“嗶嗶”又響了兩聲,張濤才聽真切,心裏奇怪,這時候有誰會上門來,問道:“誰?”
“我。”熟悉的聲音,卻想不起來是誰,張濤下意識的站起來去開門,看見張楷明站在門口,猛然一驚:“你怎麽回來了?”
“我為什麽不能回來?”張楷明穿著黑色的西服,過道隻亮著一盞小燈,使得他的臉看上去十分陰悒。
張濤張了張嘴,沒有說什麽:張楷明去年與財務總監、秘書合夥卷款外逃時,留下一份股權轉讓書,將他在靜海建總的股權轉讓給麗景集團,麗景承擔了他所卷走巨額所留下的債務,沒有訴之法律,張楷明卻沒有不可以回來的理由。
“能請我進去嗎?”張楷明撇了撇嘴問道。
“房間小,小孩子睡眠又淺,一說話就會驚醒,有什麽話還是在外麵說吧。”張濤走出來,將門帶上,他手機號一直沒有更換過,相信張楷明不會忘了,深夜來訪,讓張濤心裏很不舒服,卻不便拒之不理,拿出香煙,遞給張楷明,就站在過道,盯著張楷明的臉,說道:“你有什麽事,在這裏說吧。”心裏卻想:你當初卷款外逃時,可沒有想過我的處境。
“你還在抱怨我?”張楷明笑了笑,“林泉逼得這麽急,晚一些時間,可能就走不了;我自顧無暇,沒有考慮到你……”
張濤輕輕哼了一聲,說道:“我這種小人物,不管怎麽說,都能掙紮下來……”
“我一直挺看中你的能力的,要不是林泉欺人太甚,我不得不暫時離開靜海,我甚至考慮過讓你擔任我的助手,”張楷明笑了笑。
“哦……”張濤輕輕的應了一聲,可不會相信這種話。
“你覺得這社會公平吧,你的能力或許不比我差,也不見得比林泉差,為什麽會一直住這座不屬於自己的狹小的房子裏,甚至請不起保姆,要自己起來給嬰兒衝奶粉?”
張濤見張楷明對自己的情況十分清楚,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有什麽話,直接說吧。”
“林泉在靜海人模狗樣,可沒有念過跟你的同學之情,聽說你愛人的前一個男朋友可是相當的受他照顧……”張楷明眼皮子斂了斂,語氣有些凶惡,“林泉怎麽對你的,想必你心裏很清楚,除非你離開靜海,不然你沒想在靜海有出頭之曰。我要你幫我從林泉手裏奪回本屬我的東西,你真的不應該隻住這樣的房子裏。”
“屬於你的東西?”張濤困惑的看著張楷明,“你一次卷走五個億,還不夠嗎?”
“整個靜海建總都屬於我的,你看看,現在的靜海建總值多少錢,一百個億,足足值一百個億,我隻拿了五個億,怎麽夠?”張楷明臉色凶惡的盯著張濤,“你甘願在這裏窩一輩子?”
張濤舔了舔嘴唇,避開張楷明的眼神,腳尖撚著地,沒有吭聲。
“你在懷疑我有奪回靜海建總的能力?”張楷明拍了拍張濤的肩膀,“林泉豎敵太多,站在我這邊的絕不止我一個人。你先想想,我明天會聯絡你……”
張濤看了張楷明一眼,輕咬著下唇,這是他猶豫不決時特有的神情。張楷明笑了笑,轉身下了樓梯。聽著樓梯間裏空洞的腳步聲消失,張濤依著門將煙點著,將煙抽完,將打開門返回屋子,卻看見田麗披衣坐在客廳裏。
“你都聽見了……”張濤將煙蒂撚熄,覺得喉嚨裏有些幹澀,“現在聯投跟沈氏鬥得厲害,他大概是陸劍輝那些請回來的,我隻是一個小嘍嘍,能做什麽呢?”
“他們或許隻是需要一個更了解林泉的人,”田麗撇了撇嘴,說道,“林泉真的這麽遭人痛恨啊……”這時候嬰兒在房間裏哭了起來,田麗趕忙跑進屋子裏,將嬰兒抱起來,也顧不上冰冷的氣溫,捋起衣服,將奶漲的**塞到嬰兒的嘴裏,轉過頭對張濤說:“我媽白天給我打過電話,我爸左腳有些骨裂,可能要歇一個多月,房子大一點,還可以將我爸接過來住,讓我媽照顧兩個人,現在……”田麗輕歎了一口氣,“你先去睡吧,你明天不是還要開會吧,下半夜我來撐著吧,這小家夥,再讓人受不了,白天死睡,晚上卻想要將他爸爸、媽媽給逼瘋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