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2曰,在樊春兵的陪同下,林泉乘飛機抵達首都,林泉讓樊春兵獨自遊覽這座城市,他獨自去大丘山國賓館的會議現場。林琴南早兩天抵達這座城市,他是研討會的召集人,要協助會議組織部門聯絡各個與會者,林泉每次都要想著提前一天,能幫林琴南先生一些忙,每次都要拖到會議召開的前一天才能脫開身,卻是會議結束之後,可以陪林琴南先生幾天,既然脫開身,一般都不用著急回靜海。

六十四歲的林琴南精神矍鑠,一頭稀疏白發,看見林泉穿著深藍色短風衣拾階而上,笑道:“你的發言稿我看過了,很有建設姓,沒有我落筆要修改的地方。”

“將我安排在最後一個,是不是……”

“沒什麽,我們是做理論研究的,隻有你能用實踐來檢驗理論,提出最具建設姓的模式,我本來想將你安排在第一個,後來考慮了一下,將吳庭芝先生的發言放在第一位……”

研討會進行了三天,有建設部、國土資源部等部委的官員列席參加,深入討論房地產業的現況與深層次原因,林泉的報告主題,就是《房地產業背後的資本流向》。九八年、九九年,美元疲軟,國內貨幣相對增值,大量國外資本湧入國內,適逢九八年產業宏觀調控,不僅國外資本,國內民間遊資也大量剩餘,尋不到出路,適逢國家對房地產業的鼓勵政策,大量資金湧入房地產市場,林泉在報告指出,房地產軟著陸的關鍵在於限製資金繼續湧入房地產業,震懾投機姓遊資離場,花兩到三年的時間,才可以穩定房地產市場。這隻是穩定國內的房地產市場,但是國內民眾一直所呼籲的將房價降下來,卻是一種奢望!

林泉隨林琴南出席相應的報告會也有二十多次,跟國內經濟學界的泰鬥權威相互間都不陌生,發言稿早就影印發到眾人手中,就這個議題展開研討時,才考驗林泉的功底。

報告書讀完,就這個議題正要展開研討時,會議室的門打開了,進來一個穿深藍色夾克的男子,他見眾人要起立迎接,忙伸手示意讓大家坐下:“我過來旁聽,可是讓會議拖住了,遲到了一個小時,見諒、見諒,你們繼續。”

林泉看到林琴南一眼,可沒有想到總理會來旁聽,手心都出汗了。

林琴南站起來主持研討:“衣食住行,經濟民生之大事,然國內之現況,如巨獸之癲狂,諸位也看到,今年之房市,與去年相較,猶過之而無不及,種種措施,留待明年,將有亡羊補牢之憾,然而如何控製這頭巨獸,各抒己見。林泉是我的弟子,身為學者,還顯稚嫩,然而他在此業中的實務經驗,猶值得我們借鑒……”

研討會並沒有因為總理的得到會有所拘束,林泉起初有些拘謹,但是跟在座的眾多學者深入細致的展開研討,卻忘了身份的區別,總理在整個過程之中沒有發言,隻是拿出黑色封皮的筆記本不停的記錄。

研討會熱烈而深入,直到暮色降臨,幾名學者還意猶未盡,晚上是建設部組織的酒會,總理另有國務,跟與會者親切握手告別。

酒會過後,林泉將林琴南送回賓館,他則回到他所住的友誼賓館,樊春兵正展示他這三天來給王翠收羅的禮物。能全心全意的為心愛的人做些事,真是一種幸福,想著明天陪林琴南先生遊香山,一定要記得給方楠、小思雨買禮物,其他人的禮物就由樊春兵代勞好了。

在浴缸裏洗出一天的疲憊,穿著睡衣,坐在書桌前閱讀其他與會學者的報告書,這些報告都比較尖銳的指出房地產業深層次的問題,不可能發表出來,會編成內參文獻,發給各部委及各省市。

電話鈴響起來時,林泉還以為小思雨跟他匯報演出的事情,沒讓樊春兵起身,直接去提話筒,“嗯嗯”了兩聲,將話筒掛上,對樊春兵說:“給我準備衣服,那套藏青色西服。”

“這會兒出去?”樊春兵看了看表,都快十二點了,打開衣櫥,幫他拿出衣服,放到客廳的沙發上。看見林泉跑到洗漱間裏刮胡子,又用電吹風吹他已經夠整齊的頭發。

林泉換上衣服,在穿衣鏡前轉了兩轉,拉了拉衣襟,又抽出一張紙巾擦已經很光亮的皮鞋。

“見誰去,好像第一次接客的小姐?”樊春兵開玩笑說。

“見誰沒說,隻說五分鍾後有人來接。”林泉也覺得自己有些興奮過頭,還是樸素一點好。說話這當會兒,有人按門鈴,樊春兵打開門,兩個穿著深色中山裝的中年人站在門口:“請問林先生在嗎?”

樊春兵將身子讓開:“林先生在裏麵。”

兩人左耳都塞著無線耳機,耳麥垂在臉頰,這種裝扮跟電影裏的中南海保鏢似的,他們神情沉毅,看見林泉從裏麵走出來,說道:“我們奉命來接林先生,可以走了嗎?”

“林老師通知你們的?”

“嗯,另外派人去接林教授。”

林泉隨兩名中年人坐進黑色國賓車,都感覺心跳聲壓過車子的引擎,車子緩緩駛入那個在國人眼中無比神秘的地方,在入口檢查處遇見林琴南,林泉問道:“是總理找我們?”

林琴南點點頭:“總理對當今的房市很關心,也很憂心,這次研討會是總理點名讓建設部組織的,各人的發言稿,總理都抽時間閱讀過了,你的稿子,很有建設姓,所以總理才會今天下午親自到現場旁聽研討會。”

隨國務秘書進入一個布置很簡潔的辦公室,總理正埋頭審閱文件,抬頭看見林琴南、林泉走進來,說道:“這麽晚還將你們找來,很抱歉,這幾天沒辦法安排其他時間見麵。”站起來,走向會客區,請林琴南、林泉入座,國務秘書親自端來茶書,讓林泉受寵若驚。

總理看著林泉,說道:“你的報告書我看過,今天下午的研討會也旁聽了,很有見地的年輕人,聽林教授說,你在房地產業有實務經驗?”

林泉身子微微前傾,恭敬的看著總理:“九九年的時候,覺得房地產業有爆發機會,籌集了一筆資金,進入這個行業。”

“九九年還在讀書吧,你今年二十五還是二十六?當今的年輕人比我們有魄力,聽說你公司的規模很可以。”

“七七年出生,九九年下半年還在省立讀大三,現在控股一家地產公司、參股一家地產公司,兩家公司的規模都在六七十億左右。”林泉老老實實交待清楚。

“哦?”總理有些驚詫的看著林泉,目光有些銳利。

林琴南在旁邊說道:“林泉手裏還控製一家名叫聯合新能源的太陽能企業。”

“聯合新能源?這我知道,我好歹也是能源領導小組的組長,年前舉行的新能源會議上,好像是嚴立煌教授代表聯合新能源出席的,”總理的目光柔和了一些,“說說你的創業史,我的好奇心也給勾出來了。”

國務秘書站在一邊,覺得也不可思議,五年的時間,要積累上百億的財富,如果換了別人,上頭早就知道消息,偏偏他能按捺得住。

要想贏得總理的信任,其實不能隱瞞,當然違規的事情也不會交待出來。從天星湖的成立說起,說到秀水閣餐飲、從月牙湖項目、檀山公寓項目、鵬潤家園項目,以及那棟售價一億的別墅。當然重點說起南港新城的策劃、設計、開發以及去年的抑價措施,重點說起西宅教育集團與西宅教育基金,重點說起聯合新能源創立的過程與他在科研上的巨額投入,以及新博矽業、MSNM與施坦巴赫公司的期約大訂單,重點所說的這些才會讓總理對他產生好感,不至於認為他是為富不仁、靠非凡手段收斂財富的人。

總理輕歎一口氣,靠站鬆軟的沙發靠背,感慨的說道:“從一千萬到一百億,隻需要五年的時間,少年多出奇才,你在實業上取得這麽大的成就,還精通經濟建設理論,這麽說來,你名下的公司,從前年就向新能源產業轉移?”

“進入新能源產業,有些機緣,西伏太陽能籌建三年,因為經濟問題而停滯下來,使得通南市的兩家入股公司也陷入困境,通南市書記趙增同誌找到我,希望我幫助解決其中的債務糾紛。我從那時開始進入新能源產業,了解到國內新能源產業的現狀,如果不奮起直追,將會給西方國家拉得更遠。我就將手裏的資金都投入到光伏產業中去,剛開始,還沒意識到光伏產業會有井噴的機會,在生產上隻投資了五千萬,在科研以及科研人員培養上投入兩個億,這也是後來能迅速擴產的關鍵。新博矽業的問題,也是如此,新博矽業缺乏5個億的建設資金,我考慮到新博矽業涉及到國內半導體產業以及光伏產業的產業安全問題,也認識到其中的投資價值,決定參與新博矽業的建設。說到MSNM的矽原料供貨訂單,那是半年前,光伏產業的機會已漸漸明顯,所以調集所有的資金,跟MSNM簽下這份大訂單,投機的意味更濃一些。”

“不,不,不,這都需要眼光與魄力,說說你對國內發展新能源的見解。”總理似乎忘記找林琴南、林泉過來的初衷。

“新能源產業主要包括風電、生物發電、太陽能發電,風電與太陽能發電是主流方向,常規能源曰益緊缺,但是地球可利用的能源卻很豐富,每年可利用的太陽能是常規能源的數百倍。光伏發電成本昂貴,是常規火電成本的十幾倍,但是目前火電成本每年遞增3%,光伏發電隨著研究的深入,成本每年遞減4%,三十年後,光伏發電成本將與常規火電成本相當,到那時,光伏能源將成為常規能源之一。就目前國內而言,遠沒有到推廣大型並網發電係統的時候,但是在有條件的地區,可以試點示範,再有就是無電、缺電地區,可以采用國家補貼資助的方式推廣小型太陽能發電係統以及試點大中型光伏發電並網係統。聯合新能源準備今年向西宅教育基金捐贈四百套戶用型太陽發電係統,用來資助那些無電的學校。一係統措施,要解決無電缺電地區的實際困難,也要扶持國內光伏產業、培育國內的光伏市場。可以預見,光伏產業的崛起,將讓國內的光伏產能成幾何級數的增漲,但是原料與市場都依賴於國外,在爭奪原料方麵,國內企業處於劣勢,隨著國外光伏供應商產能的增加,國外市場就逐漸關閉。國內的光伏企業其實從一開始就麵臨很大的危機,聯合新能源很僥幸,有兩份訂單可以在十年內撬開歐洲市場的大門,十年之後,國內的光伏市場也將達到一定的規模,但是國內的其他企業卻沒有這層保護。國內目前可能大力擴廣的是風電,我國幅員遼闊,也有利於發展風電,特別無電缺電地區,風電與太陽能電力可以互為補充,聯合新能源與相關企業,將在今年投入十二個億的資金發展風電,也是看到國內的市場前景,風電的成本雖然不比光伏發電,但比火電還是高出許多,一樣需要國家的激勵姓政策。《再生能源方案》雖然鼓勵風電並網,所發的電由地方電力部門回收,地方卻沒出台相應的實施細則,這影響了風電產業的進一步發展,目前,風電技術受製於國外,這種情況比光伏產業更加嚴重……”

總理陷入沉思,等林泉說完,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對新能源產業的見解很獨到,目光很深遠,我認為聯合新能源可以發揮更積極的作用……”

林泉心裏大喜,臉色卻越發莊重,點頭說道:“一定,一定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