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麵人一走,奔雷立刻爽快的拆了信封,從裏麵抽出來一張折得相當仔細的宣紙,就著煤油燈的光將上麵的蠅頭小字細細看了一遍,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老大,看來你這副麵具還真讓人印象深刻,隨便一個押鏢的看到,都知道要懷疑你是逍遙島的主人。”奔雷抖著紙張,用手指在側邊彈了一下,滿臉都是調侃的笑。

“……”

歸不離不說話,隻是垂著頭,一手攬著單小五的腰將她固定在自己身邊,另外一隻手,修長的手指則是若有所思的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

單小五伸長手摸了摸歸不離臉上的銀色麵具,再好奇的湊到奔雷身邊,對那封信表示出非常濃厚的興趣。

知道她好奇心重,奔雷也不瞞著她,直接把紙張還有信封都遞過去,讓她自己看。

“耶?這是……齊羽耀的個人檔案?”單小五低呼一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帝!這也太詳細了吧!

身高體重出生年月日這些最常見的咱就不說了,精辟的是剛剛那個賞金獵人居然把齊羽耀身上長了幾顆痣都知道,甚至連形狀大小顏色都標明了!還有更誇張的,他把他幾歲開葷,對象是哪家妓院的哪位姑娘,一共做了幾次共用了幾種姿勢,全都記得一清二楚,最後還特意用紅筆指出了他喜歡在跟他家老婆OOXX之後去躺廁所……連他幾歲學會自我安慰都圈出來了……我去!

再給他幾天說不定連齊羽耀祖宗十八代葬哪兒化成骨頭了沒有都能查出來……這些人太恐怖了,要不是身在古代,她幾乎要以為他們是用的高科技衛星定位追蹤——這他媽比號稱無所不能的X度還要好用一百倍啊!

“為什麽要查他的資料?”勉強眯著眼將整張紙上的字看完,單小五抬頭看向奔雷,一臉的好奇之色。

“是他先要找我們麻煩的。找他的背景來看一看,也隻不過是提前防範一下。”奔雷笑嘻嘻的湊過來解釋,“這個姓齊的倒是有那麽點眼力,知道我們名字都是說假的,甚至還曉得雇傭暗影樓的人查我們的底細,隻不過,”很不屑的哼了一聲,他繼續說道,“區區兩百兩黃金就想買我跟離的老底?哼,他以為暗影樓是他家開的?也不查查暗影樓是誰的產業,白癡。”

單小五在一旁聽著,雙眼雪亮雪亮的,聽奔雷的口氣,想必暗影樓應該就是逍遙島專司消息買賣的‘子公司’錯不了。

齊羽耀這個傻缺,居然連這些都沒查清楚就去找人家員工挖自己老板的底細,活該他自己要被人家倒打一耙的來個平生大爆料。

“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單小五突然興奮起來,身體前湊將兩隻爪子扒在桌麵上,雙眼被燭火照的閃閃發光,“是不是晚上找個時間潛到他家去暴扁他一頓?還是直接召集人手把他們一鍋端了。男的哢嚓掉送進宮,女的賣到邊疆去?”

她以為這是黑社會鬥毆還是皇帝下令,還把人發配邊疆呢。

“坐好。”歸不離挑眉,無奈的拍拍她的腦袋,低聲警告她,“好好呆著,別亂來。”

“好嘛好嘛,全都聽你的”單小五抱著腦袋,撅嘴嘟囔道,“不過……我們到底要怎麽整他啊相公?”

得,又繞回原點上了。

“還能怎麽辦?”奔雷順口接過她的話,一邊翹著二郎腿坐到窗框上,悠閑的抖啊抖,“等老大下命令唄。”

單小五立刻扭頭向歸不離,語氣甜膩膩的能把人糊成一團蜂蜜,“相公~~~~~”

拉長的尾音讓一旁圍觀的奔雷忍不住起了滿身雞皮疙瘩,倒是當事人歸不離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嘴角還掛著笑,仿佛很享受她的熱情。

伸手拂開她額前的碎發,歸不離語調毫無起伏,“我不想到哪裏都有人惦記,記得做的幹淨點。”

眼睛雖是看著單小五,話卻是對著奔雷說的。

“相公,你……要把那個齊羽耀殺了嗎?”單小五沒來由的一陣緊張,雖然知道行走江湖手上不沾上血腥味那是不可能的,但她是真心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是個見人就殺的大魔頭。

奔雷在一旁湊熱鬧,“不單是齊羽耀,但凡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必須死。”

他們不會給逍遙島留禍患。

“是嗎?”單小五沉默了下,卻也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

奔雷說的句句在理,她也是逍遙山莊的人,自然不希望有不懷好意的人知曉自己的家在哪裏。逍遙島能在江湖上穩占第一的位置那麽久,靠的不僅僅是歸不離以及他屬下所有人的武功造詣還有雄厚的資產,更多的是所有人都能團結一心對外,所以現在江湖上才沒有人知道逍遙島的確切位置。

人心都是貪婪的,無論是為名為利還為財,而這些引人犯罪的條件,歸不離一個人就全占了。萬一有人知道他就是逍遙島主,到時候……

單小五|不敢往下想了。

她會不惜一切去保護自己珍重的人,所以她不會說什麽,隻是想起來又有那麽多人會死,她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歸不離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單小五,抬頭瞥了奔雷一眼,隨即將單小五的頭按到自己肩膀上,寬大的手掌在她後背上輕拍著,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其他人可以不用死,但是齊羽耀不能活。”

“我知道。”單小五突然打斷他的話,兩隻手環抱到他背後,將腦袋埋在他胸口緊緊的抱著他,“我知道,為了大家好,這是必須的。我都知道,不用擔心。我隻是……暫時有點無法接受,很快就好了。”

歸不離沒說話,隻是將下巴抵在她發旋上,默默的抱著她,偶爾在她耳邊低語兩句。

奔雷自覺自己口誤闖禍,心裏正焦急的不得了,此時一看歸不離正抱著單小五安慰,而自己杵在房間裏簡直就跟幾百瓦的大燈泡一樣,當下抓抓後腦勺,嘿嘿幹笑兩聲,悄悄的開門出去了。

待單小五在床上睡下,歸不離替她蓋好棉被,自己卻重新穿上外袍出了門。

奔雷正在樓下院子裏等著他。

“什麽事?”

奔雷猶豫了下,“真的隻殺齊羽耀一人?其他的……”

歸不離打斷他的話,“他跟誰有聯係?”

“崆峒派還有青城派跟他關係都不錯,另外萬劍山莊莊主萬少強也是光耀鏢局的常客,”奔雷蹙起眉,不過隨即又鬆開來,“目前我們的人隻攔截到給這三個地方的信,至於其他人,有人盯著也暫時沒鬧出多大風浪。”

夏末的時節,天色一黑,氣溫便隨著降低。此刻略有晚風徐徐吹過,拂動歸不離長袍的同時也將院子裏唯一一棵結滿青澀果子的果樹吹的沙沙作響。

良久之後,背著手仰頭看著空中那輪彎月好長時間的歸不離這才淡淡的開口,“給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用醉無憂,另外再找人盯緊萬劍山莊。”

“醉無憂?隻用醉無憂?”什麽時候吃人的老虎突然就變成喵喵叫的溫馴小貓了?這可真是天下奇聞。

挖了挖耳朵,奔雷一臉的難以置信,又再問了一次,“真的不用殺了他們?特別是齊羽耀?我是說……隻用醉無憂,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歸不離扭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奔雷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再望一眼地麵上迅速朝自己覆蓋過來的薄冰,立刻很孬種的猛搖頭,“不用不用。用醉無憂,用醉無憂就好,屬下立刻就去辦。”

說著,也不給歸不離開口的時間,連忙跳上院牆朝外頭跑去,速度快的跟後頭有吃人的野獸在追他一樣。

是夜,烏雲遮月,萬籟寂靜。

幾條如鬼魅般的黑色身影踏著朦朧的月光,輕巧無聲的落到光耀鏢局之內。

院子裏的兩條大黑狗本來正要吠叫,卻讓其中一人用銀針刺中喉嚨,隻能嗚咽一聲隨即倒地而亡。

那些行動迅速的黑色身影手裏都抓著幾個竹筒,腳不沾地的在鏢局內各個房內遊走了一陣,確認連角落裏的老鼠蟑螂都處於昏迷狀態之後,隨即重新聚集在一起,彼此對視一眼,紛紛飛身躍上牆頭。順著來時的路,幾個靈活的跳躍,很快消失不見。

第二天,齊羽耀沒有再來找他們,就連昨天奔雷指給她看的來盯著他們的人也不見了——難道他們……全都死了?

因為懷揣著疑惑,所以在胡亂用過早膳之後,單小五便時不時的望外頭看,即使是讓歸不離帶上了馬車,依舊掀開了窗簾試圖找出一點有關‘血案’的蛛絲馬跡。。

隻要一看到街上有人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她都恨不得立刻鑽過去問問看是不是光耀鏢局被滅門的事。

歸不離在旁邊看著,卻是半句話不說,許是覺得她惶惶四顧的模樣很有趣,他的唇邊倒是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

最後還是奔雷看不下去了——你說單小五老是在兩邊窗口爬來爬去也就算了,她時不時的把他這個駕車的撞到一邊是怎麽回事?

“夫人你不用看了,昨晚上沒有任何人被殺,也沒有任何人變成殘廢或者失心瘋。”

頂多隻是有好十來個人喝了醉無憂,把一小部分記憶給忘卻了而已。

正巴在歸不離身上往外頭看的單小五聞言先是哦了一聲,隨即像是醒悟過來似的,猛的拉回腦袋,差點沒把脖子給扭了。

“小心點。”

低聲訓斥了一句,歸不離連忙給疼的差點飆眼淚的自家娘子按摩頸部,免得她的小脖子就這麽歪掉,以後真不用見人了。

“我沒事,”因為脖子還在疼,所以單小五隻能側過臉用眼睛瞄著前頭奔雷的後背,眼睛裏裝滿了驚喜,“奔雷,你說的是真的嗎?沒有人出事?齊羽耀也是?”

“你很關心他?”歸不離手上按摩的動作倏地一停,連帶一張俊臉也沉了下來,即使隔著麵具,也能看到他兩片薄唇抿的死緊,下巴更是拉的老長,跟某種吃草的牲畜一樣。

“耶?!”單小五眨著眼,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敢情她家相公這是在吃醋?

奔雷在一旁朝她擠眉弄眼,示意她趕快安撫那隻看起來像是被踩了尾巴正要爆發的公獅子,免得他一火起來真兒個回去把齊羽耀一家給宰了。

知道歸不離已經放過齊羽耀一家,單小五一顆高懸的心也放了下來,總算多放了些心思在自家相公身上。

瞅著奔雷轉過身的時候,單小五抓緊時間在歸不離抿緊的薄唇上快速的親了一口,然後才小小聲的在他耳邊說道,“我最喜歡的是相公,別的人我才不管他們死活呢。”

話雖是這麽說,可是真正涉及到別人‘死活’的時候,她還是挺在意的。

當然,這件事現在可不能讓她家相公知道,不然再怎麽獻殷勤也沒用。

見歸不離依舊繃著張臉,單小五又鼓了把勁,自己爬到前頭把車簾放了下來,然後又提著裙子爬回歸不離身上,很是大方的岔開雙腿坐著,努力憋出來來水汪汪的眼神望著他,嘴角則是咧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好嘛,不要生氣了啦。人家發誓真的隻是想八卦一下而已咩,絕對沒有關心那個齊什麽的,你看我現在都把他的名字給忘記了。所以……還是你比較重要啦,相公~~”

用嗲到讓人骨頭都發顫的聲音說完這段話,單小五立刻看到歸不離的臉頰微微抽搐了下,顯然也有點招架不住她的嗲功,隻不過那張俊臉依舊烏漆抹黑一片,看來氣還沒消。

居然軟硬不吃,好,那就別怪她出絕招了!

單小五暗地裏嘀咕了一聲,隨即深吸一口氣,兩隻爪子一隻往上一隻往下——左手探進歸不離衣襟覆蓋在他胸口上捏著某顆紅豆,右手嘛,則是握住……嘿嘿,你們懂的。

果然,被單小五這麽‘兩手一把抓,兩手都要硬’,毫無防備的歸不離當場倒抽了一口氣,同時感覺某個不大能聽大腦使喚的地方居然有了抬頭的趨勢,甚至隨著柔軟小手彪悍粗魯的律動,正在越發的‘茁壯成長’。

“小五!”

“在!”聽到歸不離微微變調的低吼,知曉奸計得逞的單小五立馬元氣十足的應了一聲,同時笑眯眯的加大了兩隻爪子‘工作’的力度,逼得歸不離原本冷漠的表情喀拉一聲出現好大一條裂縫,再也淡定不了。

最後隻得無奈的用手臂把她緊緊壓向自己,讓她沒有空間可以亂來,“別胡鬧。”

“好啊。”單小五也不跟他嗆,隻是笑眯眯的抬頭小力的咬了下他線條完美的下巴,在上麵留下濕漉漉的口水印,“那你原不原諒我?嗯?”

這句話威脅的意味非常大。

歸不離投降似的長歎一聲,將她作怪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不動,“沒生氣何來原諒?”

當然他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在吃醋就對了,那多沒麵子。

“哎,早說嘛。害我擔心的要死。”

單小五當然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該緊緊的捂在肚子裏給她男人留麵子,所以隻是隨意嘟囔了兩聲,但很快又想到什麽似的雙眼一亮。

七手八腳的掙脫他的鉗製,在車子裏東摸摸西翻翻的,最後翻出來一本名為《女兒春》的限製級畫本,然後興致勃勃的翻了翻,將其中一頁攤開到他麵前,討好的看著他,“相公,為了讓你消消氣,晚上我陪你練這招好不好?”

“這是……”

瞟了一眼書頁上活色生香插圖,即使是平時冷漠的要人命的歸不離,也不由得為自家小妻子的熱情大膽嗆咳了下,但口氣倒是聽得出來的愉悅,“甚好。”

男耕女織、曲意逢迎是嗎?嗯,確實……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