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兒眼裏滿含了嫉恨,招呼了貼身丫鬟落雨,讓落雨把匣子給她。

她抱著匣子,站起身小跑到三姐兒身邊,“三姐姐,這是我親自給你準備的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說著,她打開匣子,一雙眼睛俏皮的眨了眨,期待的看著三姐兒。也就在這時候,一屋子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六姐兒手中的那一方小小的匣子中。

匣子中平放了一隻潔白無瑕的玉簪,上麵沒有任何駁雜的紋路,玉簪上雕刻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宛如展翅飛入高空。這隻簪子雖然看起來樸素,但做工卻精細得緊,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二太太的臉色刷的一下難堪起來,質問道:“這簪子是怎麽來的。”她努力讓自己的言語平和。

六姐兒卻沒有聽出二太太話中的責備,相反的,還有些沾沾自喜,看來今天這禮物是選對了。

“平日母親和長輩們給六兒的零用錢和壓歲錢都積攢起來了,前幾日六兒出府了一趟,在金鳳樓裏特意定了這麽一支簪子。六兒知曉三姐姐喜歡白色的玉石,就讓匠師選了這純白無暇的白玉白雕刻這麽一個小物件。”

六姐兒高揚起頭,現在對這隻簪子很是滿意。她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拿起來,玉簪晶瑩剔透,好不耀眼。

可這下子就連老太太的臉色也變了,她看了一眼安國侯夫人,隻見安國侯夫人埋頭小飲茶水。她看向六姐兒的眼神更加犀利,卻又不好發作。

三姐兒淺笑的接過簪子,說道:“六妹妹多心了,我很高興,也很喜歡,這小物件肯定花了你這些年的繼續,我卻不能要這麽貴重的物件的。你的皮膚白皙,這支簪子很適合你。”

她拉過六姐兒的手,讓六姐兒靠近她,然後把這支蝴蝶玉簪插在六姐兒左邊的羊角髻上。六姐兒臉上露出一抹紅暈,嬌羞的說道:“這是六兒送與三姐姐的,我怎的……”

三姐兒唇角微微上揚,“心意領了就夠了,這簪子著實配你。”

老太太和二太太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她們就怕三姐兒這件事處理得不好,給安國侯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而安國侯夫人從始至終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容,沒有任何的不滿。

若是在一般的生辰送這麽貴重的白玉肯定會顯得華貴又不張揚,可今天是三姐兒及笄的日子,更重要的是安國侯夫人今天就可以給話讓三姐兒和安國侯世子定親了。萬萬不可拿白色的東西出來送禮的。

六姐兒卻不知道這細微的規矩,隻覺得三姐兒是她的親姐姐,如今又對她這般好。她不住的點頭,轉過身高傲的看著九姐兒,臉頰上的酒窩甜甜的,她說道:“九妹妹肯定也準備好了禮物,趕緊拿出來讓大家看看吧。”

九姐兒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禮物,隻是這安國侯夫人在這裏,才沒有想這個時候把禮物拿出來。

見著九姐兒猶猶豫豫的樣子,六姐兒忍不住譏諷道:“莫非你沒有給三姐姐準備禮物?”

九姐兒微微蹙眉,不是很喜歡六姐兒的語氣,她麵色上看起來有些為難,“九兒準備了,隻是這東西與六姐姐你的相比實在是太寒酸了,九兒想私下給三姐姐。”

“嗤!”六姐兒仿佛早就忘了安國侯夫人在這裏,譏誚的說道:“你手中的銀錢比府上所有的姐妹加起來都多,還拿不出禮物了,恐怕是你不想拿出來吧。”

九姐兒的眉頭又深了幾分,她實在是不喜六姐兒這種咄咄逼人的口氣,眼角的餘光輕輕瞥了一眼微笑著的安國侯夫人。她眉中的褶皺忽的就鬆開了,站起身走到三姐兒麵前,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這才不好意思的說道:“隻是一個小小的荷包,九兒實在是不知道送什麽東西,請三姐姐別見外。”

這荷包雖然一般,但是上麵的牡丹全都是用金線紮的邊,而背麵卻繡了鴛鴦戲水,顯然很適合今天這個場合。那一條條金線又不顯得寒酸。

“九兒女工不好,剛來府上的時候九兒就聽說三姐姐的生辰便是在元宵。眼見著沒時間準備禮物了,我就讓姚媽媽從年前就開始繡這個荷包。”

三姐兒雙眼亮了幾分,這個荷包繡得精巧,就是錦繡閣,也做不出這麽小巧精致的荷包,上麵的針腳密實,又看不出線頭。她仔細的端詳了一陣子,又看了一眼裏麵,突然驚呼了出來。

“呀,這裏麵竟然還有花!”三姐兒趕緊把荷包翻過來,隻見裏麵的兩個布麵竟然繡了百年好合和長命百歲的字樣。

“沒想到過了這麽些年,還能見到這樣的繡工!”安國侯夫人突然說話。

“不愧是大太太身邊帶出來的人。”老太太附和道:“可惜隻留下了九姐兒。”

安國侯夫人淡淡的說道:“九姐兒身邊有這姚媽媽,她也走得安心,何況還養在您身邊,她在天之靈也安慰了。”

這話中並沒有透出感情,九姐兒心中略微有些狐疑,方才她讓自己叫她伯母,而且看她的眼神也如長輩看晚輩一般寵溺,本以為是因為母親的緣故,可如今看來卻並非如此。

“伯母若是喜歡,就讓姚媽媽再做一個就好了。”九姐兒稚嫩的聲音傳入安國侯夫人的耳中。

安國侯夫人寵溺的拍了拍九姐兒的頭,笑盈盈的說道:“我等著九姐兒親自做一個給我!”

老太太受寵若驚,趕緊讓九姐兒謝安國侯夫人。安國侯夫人又與三姐兒聊了一陣子,再也沒有去關注九姐兒,或是與九姐兒說話。

六姐兒狠狠的瞪著九姐兒,這個九姐兒明明就是專門與她作對的,這下可好了,她花了這麽大的價錢買的白玉簪子竟然被這麽一個小小的荷包給比下去了,她怎的會不生氣。

屋子裏的氣氛很是融洽,二太太三番兩次暗示安國侯夫人關於三姐兒婚事的事情,可安國侯夫人卻置若罔聞,隻是目光卻若有若無的在六姐兒身上落了幾次。二太太便再也沒有提及。

今日有不少青年才俊來參加三姐兒的及笄之禮,及笄之禮開始舉行,三姐兒第一次在外人麵前正式露麵。雖說她偶爾會去參加一些小姐們的詩會,也認識了一些京城的才子,但那些卻是少之又少的。第一次,她的心裏竟然有些忐忑,何況這裏麵還有她仰慕的人。

等到及笄禮過罷,三兩個年輕的公子哥聚在一起談論著三姐兒的知書達理。

“夏侯世子,這薛府的三姐兒果真才貌雙全,若能娶為妻,不知是多大的榮耀。”

夏侯辰但笑不語,夾了一口菜送入口中。

“夏侯世子,你是薛府的二姑爺,想來也是熟悉三姐兒的,與大夥兒說說那三姐兒有何喜好?”又有一個公子圍在夏侯辰身邊。

夏侯辰淡淡的笑著,“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你們這般打聽,就不怕毀了人家的名聲?”

這話一出,那些正想開口的公子們個個都閉了嘴,就算是要打聽,也得暗地裏慢慢地打聽,一個大家閨秀若是被一群男人擺在台麵上談論,不知道會被說成什麽不守規矩了。

宴會過後,夏侯辰進了內院去接安國侯夫人,安國侯夫人也沒有想多在薛府逗留,與夏侯辰一起上了馬車。

安國侯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慈祥的說道:“你以為這門親還需要結嗎?”

“倒是不怎麽喜歡那三姐兒。”夏侯辰淡淡的開口。

安國侯夫人驚訝的看著夏侯辰,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夏侯辰不喜歡薛府的女兒,可當初也是把二姐兒娶回家,根本沒有絲毫不滿,這次竟然明確的表明了對三姐兒的厭惡,倒是讓她有幾分看不透了。

“周大人家的女兒不錯,要不明天我請周夫人出來聚一聚?”安國侯夫人淺笑。

夏侯辰轉過頭,臉上除了淡淡的笑容,沒有過多的表情,“不用,我隻是不喜歡那三姐兒罷了。”

這下子安國侯夫人卻弄不懂了,又聽夏侯辰解釋道:“或許那六姐兒不錯,或許那九姐兒……”

“那九姐兒還未出生的時候就被怡親王家的給定下了,你莫要多想。至於那六姐兒……”安國侯夫人皺了皺眉,笑著說道:“倒是個真性情,若是在大宅院裏可有她受了,不過咱們安國侯府簡單得很,來咱們家也是不錯的。”

夏侯辰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他的眼中卻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安國侯夫人卻越發擔憂了,夏侯辰在長安的名聲並不是很好,竟然傳出了龍陽之興的謠言,可有些消息不是空穴來風,她有一次真的看見夏侯辰與一個男子拉拉扯扯,二姐兒過世之後她的心裏更加焦急。也正因為如此,才想趕緊的再找一個媳婦。

“母親若是答應了薛家讓我娶三姐兒的話,就把這門親退了吧,就當是咱們安國侯府失信了。”夏侯辰無奈的說道。

“撲哧!”看著夏侯辰憂鬱的樣子,安國侯夫人倒是笑了出來,“今日我並沒有承諾,若你真心想娶薛府其他的小姐,我再給你好生看看便是。”

“多謝母親!”夏侯辰雙手抱拳朝安國侯夫人行了大禮,逗得安國侯夫人笑意連連。

然薛府中的氛圍卻不怎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