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容一提到嫁妝,老太太的臉色微變了幾分。她的目光隨著心容消失的地方,渾身卻氣得發抖。

“小姐,您現在可要去看看您的嫁妝?”姚媽媽問道。

“暫且不用,反正嫁妝在那兒放著,就不信嫁妝箱子裏麵的東西都長腳自個兒走了。”

姚媽媽掩唇笑了,興許那箱子裏麵的東西真的就自個兒飛走了。

不過這話卻沒有對心容說,心容也曉得估計箱子裏的東西被人動過了。

心容走到後院,正巧碰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提著食盒,不過這婦人心容眼生得很。姚媽媽在一旁提醒這婦人便是篆兒娘。

“奴婢見過九姐兒!”篆兒娘蹲了蹲身子說道:“方才奴婢聽說宮裏來人宣了旨,便親自做了幾樣討喜的點心來賀喜,就怕您看不上這幾樣東西。”

“正是巧了,我這人向來沒什麽嗜好,就這張嘴喜歡吃。你如今倒是對上我的口味了。就是不曉得是哪幾樣點心。”心容一邊往自己院子裏走著,一邊問道。

“不曉得您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奴婢隻做了四樣!”篆兒娘弓著身子在九姐兒邊上,恭恭敬敬的樣子,顯得極為順眼。

心容有意無意的又與篆兒娘說了些話,不多時便到了院子。

畫扇先把屋子打開,讓心容先一步進去,篆兒娘跟在姚媽媽身後進去。

篆兒娘趕緊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拿出四個小碟子,笑著說道:“不曉得九姐兒的口味,便做了三樣不同口味的,桂花山楂、奶油栗蓉、椒鹽芝麻、杏仁香蓉。”

心容看了一眼,這四樣糕點做得討喜,那杏仁香蓉竟做成了宮燈型的,桂花山楂做成了元寶形的,格外喜人。

雖然都好看,不過心容第一個拿的便是奶油栗蓉,隻吃了一口便放下了。

“這奶油栗蓉倒是好吃就是太甜了些!”

她又挑了杏仁香蓉,倒是吃完了。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說道:“我素來不喜酸的,也不喜鹹的,其他兩樣就賞給下人吃吧。”

篆兒娘臉色微變,眼角的餘光瞥向篆兒,仿佛是質問篆兒一般,心容淡淡的說道:“你也莫要怪罪篆兒,篆兒不告訴你我的喜好,也是我吩咐的。不過你做的這幾樣糕點都用心了。”

篆兒娘惶恐的說道:“隻要九姐兒喜歡吃,奴婢便天天給九姐兒做些吃食。”

心容唇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你也不用在我這裏拘束,我這裏規矩不多。好歹是老太太信得過的人,我也該禮讓三分才是。”

心容這話說得溫和,但篆兒娘卻越發的惶恐,她本是老太太身邊的人,以前在莊子上做管事,深得老太太信任,隻是後來府上管廚房的李媽媽離開了,才被調回來管了廚房。

也正因為如此,心容才對篆兒娘不假辭色,老太太既然敢讓篆兒娘去管理莊子,便是對篆兒娘格外的信任,可她一回來,篆兒娘便急著來投誠了。她倒是沒有想過篆兒娘有什麽壞心思,畢竟篆兒娘做得太明顯,若老太太曉得了,篆兒娘也就沒後路了。可這樣一個人,她能用嗎?

“九姐兒說笑了,老太太再信任奴婢,奴婢也還是個下人,聽老太太的話,如今九姐兒您回了府上,府上的下人也有了另一番選擇。”篆兒娘小心翼翼的說。

九姐兒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您這麽做便是以為老太太和府上其他的主子都不好麽?”

篆兒娘嚇得跪在地上,“奴婢,奴婢沒這麽意思。奴婢隻是個下人,萬萬不能說主子們的壞話,可奴婢隻是想過得好些罷了,老太太已經老了。這府上如今除了您,也隻有還未回府的三太太了。”

心容挑了挑眉,原來如此。原來篆兒娘是想跟著三太太,如今不過是想先在她麵前好生表現一番。

說起三太太,心容眼中多了幾分笑意,她與三太太還是有幾分交情,至少沒有像老太太和二太太那般虛以委蛇。

“你起來罷,我也沒說要為難你,隻是三嬸嬸和三叔恐怕還沒這麽早要回薛府。我過不了多久可就要嫁人了,你如今對著我表心意,待我離了府,老太太可就要拿捏你了。”心容不急不緩的說。

“九姐兒您不用擔心,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三老爺還有兩個月便回京了,正是開春的時候。”

心容好看的眉毛微微跳動了一下,篆兒娘的消息倒是來得快,她也不過在回京途中接到三太太的信說三爺開春就回京述職了。

她斂起了先前的冷意,對篆兒娘多了幾分親切,“也是,三叔和三嬸正好能趕上我的婚禮。”

“你的心意我心領了,隻要我還在薛府,老太太斷不會為難你。”心容淡淡的說道:“不過有一件事,還請你告知我,六姐兒到底是怎麽死的。”

篆兒娘心裏撲通一聲,顫抖的說道:“這件事奴婢不大清楚。”

“也隻是不大清楚罷了,你說說罷,總有清楚的。”

篆兒娘猶豫了一下,便說道:“六姐兒死的時候二太太在場,那個時候是十哥兒正好在跟六姐兒談話,被二太太撞了進去。”

“你說什麽,你確定二太太進去的時候十哥兒和六姐兒在一起嗎?”心容臉色慘白,十哥兒當時就跟六姐兒在一起,他竟然撒謊了。

篆兒娘被心容的反應嚇了一跳,隨即說道:“這事兒奴婢不敢說假,當初十哥兒和六姐兒確實在一起,不過後來十哥兒走了,不久就傳來六姐兒得了惡疾走了的消息。”

心容手指輕顫,壓抑住心裏的情緒說道:“你是如何曉得的。”

“是十哥兒的通房丫鬟告訴奴婢的,那個時候十哥兒身邊的通房丫鬟還不是現在這個!”

心容的臉色越發的慘白,前兩天才跟十哥兒見麵了,十哥兒說謊了。

“奴婢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見著心容略帶悲痛的神色,篆兒娘試探的說道。

“說吧!”心容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六姐兒的死,估計跟十哥兒有關!”

心容緊緊的攥緊拳頭,唇上咬出了一排牙印。